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趙構的說法,折割采生並非是一個組織,一個門派,或者是一個勢力,而是由眾多邪術邪法修行者的統合稱唿,其內部也各有各的山頭,互不統屬,甚至還各有矛盾。


    但是其最大的聚集地與勢力,就是在東京汴梁的地下排水係統裏的兩隻組織了,鬼樊樓,無憂洞!


    “……我朝自立朝以來,一直都在捕殺剿滅世間三邪,分別是皮影戲,巫蠱之術,以及折割采生。”


    趙構談到正經事時,還真是有一副人樣子。


    甭管怎麽說,他是皇子,那怕不是太子,皇家教育也是必不可少,琴棋書畫都會,政局朝廷也懂,隻不過平日裏沒他發揮的情況,現在他說起這些來卻也是頭頭是道。


    趙構道:“隻是這世間隻有兩種真實顯世力量,一是陰靈奇詭,二是血勇煞氣,我大宋自是掌握了血勇煞氣,集眾起來專破邪詭,戰陣之下任憑你是十年道行也好,五十年道行也好,隻要不超過一百年道行引發第一次質變,所過之處皆是無人可敵。”


    吳蚍蜉沉聲問道:“第一次質變?”


    趙構恍然道:“是了,三位都是仙人子弟,自不受此限製……凡世間苦啊,凡人也是苦啊,三位世代居住蓬萊仙境,自是不知道這其中的苦楚。”


    “人死之後有魂魄,魂魄中帶執念,善也好,惡也罷,一旦身死,魂魄的執念就會被曲解,若是執念太強就會化為僵屍或者幽魂,也就是世間孤魂野鬼。”


    “鬼死之後則化為聻,此為陰地鬼地誕生的根源。”


    “聻死之後則化為希,希死之後則化為夷,夷死之後則化為微,這希,夷,微都為陰屬之力,是天下一切法修之根本,三教九流也好,旁門左道也好,都需得以自身魂魄意念勾連陰屬之力來施展法術,自身也需得容納陰屬之力來鍛煉增長自身法力,若無正法善法,人就會被陰屬之氣所影響,長此以往,邪念越盛,正念越衰,也就都會化為邪魔之流了。”


    吳蚍蜉三人都在認真聽著,吳蚍蜉聽到這裏時皺眉問道:“全部都是如此?道教佛教這些正派呢?”


    趙構苦笑道:“皆是如此,三教如此,九流如此,旁門左道,妖魔鬼怪都是如此,不過三教有正法善法,所以可以消解這吸收陰屬之力影響,九流雖無正法善法,卻也有部分消解之法來延緩影響,但是旁門左道,妖魔鬼怪卻無此法,或者說他們覺得這影響反倒可以加強他們的法術妖術威力,所以他們反倒是樂此不疲了。”


    吳蚍蜉大概知道三教是指道,佛,儒三教,九流他就不是很清楚了,不過旁門左道和妖魔鬼怪什麽的一聽就知道好壞。


    趙構就繼續說道:“正是因為如此,除了三教以外,朝廷隻會冊封正神正信,九流中若是無大惡之輩,有功於民,能夠庇護一方者,朝廷也會予以承認,但是別的那些東西,本朝自立以來就一直對其剿滅不停,奈何這世間力量本就如此,剿滅一個,出來十個,剿滅十個,出來百個……凡世苦啊,世人苦啊。”


    吳蚍蜉三人就看著趙構表演,三個人都是一言不發的喝茶看戲。


    趙構說了這一番,他居然不覺得尷尬,隻是笑著道:“所以三位仙家子弟若是能夠剿滅位於汴梁地下的鬼樊樓和無憂洞,這無疑是造福蒼生啊,在下替天下蒼生感謝三位了。”


    結果就這?


    吳蚍蜉三人心中都是嘀咕。


    說了半天也沒說為什麽在汴梁這個趙宋首都地底下會有折割采生的大總部。


    不過這個原因吳蚍蜉三人都可以想象得出,大約就是官方妥協,有什麽利益,或者是官私勾結之類,趙構自然不可能將其宣之於口。


    就在這時,從大堂外就有幾名官吏出現,然後王府管家走來在趙構耳邊細語了幾句,趙構笑著對三人道:“工部曆代收集的地下勘察圖送到了,三位是想要現在就看嗎?”


    三人自然都是點頭,很快的,幾名官吏就來到了這大堂內,他們看到三人時都是一愣,然後臉上自然就露出了阿諛奉承的笑容,各自先向趙構行禮,然後又向三人行禮。


    仙家子弟,大宋國師,這等身份卻不是他們這樣的小官小吏可以輕忽的。


    很快的,數十張圖紙就擺在了大堂圓桌上,吳蚍蜉和徐詩蘭立刻就讓位給了亞瑪黛,任憑亞瑪黛趴在紙上仔細觀看。


    “很奇怪啊……”


    亞瑪黛粗略看過一遍後,他指著其中幾張圖紙問道:“為什麽這幾張圖紙明明描繪的是同一片區域,可是內部的結構卻截然不同呢?”


    也不需要這幾名誠惶誠恐的官吏迴答,趙構先就說道:“這也是為什麽始終無法剿滅鬼樊樓和無憂洞的原因了,因為地下的結構,房間,洞穴,布局,每時每刻都在不停變化,這裏是因為折割采生的長時間存在,已經化為了陰地,甚至是跨越陰地去到了死地,絕地,血勇煞氣在其中會被大大的壓製抵消,甚至連國運金龍也隻能夠限製其不擴散,隻能夠將其鎮壓在地底罷了。”


    這倒是讓吳蚍蜉三人愣住了,他們卻沒想到趙宋朝廷沒鎮壓的原因居然是這個?


    三人的表情立刻凝重了起來,徐詩蘭對著吳蚍蜉用唇語說出了兩個字來。


    夢魘!


    吳蚍蜉微微點頭,他就對趙構道:“今日得康王招待,又得了這妖邪所在情報,我們實在是感激不盡,今日夜已深,實在是不便打擾,我們也要迴去商量一番斬妖除魔的計劃,就此告辭。”


    趙構就正色抱拳道:“三位也要小心仔細了,這折割采生雖然都是一些上不得門麵的邪法,但端的是無比歹毒,一不小心就會著了道,雖然三位都是仙家子弟,肯定有長輩賜下的法器仙器,可是畢竟是來曆練紅塵,卻是要小心再小心才是。”


    三人就此告別,而在迴去的路上,三人就在馬車中商量起了下一步的行動。


    “探索肯定是要去探索的,但是我們不必立刻就去。”


    徐詩蘭率先說道:“要殺死郭京的考驗有五年時間,我們需要的是成長成長成長,這一個夢世界我們算是打下了很好的根基,但是還是太弱,而且我們對我們的技能掌握也不夠,所以我不建議最近就去汴梁地底,這太冒險了。”


    吳蚍蜉沒說話,亞瑪黛卻問道:“所以你的想法是什麽?”


    徐詩蘭也沒什麽好隱瞞的:“繼續保持我們現在的作息,安心練習技能,我的皮影戲,你的煉鐵錄,還有吳小弟的國術與人仙武道,待到五天時間後就迴歸蓋亞,然後我們往基準現實零點八的夢世界去探索,立下庇護所,介於我們的實力,零點九世界浪費避難所名額,零點七世界則過於危險,所以我們最好的選擇其實是再立下一座零點八夢世界的庇護所來提高實力和底蘊,再之後則看情況而定。”


    亞瑪黛就沒說話了,兩人同時看向了吳蚍蜉。


    吳蚍蜉在沉思著什麽,隔了片刻他才道:“我的想法不同,倒不是莽撞突進,而是我怕樹欲靜而風不止啊。”


    徐詩蘭和亞瑪黛都是皺眉,然後若有所思。


    吳蚍蜉這才說道:“你們想,那郭京與我們已經是不死不休,而他假死脫身,且不管是皇帝幫忙,還是他的邪法作祟,他必然會心懷怨恨,然後想方設法的弄死我們,對吧?”


    亞瑪黛點頭,徐詩蘭皺眉道:“也可能是潛逃遠離。”


    吳蚍蜉搖頭道:“這自然是最好的情況,但萬一不是呢?萬一他就是想要弄死我們呢?”


    徐詩蘭思考良久後,也是點頭道:“確實,我們沒法去賭對方到底是潛逃還是想要反擊,如果從萬全角度來說,以最大危險性來進行假設的話,那我們最需要防備的就是郭京暗中下手。”


    “不。”


    吳蚍蜉卻是搖頭,臉色陰霾的道:“郭京本身其實不足為慮,我真正擔憂的是,郭京可能會化為夢魘,或者說其背後勢力會化為夢魘!”


    徐詩蘭和亞瑪黛都是不解,吳蚍蜉解釋道:“夢魘從何而來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確實從前輩們口中聽到過,自己也遇到過,本來是某些夢世界裏的普通怪誕或者是邪惡,在遭遇到了我們這些維護人員後,快速的變強進化,化為夢魘的事情。”


    “我擔心的是,郭京或者其背後勢力可能會化為夢魘,然後在這剩下三天多時間裏偷襲我們,到了那時我明敵暗,我們說不定會被團滅!”


    徐詩蘭和亞瑪黛都是心中凜然。


    忽然就在這時,吳蚍蜉臉色一變,他猛的從馬車車廂中站身而起,腳下一踏就撞破馬車車頂,竄搞了至少三米多,與天上席卷而來的一道黑影對轟了一掌,同時,從這黑影上就有一張物件飄落向了馬車車廂。


    一記對轟,吳蚍蜉臉色一變,整個人落向了車廂。


    徐詩蘭和亞瑪黛同時看向了半空,就看到一張有眉有目的人皮,露出著詭異恐怖的笑容,正在半空中飄遠。


    “三日後,鬼樊樓大拍賣場開門迎客,恭請三位仙家子弟準時到場。”


    一個陰森詭異的聲音在夜空中遠遠傳遞,伴隨著的還有細微的呻吟,嘶吼,哭泣,以及……瘮人的笑聲。


    吳蚍蜉落到車廂裏,他抬手一看,手掌上淡淡黑氣正在腐蝕他的肉體,手掌皮膚都有些微微發紅。


    徐詩蘭和亞瑪黛都看向了他,他衝兩人點了點頭,居然直接腳下又是一踏,整個人已跳出車廂,往那人皮追趕而去。


    下一瞬間,亞瑪黛身上有淡淡銀白色湧起,也同樣跳出車廂,而徐詩蘭雖坐於原地不動,可是仔細看時,卻可以看到她的影子已經消失不見。


    “既然來了……”


    “那就不要走了!”


    吳蚍蜉一聲仰天大吼,國術氣血搬運,人仙武道血氣運轉,僅僅一兩秒而已,他猛的向上跳起四米多高,單爪往那人皮抓扯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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