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人,您在質問我們娘娘嗎?”殷俠如身邊的絳朱作為貼身大宮女開口斥責了她。


    韓霜也在一旁嘲笑道:“就是,阿日善姑娘是殿下的人,與徐大人有何幹係?”


    徐謹不管別人,隻對著殷俠如說道:“娘娘,娘娘恕罪,她是微臣的朋友,微臣真的很擔心她。”


    雲麗雙語氣涼涼道:“你一個外男,注意自己的身份。”


    “娘娘,微臣隻有十七歲,絕無不軌之心。阿日善姑娘到底如何了?”


    殷俠如看著少年清秀的臉龐,澄澈的目光,她有些不忍地迴答道:


    “她大概是不成了。”


    “什麽?!”徐謹大驚,脫口而出。


    雲麗雙等人還沒顧得上訓斥她,滿庭的人隻感覺一陣青色的風吹過,庭上早已看不見徐謹的身影。


    “娘娘,他太沒規矩了!”


    “就是……”


    ……


    進得大殿之內,裏麵安安靜靜、冷冷清清,竟然一個侍女都沒有,也沒有絲毫的生氣。


    徐謹快步向裏麵走去,吉木哈則先她竄到了它主人的榻前,一陣一陣地嗚咽。


    阿日善閉著眼睛躺在榻上,臉煞白煞白的一片,嘴唇也幹涸爆皮,確實同殷俠如說的那樣,她好像不成了。


    徐謹鼻子一酸,急忙上前去為她把脈。脈息薄弱,虛大無根,五根之脈乃將死之象。


    她穩定心神,掐她的虎口刺激她醒過來。待阿日善睜開眼睛時,她急忙哺了一些水給她。


    “阿日善姑娘,阿日善姑娘……”徐謹喚著她。


    “汪汪……”吉木哈也感覺到了它主人散發出的一縷生氣。


    徐謹拍著她的臉頰:“阿日善……能聽見我說話嗎?”


    “徐……徐謹……”阿日善雙眼半闔著,幹裂的嘴唇一動一動,聲音極其微弱。


    出於醫者的本能以做判斷,她問道:“你感覺哪裏不舒服?你這樣子多久了?!”


    “我……”阿日善搖了搖頭。


    “怎麽迴事?你怎麽變成這樣了?”


    見她遲遲說不出話,徐謹隻能掀開被子查看她的身體,阿日善無力阻止她,口中念道:“不……你是男……”


    “我是郎中!這都什麽時候了!”


    徐謹擼起她的袖子,扒開一些她的衣領,發現她身上布滿傷痕!她大怒道:


    “你這是怎麽弄的?誰對你動刑了?!”


    阿日善還是那樣虛弱,徐謹怒氣衝衝地朝身後的人咆哮道:


    “到底是怎麽迴事?!”


    天樞尾隨著她來到含光殿,此刻撓著頭,隻為難地說著:“關乎朝政,你別管了。”


    “朝政?她連東宮都出不去,她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朝政與她何幹?!”


    “總之你快隨我迴去,殿下快迴來了。”


    天樞要拉著她離開,徐謹用了內力一把揮開他,他向後退了兩步才穩住身形。


    “叫太醫。”她死死地盯著他說道。


    天樞表情堅定:“不可能的,東胡人都說了讓她自生自滅。”


    徐謹聽了這話感覺火要從頭頂噴出來了!她厲聲斥道:


    “荒唐!她是一個活生生的人!生命多麽可貴你不知道嗎?”


    “此事真的關乎朝政,而且……”天樞猶豫著,終是沒有說出口。


    徐謹氣極又焦慮,她直接大步走出門向滿庭的女人走過去,徑直跪在太子妃麵前乞求道:


    “娘娘,下官知道娘娘善良賢德,下官適才把脈,阿日善姑娘尚有一線生機,求娘娘為阿日善姑娘傳藥吧。”


    雲麗雙與韓霜兩人自然要出言阻止,卻被殷俠如瞪了一眼後緘口不語。


    殷俠如麵色凝重地看向偏殿,又看向跪在自己腳邊的少年,聲音低沉又為難:


    “阿日善行刺殿下,引得兩國不和,布日固德言其任憑大魏處置,與東胡再無瓜葛。陛下聞之下旨嚴懲,衛首輔要將她誅殺,文官提議流放,武官表示應五馬分屍……殿下仁厚,令其在含光殿中自生自滅,旁人不必理會。”


    “什麽?行刺?”徐謹簡直不可置信,行刺是她和苗疆一脈的事,同阿日善又有何瓜葛?


    “是啊……”殷俠如還要繼續說,卻被天樞打斷:


    “太子妃娘娘,言多必失。”


    他是趙明庭身邊的人,殷俠如閉口,不再多說什麽。


    “行刺,行刺。”徐謹點著頭,站起身咬牙切齒地瞪了天樞一眼,轉而急匆匆地迴內殿去看阿日善。


    吉木哈嗚咽嗚咽地跪在榻前,嘴巴搭在榻沿兒看著它主人,它竟然在哭。


    徐謹在心裏罵道:人還不狗、果然人不如狗!


    她走上去用屏風上掛著的披風裹著榻上的女子,用了內力將她打橫抱起,快步走了出去。


    吉木哈眼淚汪汪地跟著她,頭一直仰著,吐著舌頭看著它主人。


    “徐……”


    阿日善在她懷中艱難地叫出一個字,她往日是那麽的豔麗,光彩動人,與此時的虛弱病態大相徑庭。


    徐謹克製著內心的憤怒與酸澀,柔聲道:“不必講話,我帶你去看郎中,那裏非同一般,有能與大內匹敵的藥材,你會沒事的。”


    “不……讓我……死……”


    “你在說什麽,不準你說這樣的話。”


    “不……連……累……”


    “一點都不連累我,你是我的朋友,你代我受過,我一定不會不管你的。”


    徐謹大步流星,眼角帶著淚,就好像少年心愛之人命不久矣,他用盡全力也要救她。


    庭中不少宮女都感動於這般情景,甚至有些羨慕阿日善能得這位徐大人情深至此。而雲麗雙和韓霜自然嗤之以鼻:


    “徐謹!你是不是瘋魔了?!來人啊,將這個沒規矩的登徒子押起來!”雲麗雙大聲喝斥。


    徐謹不理會繼續往前走,天樞護在她身邊,但其實並無人敢上來抓她。


    雲麗雙不悅道:“你們聾了嗎?!”


    “夠了。”殷俠如開口阻止了她,轉而好聲好氣地對徐謹說:


    “你要將她抱去哪裏?她沒有活路了,你放棄吧。畢竟同為女人,本宮也不想為難她。”


    徐謹抱著阿日善彎腰行了一禮。“娘娘,請恕微臣無禮了。”


    殷俠如歎息一聲,並未阻攔。縱使韓、雲二人再不甘心,也無法向她發難了。


    就在眾人眼睜睜看著徐謹抱著人、帶著狗要離開時,一聲“太子殿下駕到”打破了含光殿僅剩的一點寧靜。所有女人臉上都浮現出耀眼的光彩,目光如炬。


    徐謹頭頂是一整片陰影,趙明庭穿著他那彰顯身份的金色朝服停在庭院門口,將她堵了個滿懷。


    他麵色與聲音俱是無比威嚴:


    “你在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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