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輕狂嗬嗬一笑,說:“我大大咧咧慣了,可不似二姐姐這般儀態端莊,讓你見笑了。”


    “我見笑倒沒什麽,要是讓外人看見了,那是要笑話咱們國公府的。”鳳輕嵐伸手輕撫著鬢角的碎發,笑得滿臉自信,“另外,你要長此下去,往後也不好找婆家,得像我一樣才能嫁個如意郎君。”


    “是是是,二姐是咱們姐妹幾人學習的好榜樣。”鳳輕狂忍著笑說,這馬屁拍得好不走心。


    但鳳輕嵐沒聽出來她在說反話,還被誇得十分舒心。


    “一年多沒見,三妹妹這張嘴倒是越來越甜了。”


    鳳輕狂無語,但又不好當著人家的麵翻白眼,隻好做個假笑女孩。


    鳳輕嵐這個人還有一個特點,就是自我感覺太良好。


    尤其是在嫁了位世子爺之後,便愈發覺得自己厲害得不行,仿佛是這世上唯一的人生贏家一樣,瞧誰都比自己矮一截。


    這是因為以鳳輕嵐的庶出身份,本不可能嫁給侯門世子做正妻,但她卻憑自己的手段成功上位,自然很有成就感。


    不過,她那位夫君原本也不是世子。


    靖陽侯的嫡長子,也就是原來的世子,生來體弱多病,半年多以前病死在床榻,身為次子的郭鳴暉便順位登上世子之位。


    說起來,鳳輕嵐也真是上輩子燒了高香,運氣如此之好。


    “世子爺沒跟你迴來嗎?”


    “他此刻跟靖陽侯就在大廳與爹閑談呢,我們新婚燕爾,是一天都分不開的,怎可能不一起迴來?”鳳輕嵐含羞帶笑地說著。


    鳳輕狂忍不住一陣惡寒,她差點忘了,這位二姑娘可是個炫夫狂魔,最喜歡在人前跟人說自己與夫君如何情比金堅。


    “既然他們在說話,那我就先迴去了,遲些時候再過來拜見侯爺和世子爺。”鳳輕狂急急忙忙地跑開了,她實在不想再聽鳳輕嵐各種吹噓,擔心自己一不小心蹦出句不中聽的話來,徒惹對方不快。


    晚上,鳳衡特地開了酒宴,款待靖陽侯父子倆。


    鳳輕狂身為三小姐,自然是要出席。


    既然是要宴請貴客,穿著就不能太過隨便,為免鳳衡又罵自己不懂事,鳳輕狂特意讓朱兒幫著自己打扮了一下,看起來稍顯莊重了,這才前往客廳那邊。


    朱兒見主子一邊走一邊在扯衣襟,忍不住問道:“小姐,你哪裏不舒服嗎?”


    鳳輕狂歎氣道:“這套衣裳穿著不大舒服,看來我還是適合穿舊的。”


    “剛開始不習慣吧,你多穿穿就好了。”


    “可能吧。”鳳輕狂點點頭,忽然一個人影自假山後斜躥出來,擋住了去路。


    定睛一看,原是位年輕的公子。


    鳳輕狂見此人身穿青色錦袍,腰佩白玉環,麵如冠玉,眉眼中帶有笑意,也正在打量自己,便知他就是靖陽侯世子郭鳴暉了。


    “輕狂見過世子爺。”


    郭鳴暉拱了拱手,目光卻仍舊在鳳輕狂身上打轉。


    “一年不見,三小姐是出落得越發標致了,把你的姐姐妹妹們都比了下去,適才我一眼差點沒能認出來呢。”


    語氣略帶輕佻,令人反感。


    但出於禮貌,鳳輕狂並未發作。


    “世子爺就別拿我說笑了,前廳已備好酒宴,咱們快過去吧。”


    郭鳴暉伸手攔住她,笑眯眯地說:“我可不是在開玩笑,從一開始見到你,我就知道你會是最出挑的那一個。”


    看他兩道視線膠在自己身上,鳳輕狂真有立刻把他這對眼珠挖了的衝動。


    “謬讚了,比起二姐姐,輕狂遠遠不如呢,世子爺應該珍惜她才是。”


    “輕嵐固然是好,可惜脾氣太爆了,本世子做點什麽事她都要過問,唉,簡直跟母老虎一樣。”郭鳴暉勾唇邪魅一笑,往前走近兩步,並伸過了手來。


    好在鳳輕狂後退得及時,否則就被這登徒子給輕薄了。


    “世子爺請自重!”


    郭鳴暉輕笑道:“本世子又不是豺狼虎豹,你這麽怕我作甚?”


    鳳輕狂怒瞪對方,差點就爆粗口了。


    “請你讓開,不要當我的路。”


    “我便不讓,你又如何?”郭鳴暉抱著雙臂,很欠揍地說。


    朱兒拉了拉鳳輕狂的衣袖,低聲道:“小姐,咱們繞道走吧,別跟他糾纏。”


    這是花園,隨時都可能有人經過,的確不宜逗留,鳳輕狂遂轉身準備改道,不料鳳輕嵐的聲音從後麵傳了過來。


    “世子爺,你怎麽還在這兒?你不是說要提前去前廳嗎?”


    郭鳴暉笑道:“是啊,不過路上遇見三小姐,過來打個招唿,我這就先去了。”說罷,逃命似的跑了。


    鳳輕狂正要前行,鳳輕嵐突然衝上來,拽住她的手臂,麵色瞬間變得陰冷。


    “世子是我的夫君,我不許你去招惹他,聽見沒有?”


    鳳輕狂扶額,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


    你自己老公什麽樣你還不清楚嗎,誰招惹誰啊?


    “二姐盡管放心,妹妹眼光沒你這麽高,不會看上世子爺的。”


    鳳輕嵐滿臉狐疑,緩慢鬆開了手,走之前還不忘恐嚇一句:“你要是敢有非分之想,我不會放過你!”


    鳳輕狂心想,像郭鳴暉那種人,也隻有鳳輕嵐才當個寶,但凡有點智商的人,都不會看上他。


    到了前廳後,鳳輕狂向靖陽侯見過禮,便在位子上就座了。


    到了開宴也遲遲沒見鳳輕雲的身影,據說是身子不適。


    席間,鳳衡與靖陽侯相談甚歡,這二人同朝為官,乃是同窗,一見麵聊的都是些其他人不愛聽的治國之道。


    郭鳴暉時不時地插一句嘴,又時不時地朝瞟鳳輕狂這裏瞟一眼,弄得鳳輕嵐醋意橫生,鳳輕狂倍覺倒胃口,則盡想走人。


    林氏安靜地坐在一旁,默默觀察宴上諸人的舉動,仿佛看透一切。


    酒過三巡後,外麵突然衝來一名女婢。


    “老爺,不好了,大小姐突然吐血,昏死過去了!”


    這是鳳輕雲的貼身侍女畫眉,鳳輕狂認得。


    隻是,鳳輕雲不是裝病嗎?怎麽會吐血昏死?


    “快去請醫官來!”


    林氏表現出十二萬分的焦急,說著就跑了出去。


    鳳衡身為父親,也不能若無其事,即刻對靖陽侯說:“侯爺,真是對不住,小女突發疾病,我需先去看看,失陪了。”


    靖陽侯頷首:“當然是令愛緊要。”


    酒宴被打斷,鳳輕狂由於討厭郭鳴暉,不願與他共處一室,便緊跟著也出了客廳。


    鳳輕嵐跟了出來,做出關切的神情說:“三妹,大姐姐的情況似乎很是嚴重,咱們也過去看看吧。”


    正好鳳輕狂亦在好奇,遂與之同往鳳輕雲的寢院而來。


    姐妹倆趕到的時候,隻看見鳳輕雲麵無血色地躺在床上,婢女們跪在床前,抽抽噎噎的,鳳衡和林氏兩人站在一邊,神情皆是嚴峻。


    鳳輕狂注意到鳳輕雲的嘴唇呈紫黑色,看症狀很像中毒。


    過了大約一炷香時間後,醫官才急匆匆趕來。


    待他診完脈,又仔仔細細地查看了鳳輕雲的症狀後,鳳衡急忙問:“太醫,小女情形如何?是什麽病症?”


    醫官麵色凝重,抬頭看了他一眼,為難地答道:“定國公,令愛並非患病,而是中毒。”


    “中毒?”反應最大的人反而是林氏,“什麽毒?”


    “如果老夫沒診斷錯的話,是一種叫做紫陀花的毒,此花含有劇毒,隻需要三四瓣便可以致人身亡,不過這種毒不會立刻發作,服下之後要兩到三個時辰後才會有不適的反應,再過半個到一個時辰的樣子開始毒發。”


    “不過,好在大小姐服下的量很少,中毒不算太深,待老夫施針先將體內的毒逼出來,再看情況如何,此時老夫為此不能斷定是否能保住性命。”


    鳳衡點點頭:“那好,有勞醫官盡快施針吧。”


    由於紮針時需要全神貫注,不可分神,除了丫鬟畫眉留下打下手之外,其他人都暫時退出了房間。


    林氏走到鳳衡身邊,沉聲道:“老爺,據醫官所說,紫陀花乃是一種罕見的花,且幾乎不作用藥,大小姐突然中這種毒,肯定不是意外,妾身懷疑……”


    “你是說,有人給她下毒?”鳳衡有些惱了。


    “隻有這種可能。”林氏緩緩道,“那個人肯定是今天才下的手,毒藥恐怕還沒來得及處理,不如現在趁事情還沒傳開,立刻派人搜查全府,先把毒藥搜出來,以免他再次害人。”


    不遠處的鳳輕狂聞言,心情越發沉重。


    “先不用忙,等輕雲醒來再說。”鳳衡並未同意林氏的提議,他想先問清楚鳳輕雲如何中了毒,不願鬧得府裏人心惶惶。


    林氏也沒再多說。


    半個時辰後,醫官從房裏出來,麵露輕鬆道:“大人放心,毒已經逼出來了,大小姐福大命大,性命已經無礙。”


    “那就好!”鳳衡鬆了一口氣,隨即問道:“那她什麽時候能醒?”


    “已經醒過來了。”


    “多謝太醫了,來人,快帶太醫去前廳吃茶!”鳳衡招唿了一下,轉身步入屋內。


    鳳輕狂等人也隨後跟進去。


    鳳輕雲果然已恢複意識,此時正靠在床頭喝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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