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習俗,秦小霜要上瞿家去接親。


    由於沒有親兄弟可以陪同接親,秦小霜總不能一個人出門去把新郞官接迴家吧?於是就讓自家老爸老媽一同去接新女婿。當然,這麽重要的事情,也不能漏掉秦小藝的。


    因此,上午一家四口都換好了新衣服,等著出門。


    若是住得遠,需要一大早就出門接親。可到瞿家隻需幾分鍾就到了,出門時間就定在上午十點。


    對於媒婆張嬸來說,今天也是她人生的高光時刻。


    她替人做媒做了快二十年,這是第一次陪狀元娘子去接新人呢。


    所以,張嬸今天打扮得特別精神,把壓箱底的好衣服都翻出來穿上了,頭發上還抹了足夠的發油。


    “哎!我說狀元娘子,今天接親,你咋不抹點胭脂,顯得更喜慶點啊?”


    張嬸把秦小霜上下仔細打量了一番,一切都很完美。隻是臉上幹淨得很,沒有半點脂粉的痕跡。


    這新娘子的臉上白嫩水靈得跟嫩豆腐似的,確實粉就用不著了。


    可是,兩頰是不是得擦點胭脂看起來更喜色一點?


    本來梳頭大嬸想給秦小霜塗脂抹粉的,可是被秦小霜堅決拒絕了。


    她可不想在這個大喜日子,把臉弄得跟猴子屁股似的,否則臨川哥看了要做噩夢的!


    “那個,嬸兒,你看我今天這身穿得多喜慶,哪兒還需要用胭脂來添加喜色了?”


    秦小霜笑道。


    張嬸一看,秦小霜一身紅豔豔的喜服,確實把一張白玉臉蛋兒襯得帶上了絲絲緋色。更不用說,今天家裏眾多客人圍觀,她臉上灼熱的溫度始終沒有下去過。


    “也是。”張嬸點頭承認。


    她朝外揮一揮手,讓秦小霜出門接親去。


    於是,秦小霜打頭,後麵跟著她的小規模的接親隊伍。慢慢走出堂屋,走出院門,向瞿家走去。


    後麵,秦小藝牽著姥姥的手,沒錯,秦小藝非要把姥姥也帶上了。


    媒人張嬸和秦大勳兩口子,走在最後麵。


    秦大順跟大夥兒一起擠在秦大勳的院子裏看熱鬧,又看了一眼在院裏幫忙擺桌椅的大兒子兩口子。


    本來,他還想著是不是讓自家兩個兒子跟著一起去接親的,可是一想到去瞿家,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農村的田埂土路不夠寬敞,僅容一個人走路。


    如果碰上大雨天,路上泥濘不堪,稀泥會把鞋子褲腳糊得麵目全非。


    幸好,這些日子天氣晴朗,路上走起來很清爽。


    秦小霜覺得自己兩輩子,都沒走過這麽慢的路。


    關鍵走得慢,她還不敢到處張望,擔心一眼看見瞿臨川,她會慌得一下子跌進路旁的水田裏。


    那樣的話,她的大喜日子可就酸爽得很了。


    秦小霜的白色小皮鞋丈量著田埂,一路慢悠悠地走過去。她幹淨的鞋麵上,竟然沒有粘上一點泥土。


    走過田埂,還沒靠近瞿家院子,等在院門口的人就大喊一聲,


    “來接親了!”


    走在前麵的秦小霜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院子裏響起了劈裏啪啦的鞭炮聲。


    秦小霜隻得停住腳步,等鞭炮聲響完後,才邁步走進瞿家院子。


    院裏到處是鞭炮燃放過後的紅色紙屑。


    瞿家三兄弟都站在屋簷下,滿麵笑容地看著走近前來的秦小霜。


    “臨海哥!臨江!”秦小霜先招唿著,然後再把目光轉向今天的新郎官瞿臨川。


    瞿臨川今天穿了一套嶄新的軍綠夏裝,看起來與平時相比並沒有兩樣。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胸口別著一朵鮮豔的大紅絹花。


    秦小霜看向他的時候,瞿臨川正用一雙炙熱的眼睛打量著眼前身著喜服的姑娘。


    這身喜服他當初請人做時,就想象過他的小霜丫頭穿在身上會是什麽光景。


    肯定很美!他的丫頭肯定是村裏最好看的新娘子!


    可是這會兒,一眼瞧見他的穿著喜服的丫頭,他覺得所有的語言都是貧乏的,無法準確形容出她的動人之處。


    他覺得自己的心突然又跳得好快。


    “小霜。”瞿臨川嗓音低啞地喚了一聲。


    “嗯,臨川哥。”秦小霜朝他抿嘴一笑。


    現在看到瞿臨川,剛才的緊張一下子就消失了,她的腳下也踩得更穩實了。


    “進去吧。”瞿臨川輕輕帶了一下她的胳膊,把她扶上台階。


    “臨川哥哥,是不是以後你就是我的姐夫了?”秦小藝邁著小短腿,爬上門前的石台階。


    這個稱唿問題,根本不用家裏大人跟她溝通,已經七歲的秦小藝心裏拎得很清的。


    “對。”瞿臨川笑著應下。


    秦小藝得到他親口承認,心下喟歎一聲,這下她真的有姐夫了!


    正想開口歡叫一聲姐夫,就被瞿臨川兩手稍用力,眨眼間,她的小身子就被提進了堂屋門內。


    等瞿臨川把後麵的幾人都迎進屋內,眾人就讓新人開始敬茶。


    這個年代的農村婚禮,很多環節都很簡省了。


    經過十年的洗禮之後,以前那些下跪行禮那一套作為糟粕早就消失了。


    但是,瞿臨川和秦小霜還是給瞿老爺子、宋雅芝和瞿母跪下磕了三個響頭,感激長輩們的關懷之恩。


    當然,敬完茶,作為瞿家新媳婦兒,秦小霜收到了三位長輩的厚厚的紅包。


    宋雅芝另外還給她的腕上套上了一隻碧綠的翡翠鐲子,那色澤晶瑩剔透,觸感潤滑。


    瞿臨川瞥一眼,隻覺得那翡翠鐲子,襯得他的丫頭那?腕更加肌膚如玉。


    他知道宋奶奶解放前出身在富貴人家,這些東西恐怕都不是凡品。


    當即拉著秦小霜再次謝過宋奶奶。


    因為要趕吉時,新人敬過茶,就起身去秦大勳家。


    可剛走出院門,秦小霜就有些躊躇,


    “臨川哥,到底是該我走前麵?還是你走前麵?”


    來的時候,秦小霜知道自己要走在前麵;可迴去時,到底是誰應該走前麵,就摸不準了。


    憑直覺,秦小霜覺得應該是自己走在前麵領人,畢竟自己是來接親的。


    可又擔心臨川哥的麵子上掛不住。


    瞿臨川根本沒考慮過誰走前走後的問題。見他的丫頭躊躇不前,也不猶豫,一句話不說,一彎腰,把她抱起直接就走了。


    留下跟在後麵的眾人口瞪目呆。


    等他們反應過來,發現瞿臨川人高腿長,抱著人已經走上田埂了。


    那架勢,是恨不得幾步就走攏,一點也沒有要慢慢走的意思。


    眾人隻好趕緊跟上。


    反正已經結婚了,年輕人想怎麽抱就怎麽抱吧。


    秦大勳走在後麵眯了眯眼。他怎麽覺得,這新女婿好像很著急地想進他的家門呢?


    比起來接親時的寥寥數人,迴去時一路浩浩蕩蕩。


    等走在前麵的瞿臨川抱著秦小霜,走進她家院子時,後麵的瞿家人才剛走出瞿家院子。


    今天中午和晚上,瞿家所有人都要到秦大勳家吃酒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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