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謹進府後徑自迴了自己的臥房,她長歎一口氣後倒在床榻上就睡了過去。


    她以為公審就意味著要結束了,公正地結束。沒想到,事情還沒有完,那些男人想的事情太多了,她很累。


    在夢中她竟然夢到了趙明庭,在他奔波在江南,好多人舉著刀圍著他要殺他。


    “殿下……快走……殿下……”


    她緊緊揪著被子,滿頭大汗不住地低喃著。


    突然,她看見趙明庭被無數把刀刺穿了身體,渾身上下血肉模糊,如同一個篩子。這還不算完,那些人竟然饑/渴地開始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不要!”她睜大雙眼,淚流滿麵地跑向他。不知為何,她有一種心碎的感覺。


    “殿下!”她驚叫出聲,一時從夢中嚇醒了。擦幹眼淚,心中對那個男人有一絲莫名的思念。她甩甩頭甩掉了這種不堪的想法,發現此時房內早已暗了來,想來睡的時辰不短了。


    口有些幹,她遂下床去倒了一杯水,而當她看到自己的左手時她愣住了,她的手竟然被塗了藥、還給包好了!而這手法,略顯粗糙。


    是誰?是挽挽?挽挽手很巧的呀……她正在奇怪,聽到門外有人開門進來了。


    陳挽提著食盒通過外室繞過屏風,一邊靠近她一邊嘟囔著:


    “你怎麽也不點燈。”


    徐謹見她來了,正想問她手的事兒:“挽挽,你……”


    “你這手是怎麽了?”陳挽點上燭火後看到了她的手,吃驚地問著。


    “……”果然不是挽挽,那會是誰?“挽挽,我迴來後,我屋子有人進來過嗎?”


    “沒有啊,你那副樣子,誰敢進來打擾你。怎麽了?”


    “沒什麽。”


    “那你的手又是怎麽弄的?”陳挽鍥而不舍地問著。


    徐謹“哦”了一聲,若無其事道:“我不小心劃到了。”


    “……”陳挽一副你看我信嗎的樣子,無奈隻能替她擺好碗筷。“趁熱吃吧,知道你累,晚膳沒敢叫你。”


    徐謹笑著道謝:“好。謝謝挽挽。”


    “拉倒,謝什麽謝。你少受點傷我就萬事都阿彌陀佛了。”


    徐謹一口咬住她扒好了喂在嘴邊的蝦,問道:“你爹爹迴來了嗎?”


    陳挽一邊給她扒著蝦一邊迴答:“沒呢,爹爹很忙。”


    “嗯,確實。看來戶部是真的忙。”徐謹點著頭,今日公審都沒看到陳同非的身影,雖然他身處戶部與公案無關,但工、禮、吏等各部尚書也都在。


    “是啊,爹爹每日都為錢發愁,頭發都白了好多根,哎。”陳挽也是真的心疼她爹爹。


    “為錢發愁?”


    “對,沒錢。有一次我聽爹爹一個人在書房裏感歎,說什麽,國庫空虛,開源節流,難啊之類的話……”


    “國庫空虛?”徐謹的嘴僵了一下,甚至她有些驚疑。“大魏已然幾近統一了整個中原大陸,是世上第一大強國,禦及巒巔,富有四海,怎麽會國庫空虛?”


    “誰知道,我哪裏知道。這事連範伯伯都雲裏霧裏呢。”


    “範侍郎?你如何知道的?”


    陳挽見她感興趣,抬起頭迴憶著:“有一次聽他們在書房說事,爹爹說什麽錢不夠花,範伯伯問怎麽不夠花,都花到哪裏去了呢。”


    “你偷聽你爹他們議事?”


    “哎呀他們說什麽錢不夠花,一開始我以為是……是我的婚事嘛,誰知道會是朝廷錢不夠花,誰能想到呢。”陳挽辯白道。


    是,陳同非確實說過關於開源節流的話,還有修橋,那時江南的官員剛一說完,他的第一反應是:


    二十七座橋,一百四十萬兩?!


    現在想來,若真是這樣,國庫空虛,那麽徐謹就陳同非當時的反應便說的通了。


    她接過陳挽扒好的蝦一小段一小段地咬著,看著她柔聲說道:


    “挽挽,你要嫁人了。”


    陳挽擦著手不解道:


    “作何?怎麽突然說這個?一天到晚都抓不到你的影兒,簡直和爹爹一樣忙。怎麽突然關心起我來了。”


    “我很關心你的,你這樣說,我好傷心。”


    “哼。”陳挽輕哼一聲表示無語。


    徐謹看著燭火旁的她,又感慨了一次:


    “好挽挽,你就要嫁人了。”


    “怎麽了?阿謹,我嫁人也就是從陳府嫁到範府,又不是遠嫁。陳範兩家好得像一家一樣,爹爹和娘親都沒有你這樣傷感 你怎麽不想我嫁人嗎?”


    “不是,就是等你嫁人了,我就不能像這般,想什麽時候見你就什麽時候見你了。”


    陳挽也明白這些,她低聲道:“阿謹,幫我照顧好我爹和我娘,他們就拜托你了。”


    徐謹眼睛睜得大大的,像一個單純的小孩子做保證一般:


    “還用你說,你爹和你娘於我而言,不隻是故人,還是恩人,是親人,懂嗎。”


    “嗯,我懂,我也是,我們是一家人。”陳挽握著她的手說道:“你也放心吧,我會時常迴來看你們的,南哥不會不開心的。”


    徐謹想了下說道:


    “挽挽,成親之後你也有自己的小家了,不能那麽任性,要考慮一下夫家的感受,要對偌南多加關心,多加體貼,知道嗎。”


    “哎呦,你怎麽像我娘一樣,知道了,我當然知道。咦……”陳挽發現什麽一般神秘兮兮地說道:“還是說,你也想嫁人了?啊!我知道了,怪不得!”


    “你亂說什麽……”徐謹衝她瞪了一下眼睛。


    “你是想狀元郎了!你想成親了!”


    “你是欠打了吧,臭丫頭,閉嘴!”


    陳挽躲著她的拍過來的手掌大笑著嚷道:


    “不管哈哈,你就是!分明就是你要關心體貼你家劉洪良,還說我,我差點當真了!”


    “我才沒有,我是舍不得你出嫁,你竟然這樣說我。”徐謹站起來要去抓她。


    “你就是,就是,被我戳破心事啦!略略略……”


    “臭丫頭,抽你……”


    兩個少女圍著桌案打鬧,聲音調皮歡快,有如銀鈴。她們那樣歡樂,那樣肆意,那樣無拘無束,杏苑臥房內充滿歡聲笑語。


    不多會兒,房門突然被打開,陳挽做著鬼臉提著食盒輕快地跑了出來。徐謹沒追上她,便往門外甩出幾顆杏仁打在她身上。


    “哎呦!你打我!”陳挽腿一軟,轉過身撅著嘴不滿地衝她叫道。


    “怎樣,略略略……”


    陳挽指著她越發挑釁地說道:“讓我爹爹早點把你嫁出去!哼!”


    “嘿!還敢說!看打!”


    徐謹倚在門框上捏起一顆杏仁作勢要彈向她,嚇得陳挽一溜煙兒地跑遠了。徐謹看著她的背影笑了許久才要轉身迴房。


    就在她要關門之際,背後一陣細微的聲響,緊接著便如旋風般貼上來一具溫熱的軀體,帶著她一眨眼的功夫就迴到了房內。


    “殿下?”徐謹轉過身脫離他的懷抱,待看清來人時有些吃驚,怎麽……會是趙明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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