慕連城笑著搖搖頭,不緊不慢地追趕過去,他經常騎馬,要追上鳳輕狂自然不是難事,但因不忍攪擾了她的興致,便刻意相讓,每次快要趕上了,又故意放慢速度,裝出自己盡了力,隻是技不如人的模樣。


    於是乎,最後先抵達清露寺門前的人,自然是鳳輕狂。


    “我輸了。”慕連城解下玉玨,欣然遞過去。


    鳳輕狂一眼就看出這塊玉價值不菲,老早就盯上了,今日總算騙到手,不禁滿心雀躍。


    “謝謝啦。”


    “這是你贏得的。”慕連城笑著說。


    鳳輕狂笑得眉眼彎彎,她還能看不出慕連城故意讓著自己嗎?


    不過,她就是喜歡贏的感覺,而且,這玉實在太漂亮了,反正這家夥有的是好東西,也不心疼,不要白不要。


    進了寺裏,各自到禪房安頓後已是黃昏,僧人送來飯菜,兩人便在院裏一起用了。


    “你有沒有注意到,隔壁的禪院整個都被人包了,也不知道是誰這麽大氣派。”鳳輕狂扭頭望了那邊一眼說。


    慕連城抿了一口茶,答道:“方才我問過那個小和尚了,說是一位姓藍的貴婦人來上香,也是下午才到的,要在這裏齋戒幾天。”


    “這麽大的派頭,肯定是貴婦沒錯了。”


    “但是,京城似乎沒有藍姓的高門大戶。”慕連城覺得可疑,“也不知會不會……”


    鳳輕狂沒有多在意,認為是他多慮了。


    “那或許不是京城來的呢?又或者她報的並不是夫家的姓?還有可能根本就是用了假名?”


    慕連城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可能吧。”


    “對了,也不知賀蘭弛住在哪裏,來了之後並沒見到他人。”鳳輕狂這才想起自己來這兒要辦的正事。


    “這個,我也問過了,那小和尚說,今天並沒有姓賀蘭的香客留宿。”


    鳳輕狂思索著說:“要麽是賀蘭弛用了假名入住,要麽就是他根本沒住進來,可是附近沒有客店呢,難不成他走了?”


    “不可能,咱們跟他不過前後半個時辰來清露寺,下山的路隻有一條,如果他走了,一定能碰上,況且半個時辰他也辦不成什麽事,事情未辦完,焉能離去?”


    “這倒也是。”鳳輕狂邊想邊抿了一口茶,“清露寺共有四個禪院,房間有幾十個,要一間間找的話,恐怕一時半刻找不完。”


    慕連城擱下手中的青花瓷杯,幽深的鳳眸眨了眨,嘴角露出神秘莫測的微笑。


    “一會兒先去隔壁的院子裏看看。”


    夜深一些後,兩人偷偷潛入那名藍姓貴婦所居住的禪院,隻見裏麵燈火通明,幾個侍女正端著茶水走進其中一間房。


    鳳輕狂小小聲道:“那就是貴婦住的房間吧?但是院裏有好幾個仆人,附近又沒隱蔽角落,不好靠近啊。”


    慕連城環顧一周,說:“上屋頂。”


    “我上不去。”鳳輕狂正要說自己不會輕功,忽然感覺腰間一緊,腳下騰空,立刻如飛一般躍了上去。


    “這不就上來了?”


    鳳輕狂怒瞠過去,卻對上某人笑意融融的俊臉,以及溫柔到能膩死人的眼神。


    “你……”本想罵他幾句,誰知被美色所惑,竟走了神。


    她要罵什麽來著?


    慕連城伸出修長的食指,做了個“噓”的動作,拉著鳳輕狂緩緩蹲下身,輕輕揭開了兩片瓦。


    下方一道女音傳上來:“娘娘,茶泡好了。”


    娘娘?


    鳳輕狂和慕連城當即相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驚愕。


    “嗯,放著吧,你們都先下去,有事的話本宮會叫你們。”


    “是,奴婢告退。”


    接著,響起關門的聲音,鳳輕狂俯首看下去,隻見一身著湖綠色錦裙的婦人坐在桌旁看書,桌上的茶壺口上方水霧嫋嫋,畢竟是禪房,裏頭陳設倒是簡單。


    從這個角度看,鳳輕狂無法看見婦人的正臉,方才又聽侍女喚她娘娘,不由得好奇萬分。


    這會是哪位娘娘呢?


    宮裏有姓藍的妃嬪嗎?


    隨即,她轉向慕連城,用詢問的眼神看著他,但對方劍眉深蹙,不知在沉思什麽。


    先前已經證明配合賀蘭弛殺害皇後的人是宮裏的某個人,而今天賀蘭弛來到清露寺,這裏就有一位娘娘也在,若說這兩人毫無關係,那真是鬼也不信。


    如此一來,他們便用不著再去尋賀蘭弛的蹤跡了,隻需在此守候,賀蘭弛自會找上來。


    接下來的近一個時辰裏,婦人都在看書喝茶,基本上沒做過別的事,將近子時的時候,她洗完臉和腳,居然就熄燈睡覺了。


    什麽鬼?難道她不是來見賀蘭弛的?


    鳳輕狂著實納悶,伸手拽了拽慕連城,想問他怎麽辦。


    不料剛要開口,對方就傾身過來,捂住了她的嘴,並衝她搖頭。


    淡淡的草藥香襲入鼻腔,十分好聞,把鳳輕狂方才積攢下來的倦意盡數驅散。


    這人看著也挺健康的,不像要天天吃藥的人,怎麽身上總有藥香味兒?


    鳳輕狂胡思亂想之際,下麵有人開門走了出去。


    終於動身了!


    待人走出院子後,鳳輕狂急切地掰開慕連城的手,低聲道:“咱們快跟上去吧。”


    慕連城微微頷首,攬住她的纖腰縱身跳下。


    二人遠遠地尾隨在後麵,穿過好幾道門,最後來到後山。


    清露寺的後山平時除了負責打掃的僧人之外,幾乎沒有人踏足,所以略顯荒涼,周圍都是樹木,尤其到了晚上,更是寧靜幽深,四周涼颼颼的。


    再往前走就是一片密林,裏頭黑漆漆的,半絲月光也無,婦人沒再往前走,對著林子那邊低喊道:“我來了!”


    慕連城擔心走得太近會被發現,就拉著鳳輕狂躲在門口的柏樹叢後麵,而此處也正好能聽見那邊的對話。


    很快,一個頎長的身影字黑暗中走出。


    “蘭兒,我等你多時了。”


    這聲音確然就是賀蘭弛!


    對方冷聲道:“你我早已斷絕關係,豈能再用舊時稱謂?有什麽話就快說吧。”


    賀蘭弛拉住對方的手,說:“蘭兒,你肯來見我,就說明你對我舊情未了,說什麽斷絕關係呢?再者,你不是還替我做了這麽多事嗎?要我跟你斷了,我是萬萬做不來的。”


    那婦人一把掙脫賀蘭弛的手,立即退開幾步,依舊冷冰冰地說:“有什麽話快說,萬一被人發現,你我都要玩完。”


    “這兒偏僻得很,白天都沒人來,更何況晚上了,無需擔心。”賀蘭弛慢悠悠地說,“你我這麽久沒見,難道你就沒有什麽話要對我說?你一點也不想念我嗎?我可是日日夜夜都在思念你呢。”


    聽了這話,鳳輕狂隻覺得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這個賀蘭弛一大把年紀了,還能要點臉嗎?


    婦人冷笑一聲:“思念我?我看你是思念權力和地位吧?恐怕是如今的權位無法滿足你的野心了,又想繼續往上爬?你要不是有求於我,怎會約我出來?”


    鳳輕狂心想,這婦人看來把賀蘭弛的為人看得很透徹。


    不過,“蘭兒”這個稱唿,突然間倒是讓她想起了一個人——蘭妃。


    蘭妃本姓魏,因為名裏麵有個蘭字,故而封號蘭妃,如此她自稱姓藍也說得通。


    而接下來的對話則完全應證了她的猜想。


    “蘭兒,你也別說得這麽難聽,我的確有求於你,但我對你的情意也無半分摻假啊。”


    “你難道不知道,我心裏麵最愛的人一直都是你,我當初娶別人,那都是無可奈何嗎?”


    賀蘭弛說得情真意切。


    但對方並不信這種鬼話。


    “你省省吧,你就是說得天花亂墜,我也不會再為你做任何事了!”


    “不,你會的,你要是當真這麽狠心,又怎會來見我?”賀蘭弛繼續發揮不要臉的優勢,“蘭兒,你是永遠也放不下我的,就別嘴硬了。”


    說著,又要撲上去抱人家。


    結果“啪”的一聲脆響,被重重地打了一個耳光。


    “魏韻蘭,你這個潑婦,下這麽重的手,想殺人是不是?”


    鳳輕狂輕輕頷首,果然是蘭妃,慕北拓的娘,看起來這也是很有故事的一對啊。


    蘭妃冷哼一聲道:“殺你我還怕髒了我的手呢,今天我來見你,是想跟你一次性把話說清楚,與你一刀兩斷的,以後你不要再來糾纏我了,否則的話,我對你不客氣!”


    “一刀兩斷?嗬嗬,你真認為你可以徹底跟我斷絕來往嗎?別忘了你我從前是怎樣的關係!”賀蘭弛這話頗有威脅的味道。


    蘭妃卻說:“有本事你就把那段過往說出去,看是你死得慘,還是我死得更慘?”


    “你……”賀蘭弛氣結,聲音都是顫抖的,然而很快,他又恢複了鎮定,“你不怕我把這件事情說出去,難道那個秘密也無所謂嗎?”


    那個秘密?是指什麽?鳳輕狂心裏那好奇的小火苗越燒越旺,期待著他們繼續往下說。


    “賀蘭弛,你這個忘恩負義的人渣,你敢!”蘭妃已經怒到了極點。


    “我有什麽不敢的?你要是不聽話,我隻能這麽做了。”


    蘭妃吼道:“你就不怕我殺了你麽?”


    賀蘭弛冷笑著說:“我勸你最好別這麽做,因為我一死,會有別人代替我做宣傳的,到時候京城謠言滿天飛,你說皇帝會怎麽處置你呢?”


    此時,鳳輕狂因為蹲得太久,感覺雙腿麻痹得難受,想換個姿勢,不料腳下踩斷一根枯枝,發出“哢嚓”一聲響。


    “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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