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霜沒想到老人家還有這等傷心事,“那,爺爺,這個叔叔,在哪兒弄丟的?您們去找過嗎?”


    “怎麽沒有找過,都找了好多年了。”說起往事,秦瓊義的一張飽經風霜的臉上滿是無奈,


    “那些年,全國上下,到處都很動蕩,生意也不好做。可秦家幾代人都是做生意的,不做生意怎麽辦?所以,我看哪兒稍微安穩點,就去哪裏做生意。”


    “先前在南京做的,後來南京淪陷了。我就帶著家眷,跟著很多人到渝州去,接著做生意。誰知道陪都也不安穩。”


    “自從搬過去之後,三天兩頭的大轟炸,有時候一天還要炸幾迴,有時候出去談事情,正談著,突然空襲的警報就響起來了,得趕緊找個地方躲起來。這還算好的,聽到警報可以藏一藏。可是如果開著車,走到外麵,空襲來了,馬路上的汽車就是活靶子!”


    可能說起這段往事太沉重,老人家停下來,端起麵前的茶杯緩緩喝了幾口水,接著說道,


    “我的小兒子,也就是懷安他爸的弟弟吧,就是在那樣的環境下出生的。一九四零年,我妻子給我生下小兒子。”


    說到這裏,秦瓊義抬頭看了一眼秦小霜的眉眼,仿佛當年嬌妻的容顏曆曆在目,


    “這樣東躲西藏的日子,我妻子生了小兒子後,身子一直沒辦法養好。終於,等到孩子滿兩歲後,我尋思著把家搬到別的地方去,貴州吧。”


    “那時候,雖然時局艱難,但我的生意做得還是比較寬,等我把生意一步一步地移走後,開始搬家眷。”


    “那時候走在路上太危險了。我不敢把兩個孩子都放在一起帶走。小兒子太小,還不太會走路,我就先把小兒子和伺候他的老媽子放在一個穩妥的朋友那裏,打算等貴州那邊的事情安頓好了,再去接他們。”


    “誰知道,等我到了貴州後,才知道我那托付的朋友家也遭到了轟炸。伺候他的老媽子帶著我的小兒子,慌慌張張地跑出去躲藏,就這樣失蹤了。”


    老人家一雙渾濁的眼睛裏滿是悔意,“如果我早知道會是這種結果,路上再艱難,我也要把小兒子一起帶走了。”


    後來,他的妻子也不會因為小兒子失蹤,而整日憂思不斷,一病不起,早早就撒手走了。


    想起往事,秦瓊義的心情異常沉重。


    他想,妻子丟下他走的時候,心裏肯定也是怨他的,怨他把小兒子搞丟了。


    其實,他也怨自己。隻等來日到了地底下,去跟妻子懺悔了。


    老人家說完,偌大的客廳裏陷入了沉默。


    對於秦懷安來說,關於他的失蹤叔叔的故事,這麽多年來,他已經聽了很多遍了。可是每聽一次,他還是覺得心情壓抑。


    不知道怎麽安慰自家爺爺。


    在如此沉重的往事麵前,任何安慰的語言都是蒼白的。


    關於那些年的抗戰歲月,和渝州大轟炸。秦小霜隻從書本上的隻言片語中,了解一個大概。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如此深切地從一個當事者的角度去看待去體會這些曆史事件。


    秦小霜也感到有一股沉悶之氣堵在胸口。


    突然,秦小霜的腦海中,電光火閃般的,想起了前一世所了解的信息。


    一九四零出生的父親秦大勳,也是兩歲時被外出到渝州販貨的秦家老爺子抱迴搽耳村的。據說,也是在渝州趕上大轟炸,才遇到躲在防空洞裏的帶著年幼孩子的老媽子,然後那老媽子傷重身亡……


    秦小霜的心髒猛地一跳。


    她抬起頭,滿眼激動地看著情緒低落的老人家,她的聲音都隱隱地在顫抖,


    “爺爺!那時候,您們秦家的孩子,是不是都有一塊綠色翡翠玉佩?上麵有一個大大的纂文鏤空雕刻的秦字?”


    “什麽?!”秦瓊義吃驚地看著秦小霜,“小姑娘,你怎麽知道我們秦家人有一塊綠色翡翠玉佩?!還是你在哪兒看見過?”


    幾秒鍾前還一臉低落的老人家,兩眼瞬間燃起希望的光。


    除了自家人,很少有人知道他們秦家人有一塊特殊意義的玉佩,上麵的圖案和纂文鏤空雕刻,是祖祖輩輩一代一代傳下來的。


    一看老人家這個反應,秦小霜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測。她拿過茶幾下麵的紙和筆,在紙上快速畫了一張她印象中的那塊玉佩的模樣。


    去年年前,她花一百塊從表妹劉敏那兒,換了一塊綠色翡翠玉佩。那塊玉佩,她拿給母親收好之前,仔細觀察了好一陣,圖案和細節,她都了然於胸。


    看到秦小霜突然在紙上畫了玉佩的圖樣,不止秦瓊義慌忙看了過來,就連坐在一邊的秦懷安也趕緊湊了過來。


    “小霜妹子,你咋畫的這麽像啊?!”秦懷安驚訝地大叫出聲。


    坐在對麵的老人家,瞪著秦小霜畫好的那張紙,又震驚地看向秦小霜,嘴唇顫抖了好幾下,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這個小姑娘的相貌與他妻子年輕時那麽相似,難道真的是……


    秦小霜知道老人家太激動了,怕他的身體受不了太大的情緒起伏,就先安撫他。


    “爺爺!您老別著急!先坐著好好喝點茶吧,等會兒我慢慢給您講,好嗎?”


    見老人家乖乖坐下喝茶,秦小霜自己也喝了幾口水緩解緊張的情緒,這才娓娓道來。


    ——


    秦小霜自動隱去了從表妹手中換迴玉佩的經過。


    直接講自己發現家裏有一塊綠色翡翠玉佩,具體圖案形狀;以及她無意間聽奶奶說過,自己父親並非她和爺爺親生,而是她男人一九四二年從渝州抱迴的詳細經過,都一一告訴正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看的老人家。


    末了,又告訴自家父親的情況,


    “我爸一九四零年出生,今年四十四歲。十八歲時參軍,在部隊做到正營。後來因為受了點傷,不方便繼續在部隊服役。就退伍迴家,開始在村裏辦養殖場。”


    “小姑娘,你父親叫啥名兒?”秦瓊義激動地搓了搓寬大的手掌。


    “我爸叫秦大勳,聽說他被抱迴來時,包袱中除了衣服、玉佩,還有一張紙條,好像寫了姓名,生辰八字什麽的,可惜大轟炸時被炮火燒著了,隻能看見一個勳字,所以我家爺爺才取了秦大勳這個名兒。”


    麵對老人家渴求的眼神,秦小霜隻得把自己知道的信息,都告訴他。


    反正,以後迴老家被問起,就說真的聽奶奶秦王氏說起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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