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林氏也算還有點自知之明!鳳輕狂如此想到。


    “輕舞不過是個孩子,偶爾任性也是有的,你這個做娘的,怎麽還跟她置起氣來了?”賀蘭弛笑著攬住林氏的肩,“讓她一個人留在這個虎狼之地,獨自麵對一切,你當真放得下心嗎?”


    林氏掙開他的雙臂,霍然起身,臉上已有慍色。


    “哼,說來說去,舍不得榮華富貴的人是你吧?這些年我一直跟你說離開這裏,可你總有各種理由托辭,你是舍不得你那位如花似玉的夫人,是不是?”


    賀蘭弛連忙走過去解釋。


    “柔兒,你誤會了,如果可以跟你走,我當然求之不得,隻是你也清楚,現在我是朝廷命官,又是文遠侯的女婿,身份地位與以前不同。”


    “要是我跟你私奔了,不但文遠侯和定國公不會放過咱們,就連朝廷也會派人追捕,你難道想後半生在流亡中度過嗎?”


    林氏身子一扭,別開頭去。


    “天下那麽大,咱們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生活就是,怎麽會流亡?”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隻要還在大燕國,你我就不可能躲得了。”賀蘭弛握住林氏的肩頭,將她掰過來。


    “我自己倒是沒什麽,但我不願苦了你。”


    林氏看賀蘭弛語氣誠懇,麵目溫柔,終於緩和了神色。


    “難道後半輩子你我都要這樣偷偷摸摸地過了嗎?”


    “不,你放心,再過得幾年,待我登上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什麽文遠侯、定國公,都不必放在眼裏的時候,你我便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一起了。”


    說這話時,賀蘭弛的語調是高昂的,言語中透著濃濃的野心。


    林氏隻當他在哄自己開心,揮拳在他胸口一錘,嗔道:“你說的恐怕要等下輩子吧?”


    “怎麽,柔兒不信?”


    “你的能力,我是信的,隻不過朝堂除了能力,更多的要看背景和出身,你隻是文遠侯的女婿,不是他的兒子,你適才說的那個位子,就是輪到誰坐,也輪不到你啊!”


    聽了她帶有奚落意味的話,賀蘭弛有些惱。


    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沉聲道:“終有一天,你會明白你這話是錯的。”


    林氏開始有些好奇:“哦?你是不是又攀上了什麽權貴?”


    這個問題,也是在屋頂上偷聽的鳳輕狂想聽的,當她豎起耳朵,想要聽賀蘭弛的迴答時,傳來的人卻是他的調笑。


    “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哎呀,你慢一點……”


    很快,不可描述的聲音傳上來,鳳輕狂趕緊把瓦片蓋上,瞄了身旁滿臉尷尬的江明澈一眼,一本正經地說道:“咱們可以走了。”


    “不再聽聽?”


    啥?


    鳳輕狂差點把下巴驚嚇掉。


    這家夥平素看著老老實實,怎麽還有這等癖好?


    隨即,見他嘴角勾起,笑意盈滿眼眸,鳳輕狂才知,這廝原來是在揶揄自己,於是沉下臉說:“你自個兒看個夠吧!”


    縱身躍下屋頂,揚長而去。


    江明澈笑得寵溺,搖搖頭追上去。


    兩人乘車迴到國公府這邊。


    到了街角,鳳輕狂跳下馬車,扔下一句“謝了”,揮揮手準備走人。


    “輕狂!”江明澈忽然叫住她,“我送你進去吧。”


    “不用了,你迴去吧。”


    鳳輕狂不想給江明澈錯誤的念想,當即拒絕,然後頭也不迴地翻牆進了後院。


    江明澈垂下頭去,終究難掩落寞。


    輕狂啊輕狂,到底要如何才能讓你原諒我?


    勻州,軍營。


    軍帳之中,慕連城正坐在書案前處理軍政事務,如墨般的眉毛習慣性地微微蹙起,眉宇間卻是淡然。


    大遊自外麵快步走進,抱拳道:“殿下,西夷俘虜鄔雲王帶來了。”


    “押進來吧。”慕連城點點頭,目光卻不離手上的公文。


    不一會兒,一個蓬頭垢麵,滿臉絡腮胡的精壯男人推了進來,他被縛住了上半身,一邊掙紮,一邊憤憤地瞪著上首的年輕男子,大喊著:“放開本王,放開!”


    “餓了三天還老實!跪下!”二遊不由分說,抬腳就在他膝蓋窩上狠踹一下。


    這位鄔雲王被迫跪了下來。


    慕連城這才放下公文,抬頭看過去,臉上帶著似有若無的笑,說:“是你鬧著要見本宮,如今到了這兒,又蹬鼻子上臉,卻是為何?”


    鄔雲王冷哼一聲:“本王聽說你們大燕國是禮儀之邦,對待客人向來奉若上賓,以禮相待,可殿下卻將我囚禁在牢裏,還不給飯吃,是何道理?”


    “奉若上賓的,那是我朝的客人。”慕連城微笑道,“但你鄔雲王是客人嗎?你帶領西夷兵在我國的土地上燒殺搶掠,塗炭生靈,你是強盜啊!”


    “現今你是本宮的手下敗將,本宮沒將你推出去斬首,已經是仁慈了,你還想做我的座上賓?”


    “你……”鄔雲王自知理虧,也不好爭辯,可嘴上依舊不服軟,“那你要不就斬了本王,要不便放了,就這麽關著算什麽?難道你們大燕人喜歡餓死俘虜嗎?”


    慕連城從座位上起來,揉著因寫字過久而發酸的手腕,露出慈祥的笑容。


    “不是大燕人喜歡,隻是本宮的一點小癖好,本宮聽說王爺一頓能吃十幾碗米飯呢,那你落在本宮手裏,可是倒大黴了。”


    鄔雲王咬牙切齒地瞪著他,心裏麵把他咒罵了十幾遍。


    他生來食量驚人,一頓不吃都餓得慌,現在已是三天滴米未進了,早就沒什麽氣力,想到要被活活餓死,不禁戚戚然,比死還難受。


    “到底要怎樣,你才肯給我個痛快的死法?”


    慕連城走過來,俊容上浮現出笑意。


    “隻要你答應本宮一個條件,本宮就饒你不死。”


    “當真?”鄔雲王兩眼一亮,“什麽條件?”


    “寫封信迴去給你哥哥,叫他拿百萬黃金來贖你,另外,派遣使臣到大燕京城,與我皇和談,保證從今往後再不興兵侵犯大燕國土。”


    慕連城的話裏透著不容置喙。


    “百萬黃金?”鄔雲王睜大眼睛,又驚又怒,和談倒沒什麽難的,但西夷貧窮,百萬黃金哪裏籌來?


    “殿下深知我王拿不出這麽多錢來,這不是刻意為難嗎?”


    慕連城轉了兩圈,又迴到座位,笑著說:“這本宮可不管,本宮隻知道,你鄔雲王是西夷第一大將,你的命在西夷王心裏,絕對值得起百萬黃金,就是砸鍋賣鐵,他也會籌來的。”


    “當然,這信寫與不寫,就看你自己了,本宮不逼你。”


    鄔雲王簡直要把牙齒都咬碎了,滿是橫肉的臉氣得直抽抽。


    “好,我寫。”


    慕連城示意大遊二遊給人鬆綁,然後遞上紙筆。


    待鄔雲王寫完信,又親自仔細地過目,認為無不妥之處了,才露出滿意的笑容。


    “現在,鄔雲王才是本宮的座上賓了,來人,帶王爺下去梳洗用飯!”


    人被帶下去後,大遊上前問道:“殿下,這個鄔雲王力大無窮,十分生猛,隻怕不老實,還是得多派些人手看著,以免發生變故。”


    “不用擔心,他不會跑的。”慕連城淡定地說道,對自己的判斷沒有半點懷疑。


    “可是……”


    “明天啟程迴京,速去準備吧。”


    大遊隻好退下。


    慕連城負手行至軍帳門口,抬頭望著萬裏無雲的天空,在那一片蔚藍裏,仿佛看見了一張美如畫的笑臉。


    不知道那丫頭此時此刻在做什麽呢?


    “阿逑~”


    正在院裏曬太陽的鳳輕狂拉緊身上的衣物,揉揉鼻子,納悶道:“怪了,這大太陽底下,又沒起風,怎麽還打起噴嚏來了?”


    她躺在長椅上曬了這許久,已是有些昏昏欲睡,上下眼皮打架時,丫鬟匆匆跑來道:“小姐,宮裏來人了,皇後娘娘召見您呢。”


    “什麽?皇後娘娘?”鳳輕狂蹭地坐起身來,睡意頓時消散。


    楊皇後便是慕連城的娘了,她跟原主似乎並未單獨見過麵,未有交集,怎麽今天突然要召她去?


    莫不是又有什麽麻煩事兒?


    “小姐,您快去吧,內侍還等著呢。”


    “好吧,去就去。”鳳輕狂沒辦法,隻得換了身衣裳,匆匆趕去正廳那邊。


    走之前,鳳衡嚴肅地叮囑道:“到了宮裏,要謹守規矩,莫冒犯了皇後娘娘,鬧出笑話,給你爹丟臉。”


    鳳輕狂想起原主以前那傻乎乎的樣兒,的確給鳳衡臉上添了不少灰色,這也不能怪他說話不中聽。


    於是點頭道:“是,輕狂記住了。”


    來傳懿旨的內侍姓劉,深受皇後信任,服侍她已快二十年了,長得倒是慈眉善目,看上去不難相處。


    “劉公公,皇後娘娘召我進宮所為何事呐?能否透露透露?”鳳輕狂一臉討好地問道。


    劉公公笑道:“等一會兒見了娘娘,三姑娘不就知道了?”


    鳳輕狂撇撇嘴,也不多問了。


    到得雲華宮,劉公公將她領進寢殿,又去內室稟報皇後。


    隻片刻的工夫,一身著棗紅鳳袍,頭戴鳳冠的中年婦人款款而出。


    她臉上雖帶有些許倦意和病態,但笑容和善,舉止雍容,給人一種親和的大氣之感。


    “鳳輕狂拜見皇後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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