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仕這一番話,說得底下的弟子們,一陣手足無措。


    畢竟是符院的執掌者,鞏文不在,便要聽程仕的。


    雖然眾人對於許慎滅火,心中百般不願意,但是也不好忤逆程仕,畢竟,有尚塵的前車之鑒在此,誰都不想,再被砍去了胳膊。


    尤其是幾個築基弟子,他們不過是臨時借調道符院來的,前途未知卜,隨時都會有調去其他去處的可能,若是在此問題上和程仕其爭執,其實也並不劃算。


    倒是幾個道童和練氣的道徒,沒想那麽多,這是固執地認為祖宗之法不可違背,縱使是程仕發話了,也不能照辦。


    程仕看著依舊和許慎拉扯的幾個道士,冷言道:“誰再阻止許慎滅火,我自打散其元神!”


    他在高高的壘土上,朝下揮一揮衣袖,一道霞光射出,打在這些人的頭上,頓時將其打到。


    許慎終於解脫出來,滿頭大汗,喘著粗氣。


    他看著地上幾個捂著起包的腦袋呻吟的道人,拱手道:“諸位道友,許慎得罪了!”


    在程仕所在的壘土的下方,有個凹進去的深孔,許慎細細的胳膊伸進去,抽出一個鐵錘子來。


    此錘看起來黑沉沉的,但是在許慎的手裏,卻如一根羽毛般輕盈。


    許慎手持錘子,一躍而上,來到程仕的身邊。


    “院長,我來滅火了!”


    程仕看著許慎,有看著他手中的錘子,疑惑道:“你拿個錘子,滅個錘子的火!”


    許慎笑道:“哈哈哈,院長有所不知,這錘子可不是一般的錘子。這錘子,可是祖宗傳下來的,鞏文長老親自將它交到我的手裏。別說符院了,就是整個寒風穀,就算是宗主來了,沒有這把錘子,也是滅不了符缸裏的符火的。”


    這錘子黑光閃閃的,和凡間鐵匠出打得鐵錘,並無區別,隻是錘柄纖細,錘頭笨大,仿佛一個頭大腳輕的人,看起來頗為不協調。


    “你倒是說說,如何用這錘子滅火?”


    許慎也不言語,他示意程仕站開一些,最好站到另一口缸邊。


    “您最好站遠點,滅火的時候,可別傷到您!”


    然後吐了一口唾沫在手心,雙手一撮,彎下身子,抓緊鐵錘,對著缸體腰部就是一榔頭!


    “咚~”


    缸體一震顫,符火仿佛濺出的說話,從缸口飛散而出,濺出星星點點。


    程仕在另一口缸邊,雖然隔著一丈遠,飛濺的火星從身邊擦過時,頓時在道袍上燒出一道焦黑的痕跡。


    “好厲害的火!”他不禁驚唿。


    而地下的弟子們更慘,火星從缸口,如下雨一般落下,惹得他們紛紛四散而逃,唯恐這火星沾惹道身子。


    有幾個行動遲緩的,或者被踩到他人道袍摔倒的,不幸被火星濺到衣服,身上瞬間就燃燒起來,幸虧被人拖走,拉倒牆角下滅火。


    而許慎,瘦小的身軀,縮在缸體的底部,任憑缸口火花飛濺,就是燒不到他。


    程仕看得欣喜,心想,難怪鞏文要你小子執掌符缸的滅火,就是看你個子小,燒不到你。


    符院的弟子們,都縮道前廳的無緣下,看著許慎。沒有人敢站出去,畢竟,這符火可不等同於一般的火,符缸裏的星星之火,是可以燎原的!


    許慎見眾人都走開了,心中長舒一口氣。有人在,反而不利於他的發揮,束縛了手腳。


    “咚~”


    又是一錘子下去,聲音更大,漫天的火星飛散,仿佛放煙火一般絢爛。


    程仕看得心頭一驚,大聲唿喚道:


    “許慎,老子讓你滅火,沒讓你捶缸子!那口缸,本來就有裂紋,你這二錘子下去,別將缸給捶爛了!”


    許慎蹲在缸底,舉著錘子迴頭,一臉的熱汗,卻笑嘻嘻道:“院長莫要擔心,這火我滅過一次,熟悉得很!”


    待到第二錘子震出的火星漸漸散去,許慎緩緩站起來。


    他踮起腳尖,伸長脖子,看了看符缸裏的火苗。


    “好了,快了,接下來,一錘定音!”


    他又活動活動筋骨,彎下腰,剛想砸缸,卻又停下來。


    “喂~火就要滅了,你們不要怕!”


    所在屋簷下的眾人,見許慎竟然還給他們打招唿,明顯就是在揶揄自己,紛紛破口大罵:


    “許慎,你個逆子!這火要是滅了,老祖宗可饒不了你!”


    “我看你一錘子把你腦子給錘了得了!”


    “一個練氣之徒,居然如此膽大妄為,寒風穀裏的清規何在!罪過啊!”


    許慎卻和沒聽見一樣,咚就是一錘子。


    這一錘子下去,符缸裏卻沒有迸濺出多少火花,隻是幹響。


    許慎直起腰來,將錘子放在地上,高興地迴頭對程仕道:“好了,一口缸的火,已經滅了!”


    “啊,這就滅了?”


    “可不是,不信你過來看看。”


    程仕跳到許慎身邊,頭伸進去一看,果然,缸內的火已消失,隻剩下一下符咒的灰燼殘餘,這都是今天煉失敗的符咒。


    他心中一陣驚歎,原來,這符院滅火,還真是頗為詭異。


    程仕原以為,要滅了這火,必須要施展某種法術,再不濟也要用禦水術,用水來滅火。


    沒想,許慎拿著一把錘子,咚咚咚三錘子下去,竟然就把這火給滅了。


    “好你個許慎,果然有幾分本事,今天讓我開了眼界。”


    “院長過獎。還有兩口缸等我去滅,等都滅了,再誇獎也不遲!”


    依葫蘆畫瓢,許慎有咚咚咚咚咚咚敲了六錘子,將其他兩口缸的火,也滅了。


    符院大院內,本是燃燒著六口符缸,這下都熄滅之後,整個院子裏的溫度,也下降了一些,不如之前那般炎熱了。


    按照常理,這三口缸,還有五個月後的冬至,才能熄滅。


    眼下卻在夏日滅了火。


    之前躲在前廳屋簷下的眾弟子,見火都熄滅,也紛紛走了出來。


    “這可如何是好。”一個練氣弟子皺眉道。


    “今天的符,不用練了?”一個道童覺得今天不用再勞作了,有些暗自竊喜。


    “鞏文要是知道了,不知有何表示,隻要不責怪我們沒有阻止程仕便好。”一個築基弟子心緒不寧。


    他們看著站在高高壘土上的程仕和許慎,觀察著下一步局勢的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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