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謹奪過信後溜到一旁,她可不想又被他抓住。趙明庭不悅地看著她,恰好此時方宴對他說了一件事,他聽過後站在那裏沉思了一下,似乎這件事有些棘手。


    “殿下,聽說雲夫人在殿中要死要活的,殿下要不要去看看?”方宴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口。


    趙明庭視線轉至徐謹那邊,衝方宴遞了個眼神。方宴會意,不再出言。


    “你,去本宮書房等著,本宮待會兒要同你說事。”趙明庭指著她命令道。


    “說事?”徐謹有些奇怪:“殿下有什麽事要同微臣在在書房講?”


    “讓你去你就去。本宮去去便迴。”說完,他叫來天權將她帶至立政殿,隨後便帶著方宴離開了。


    看來雲麗雙病得不輕啊,他終究還是去了。徐謹無奈,隻能將信小心翼翼地疊好揣進懷裏,一手捧著官帽隨天權走了。


    徐謹在立政殿書房等了有兩刻鍾了,趙明庭還是沒有來。立政殿是趙明庭日常處理政務,召見群臣的地方,而書房是東宮最機密的所在,除了趙明庭傳召、允許,旁的任何人都不可以進來。所以徐謹方才跟奇怪,趙明庭為什麽讓她一個人待在立政殿書房等他。


    她不知道的是,趙明庭此舉隻是想把她安排在一個機密的地方,不讓雲麗雙的事傳到她耳朵裏讓她多想。而正是因為這一個小小的舉動,卻陰差陽錯地引起了更大的誤會。


    書房外有人敲門,徐謹不知道是誰來了,隻能自行走到門口將門打開。來者是一個內侍官,他雙手舉著一個托盤,上麵盛著茶點和瓜果。宮人們都在外殿和門口候著,為保險起見,徐謹接過了那人的托盤要關門,卻聽那人用極低的聲音說道:


    “徐大人,陛下給大人一天一夜的期限,務必得到太子印鑒。期限一過,關於令尊令堂的下落,徐大人別再想得到一個字的訊息。”


    徐謹的雙手僵了一下,這個內侍,是皇帝的人?


    “陛下要太子印鑒作何?”


    那人語氣有些涼涼的:“徐大人,不該你問的不要問。並且 小人哪裏會知道呢?”說完雙手一鬆,托盤的重量全部落在徐謹手中,他便轉身離開了。這個人同東宮所有人一樣,麵對趙明庭時畢恭畢敬,誠惶誠恐,沒想到,他竟是皇帝的人。


    她關上門後快步走至裏麵的客桌上將托盤放下,隨後來到不遠處趙明庭的桌案後麵,那東、西、北三排高高的書架處細細尋找著。這是宇哥恐怖的地方,不是立政殿,她指的是皇宮。早就聽說皇帝與太子不和,之前她還未體會到,感覺趙明庭很恭敬,趙淳載也很慈愛。原來,都是假象。弟弟在哥哥宮中安插眼線,父親在兒**中布滿棋子,皇帝命官員偷太子印鑒……豈是一個荒唐二字能夠形容。


    徐謹找了半天發現並沒有什麽印鑒,不由急出了一身的汗。一天一夜,今夜找不到,便隻有明日一天,白日她要上值,他要各處跑各處忙,她根本沒有理由來到東宮,更別提這絕密書房。


    她辛苦搜尋著,並沒有任何進展。門外傳來宮人們向趙明庭請安的聲音,徐謹連忙退迴至座位上坐好。


    趙明庭剛一進門便見她乖巧地坐在一旁喝茶,他走進去摸了她一把,疑惑地問道:


    “怎的流了這麽多汗。”


    徐謹一邊抬起手在臉頰旁扇了扇,一邊鼓著嘴解釋道:“剛用完膳就被殿下關在這裏,隻能繞著這間書房走幾圈消消食。剛坐下喝口茶,又是滾燙的熱茶。”


    徐謹內心是有些心虛的,她在做對不起他的事,偏他還一無所知地拿著絹帕給她擦汗。徐謹舔了舔嘴唇 甚至沒有動一下。


    趙明庭見她沒有躲,適才在雲徽殿處理事時的煩躁一掃而空,他走至自己桌案後坐下,用手指關節敲了敲那全新的黃花梨的桌案。


    “那封信,拿出來。”


    徐謹一聽它又說信,臉上馬上浮現出防備的表情,她捂著自己衣襟口並沒有打算將信給他。


    “本宮不想說第二遍。”趙明庭下了通碟。


    “太子殿下,您揪著微臣的信不放,未免強人所難。”徐謹拒絕著。


    趙明庭知道多說無益,起身大步走至她身邊,三兩下製住她,手伸進她衣襟中,就如適才在飯桌上那般,他輕而易舉地就將信搶走了。


    “你……”徐謹瞪著他,語氣十分不滿。


    但趙明庭隻是拿著信坐迴去,又仔細看了一遍,並沒有任何不滿、酸意。徐謹想,清漣心中提的比較多的是蜀地的災情,難道趙明庭是在通過她的私信,在了解災後事宜?


    很明顯,是的。她鬆了一口氣。


    趙明庭通讀一便後一隻手臂支在椅子的扶手上開了口:“之前本宮與你提過一嘴蜀地和江南的事,你還記得本宮是怎麽說的嗎?”


    徐謹想了想迴道:“殿下說,蜀民不易,您交代過我家大人,盡量不要虧待他們。”


    趙明庭讚同地點點頭,他手指敲打著扶手喃喃道:“那是怎麽迴事,差別真的那麽大嗎……”


    徐謹看著他說道:“蜀地本就地勢複雜,蜀民眾多,我家大人一定是盡力了的。”


    “本宮知道,陳同非不易。”


    看著趙明庭頗費心神的樣子,徐謹其實是知道答案的。無非是,國庫空虛四個字。陳同非為了錢就差把頭發愁白了,而此事連範達都雲裏霧裏,毫不知情,雖然她也很好奇那麽強大的一個朝廷,究竟錢都花在了何處?但徐謹明白,她同樣不能讓趙明庭察覺。


    “蜀民難,難於上蜀道……哎……”趙明庭長歎了一口氣,徐謹差點以為她麵前的人是劉洪良。


    “你可知,少不入川,老不出蜀是什麽意思?”


    徐謹搖搖頭,這應該是當地的一句哩語吧。


    趙明庭解釋道:“因為蜀道奇險難行,年少入川,恐怕就送養不得爹娘;老了出蜀,十有八九客死他鄉。”


    原來是這樣。徐謹抿了抿嘴。


    “劉洪良不容易。而且他這份體察民情,憂國憂民的初心,於當世很是難得。”


    徐謹一愣,她沒有想到趙明庭此時會對劉洪良展開這樣客觀的評價。這時他又說了一句話:“本宮沒看錯他。”


    看來他指的是劉蕭一案中保劉洪良的事。


    “你去,”趙明庭突然說了一嘴,徐謹還沒反應過來,他便指著西麵一側的書架吩咐道:


    “那邊朝下數第四排,第三格,書後麵是一暗格,你打開將東西給本宮取過來。”


    “是。”徐謹不知是什麽,隻照著他說的做了。將裏麵一個小錦盒取出來呈給他時,男人似乎在擬著什麽,徐謹草草看了一眼,是撥給蜀地糧草藥物的旨意。


    趙明庭未抬頭,徐謹依然感激地望著他。


    待趙明庭將旨意擬好了,他伸手將那錦盒收過來打開,徐謹定睛一看,不由被攝去了大半心神。


    太子監國掌握實權,這是,他的印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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