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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咖啡店裏的燈已經關掉了,周圍一片漆黑,顧涯何也看不清金泰亨的神色。


    顧涯何承認,金泰亨走進這家店時哭過的神色是顧涯何從未見過的,沒時間去翻看手機去查閱發生了什麽,隻好安靜的坐在一旁。


    選擇關掉燈,還是下意識地想維護一下他的自尊心。沒有哪個人願意在人前被看出哭過的。


    金泰亨沉默著不說話已經幾個小時了。他是在淩晨來的,而現在已經淩晨四點。


    金泰亨不說話,顧涯何也沒打算多說些什麽,這樣的時刻,他隻是要人陪罷了。


    “你知道嗎?”


    “什麽?”


    “看來是不知道了。”


    短短幾個字的交流之後金泰亨又沉默了下去,隱約間,顧涯何好像聽見了他抽泣的聲音。


    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來安慰,顧涯何再如何說,也不過是沒經曆過什麽大風大浪的畢業大學生。


    懂的道理再多,到了真正會讓人手足無措的時刻,也會有不知從何說起的滋味。


    不同於安慰樸藝安,那畢竟是關於戀愛,顧涯何怎麽說也是有過一段戀愛時光的。


    金泰亨沒有談戀愛的那種感覺存在,說模糊些,就是沒有有關風月的跡象。


    顧涯何確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根據推測,隱隱約約可以知道,恐怕是關於重要的家人的事情了。


    就好像全韻妍當初因為家庭的重擔而崩潰想自殺一樣,親人愛人夢想,這些因素從來都可以輕而易舉的摧毀一個人苦心經營的心牆與堅韌。


    這世界上不幸的人太多,經曆挫折的人太多,感受生離死別的人又如何不多?


    想念啊,會變成家書,一封封地遞到那個人的手裏的。


    在顧涯何的觀念裏,金泰亨一向是敏感而善良的。


    就好比,即使現在金泰亨難過到難以忍受地哭泣,也不願意說出來讓別人擔心,不願把自己的負麵情緒傳遞,而是把自己哭泣的聲音盡力壓低,低到除了這樣寂靜的環境,就再也沒有地方可以聽見這樣脆弱的哽咽。


    唿吸聲在淩晨的小店裏尤為明顯,顧涯何甚至感同身受的難過。


    淩晨四點的月光清澈而又明亮,小店靠近一個公園,顧涯何還聽見了鳥兒的歌聲。


    顧涯何已經陪著金泰亨在椅子上坐了四個小時。


    什麽都不說的話,她還是要做些什麽的。


    顧涯何站起身,前台的原材料還有很多。


    草莓蛋糕被端上桌,顧涯何看不清楚金泰亨的神情,他剛好坐在背光的地方,而她坐在迎著光的地方。


    “不餓嗎,吃吧。”


    金泰亨講不清楚為什麽他會想來這家小店,偏僻又冷清。


    對麵的人仍然是他初見時的模樣——冷靜而又溫柔。


    或許現在他隻是需要一個人陪,不願意把自己難過的情緒傳遞給粉絲,也不願意讓隊友們擔心,在整個首爾,似乎隻有這裏是他最好的去處。


    上次就看到老板安慰小姑娘了,這次他在這裏平複一會兒情緒,老板應該不會趕他走吧。


    趕行程的日子忙碌卻又有些充實,閑暇時間,金泰亨還是會想起這家偏僻小巷裏的咖啡店,會想起安靜而漂亮的老板。


    麵對剛端上桌的草莓蛋糕,金泰亨忽然沒有了以往的食欲,反而有一種哭泣的衝動。


    奶奶去世是他所始料不及的,也是他難過的。


    即便在奶奶生命的最後一刻,他仍然沒有在奶奶身旁。


    對於奶奶去世的難過和愧疚一起湧上金泰亨的心頭,他忽然慶幸自己坐在背光的地方,至少自己的眼淚不會讓老板看到。還是不要讓別人擔心了。


    眼眶裏久違的熱氣,眼前人的模樣似乎已經模糊,桌上的草莓蛋糕傳來香甜的氣息。


    金泰亨一向覺得自己是一個不愛哭的人,也已經是一個成年人,今天卻不知道已經哭了多少次。易碎的玻璃的樣子不該出現在他身上,他啊,是給萬千粉絲帶來歡樂的四次元蠢泰呢。


    窗外隻有點點月光透漏,金泰亨可以清晰地看見顧涯何的臉,一如既往的漂亮而幹淨。


    周圍寂靜的不像話,顧涯何至今沒有說話,或許她也知道他需要一個可以傾聽心事的人吧。就這麽恰好地沒有關上咖啡店的門,就這麽恰好地深夜未眠。


    “現在是淩晨四點吧。”金泰亨本就低沉的聲音在此刻更多了幾分沙啞。


    顧涯何沒說話。


    “你說,在天堂的人會不會快樂?”


    顧涯何還是沒說話。


    “在最後一刻,我都沒在啊。”


    或許傾訴是最好的發泄方式,金泰亨說完這三句話之後感覺自己輕鬆了那麽一刻。懷揣著愧疚與難過缺席了團體活動,大邱也還沒迴去,是明天的飛機。


    “在天堂的人,會快樂的。你將來的成就榮耀和心事心情,都會傳達給在天堂看著你的人。所以,記得一直開心下去。”


    沉默了半晌,顧涯何才慢慢地說出了自己的話。她沒經曆過這樣的生離死別,沒辦法做到感同身受的安慰。


    有多少話是憋在心裏說不出的,顧涯何並不知道。或許金泰亨此時是處於情緒崩潰的邊緣,她才可以輕而易舉地看見他脆弱的模樣。


    一個人活在這世界上,總會得到什麽,失去什麽。


    束之高牆的脆弱在某些時刻總會不經意地泄露,或許會有人驚訝“原來你也是這樣脆弱的人嗎”,但是請記住,每個人都有脆弱的權利。


    忍不了的哭泣就索性不忍,世界上總有個地方會是你最好的去處,那裏有一個你可以傾訴的人在等待。


    不知道在那裏坐了多久,金泰亨才離開。


    金泰亨的腳步迎著紅晨,唿吸著微涼的空氣,撿起昨天的脆弱,向著機場的方向。


    “那個時候,你的地位就已經不一樣了啊。”


    “怎麽說?”


    “陪我坐那麽久的,還不嫌煩的人。”


    “很多人都不會嫌煩的。”


    “可我那時隻遇到了你嘛。”


    顧涯何一夜沒睡,精力本已不濟,就那樣趴在桌子上睡著。


    陽光很恰巧的映照在顧涯何的臉上,撒下一片陰影。


    宋遲嶼隻是來出差,順著母親的意思來這家店看看鄰居家的女兒。


    宋遲嶼的記性不大好,隻是隱約記得是個很漂亮的小姑娘,還和他一起出去買過東西。


    隻是沒想到,這個小姑娘會這麽漂亮。


    或許隻是陽光的因素作祟,但宋遲嶼還是不可抑製的笑了笑。


    你若是說宋遲嶼在那麽一瞬間就愛上了顧涯何,宋遲嶼大概會嗤之以鼻。


    工作出差,到過那麽多國家,見過的美女自然也就不少了,若是說宋遲嶼因為顧涯何的臉就對她產生愛情,那麽宋遲嶼豈不是太博愛了?


    物理定律不是什麽你這麽覺得那它就是真的的東西,情感的到來也從來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扯清楚的事情,宋遲嶼現在最多隻有些鄰居間的情緒。


    煙火下的傻氣,也隻是不希望別人誤會。


    哪個外企工作的人會傻?


    宋遲嶼下意識的沒有打擾顧涯何休息,而是在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


    太陽剛升起來不久,四川那邊或許也才剛剛有了些亮光。


    也才六點而已。


    期間宋遲嶼接到電話就離開了店裏,順手帶上了咖啡店的門。


    “然後,你就一直以為是我體貼地幫你關了門是吧?”


    “是的,我都是後來才知道他來過。”


    “虧得這家夥的存在啊。”


    “你可別說出什麽震驚四座的話來。”


    “當然不會啦,我可是這麽體貼的人。”


    “······琢磨著點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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