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亞若扳著她的肩膀見將她上半身扳了起來。陳同非無法唿吸,痛苦不堪,他麵色煞白,比地府的白無常還要嚇人,臉上都是汗,脖頸以下殷紅一片,徐謹雙肩劇烈抖動,哭得不能自已。


    “來……”


    陳同非艱難地說出一個字,徐謹貼近他的唇,隻聽他斷斷續續地說道:


    “不……怪……你……怕……是……我……擋……了……別人……的……路……”


    正說著,陳同非突然睜大雙眼,猛地吐出一大口血!徐謹感覺到一陣溫熱,半張臉都被噴上了鮮血。


    “師哥……師哥,你不要……不要說了……”徐謹嗚咽著給他擦嘴邊的髒汙,但血源源不斷地流出來,怎麽也擦不幹淨。她抹掉一把淚,幾乎整張臉都變成了淒婉的紅色。


    “不怪……不怪……你……千萬……不怪……你……”


    “好,好,好……”徐謹點頭答應著。


    這時,陳同非又騰地握緊她的手,用力到頭拚命地想抬起,奈何脖子已經支撐不住了。


    “師叔,您說,您說!”張亞若著急地俯下身輕按著他的肩膀。


    陳同非情緒激烈起來,要瞪出來一般,徐謹和張亞若兩人見他這般,都集中一切注意力聽他說話。


    “挽挽……把挽挽……”


    “……”


    “把挽挽……”


    “……”


    “帶……迴……來!”


    ……


    房外,蕭淵迴宮複命,馮康守在門外,除了他們,趙明庭已經帶著黃鬆一眾候在外麵。聽著裏麵的聲音,他痛心地衝太醫問道:“真的不成了嗎?”


    “……”


    還沒等太醫答話,裏麵突然傳來徐謹淒厲的叫聲和張亞若壓低的聲音:


    “師哥!師哥!”


    ……


    “小師姑,節哀……”


    ……


    “不要,不要師哥……我怎麽跟老師交代啊……我怎麽跟我父親交代……我怎麽跟挽挽交代啊!”


    ……


    “小師姑!”


    突然張亞若一聲驚喚,房門哢地被打開,臉上、手上都是血跡的徐謹通紅著一雙眼睛跑出來了!她咬著牙直直地朝趙明庭走過來,就如同煉獄的女魔頭一般。常時、盧兆全守在趙明庭身前,趙明庭撥開他們和侍衛,迎著她往前上了一步。


    張亞若和幾個書院弟子則攔在徐謹身前,生怕她一衝動做出什麽大逆不道的事。而徐謹隻是瞪著趙明庭放聲問道:


    “誰失蹤了?是不是挽挽?!”


    她視線一晃,又急切地詢問著趙明庭身後的黃鬆、範達等人:


    “挽挽呢!挽挽在哪裏?!”


    黃鬆一張白胖的臉上沒了平日和善精明的笑意,他麵色沉重地答道:“徐大人,陳府千金晚間不知所蹤,我們還在找。”


    範達與陳同非交情匪淺,他也是強撐著,對徐謹安撫道:“文吉啊,敬德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和挽挽,你莫要這般激動,你再有什麽事,敬德他……”說著,他望向裏麵,手掌抬起擦掉眼中的淚,說不出話來。


    趙明庭看著她,開口道:“張卿,你等將她帶下去休息,陳卿夫婦和陳府眾人的後事還需朝廷處理。”


    徐謹此時已經聽不進去任何人的話,她搖著頭向台階下麵退去。她轉身之時趙明庭大喝一聲攔住她,張亞若等幾個離得近的年輕官員不敢冒犯徐謹,晃神之間她早已離他們很遠了。而院中的眾多官兵圍聚上去,竟也沒有抓到她!徐謹輕鬆一流,她瞬間就飛離了這個院子。


    趙明庭氣得胸口起起伏伏的,下了命令叫常時、盧兆全、韓伯光還有大門口的馮康,堅決不能讓她離開,張亞若幾個跟著去找。黃鬆、範達等人則進了房內去料理陳同非的事。


    尚書府內一片混亂,但沒有人比徐謹還要了解這裏的布局,在沒有人發現的情況下她早就離了府。


    她雙手握緊走在路上,師哥用了最後的力氣叮囑她,一定要帶挽挽迴去……師哥……師哥……


    想著想著,她又開始淚如泉湧。用袖子擦掉眼淚去尋找挽挽,途中她遇到一些同樣在搜尋陳挽的官兵。陳同非家中今晚飛來的橫禍已然在鎬京傳遍了,現在大街上但凡有人,不是在找陳挽就是在議論陳府被滅門的事。


    在京中最繁華的地段,臉上和手上帶著大片大片幹涸血跡的她很是紮眼。她看不見別人,但所經之處,所有百姓都在看她。


    徐謹正像一隻無頭蒼蠅地瘋狂地尋找著陳挽時,她突然被一隻手帕吸引住了目光。那是挽挽的手帕!那是挽挽親手繡的,成婚當日戴在身上的手帕!


    “站住!”


    她大喊著追上去,那人卻像是故意的一般越走越快,漸漸地將她引到了一處酒樓。


    此時裏麵人不是很多,她一進來,便都盯著她,麵色不善。


    徐謹上到二樓後,四周竟沒有點燈,一片漆黑。她尋摸著往裏麵走,沒有再見到那個人的身影,她有些急了,不住地轉身四顧。


    “出來!你們要殺的是我,來啊!”


    沒有人迴答她,不,有……走廊盡頭的一間廂房內,突然傳來一道女子的尖叫聲:


    “放開我!放開我!你還要怎樣?!啊……”


    徐謹睜大眼睛!是挽挽!


    “不要!放開我……啊………救命啊……爹爹……娘……阿謹……南哥……救救我……”


    陳挽的聲音充滿絕望,裏麵還有男子的笑聲,愉悅輕佻……


    徐謹氣極,她跑過去,剛要出聲喊挽挽時,黑暗中卻竄上來四五個強壯的男子,他們捂住她的嘴一人製住她一個部位地將她拖入陳挽對麵的那間房。她死命地要掙開他們卻無濟於事。


    黑暗中,對麵房的動靜極為刺耳,挽挽正被一個男人欺負,用世上對待女人最殘忍的方式侮辱著她。


    尖叫、求救、痛唿、撕心裂肺的哭泣……


    淫/笑、粗喘、愉悅動情的低唿……


    徐謹被人捂著嘴按在地上,她的要流盡了,讓她去死好不好,該死的是她,讓她的死換來師哥一家悲劇的消失……


    許久,不知是多久,就是很久很久之後,天大亮了。周圍的男人放開了她,那明顯暴客的穿衣打扮刺痛了她的眼。


    兩間房的門都敞開了,暴客低著頭離去,徐謹看見一個高大雄壯的異族男子也滿足地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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