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綿說讓兩個孩子放手去做,隻是想要通過這次的事情了解兩個孩子謀算的能力,也算給兩人最後的試煉罷,但她也不能讓孩子們陷入險境,必須為最壞的處境做以打算。但,這些準備她並不想讓夾穀琰知道一分一毫,想到他,她還是心中微微一堵,終究,她還是因為他的懷疑而感覺到委屈,說是為自己證明洗白,其實不過是想要證明給他看,洗白給他看。所剩時間不多,她要的也不那麽多了,若她沒有時間證明,也要留給孩子們站穩腳跟的證據。她想到此刻,心中更堵,找了個理由將秀盞安排出了春蕪園,也算是將夾穀琰的痕跡掃除了出去。


    她根本不相信所有矛頭的關鍵——王不留行會成為自己的證人,所以,她所能下手的隻有夾穀琰形容總是忘東忘西,卻是能夠成為自己唯一依靠的雪青。


    她幾經周折繞過夾穀琰找到了舞文,舞文一臉頹廢地拖著沉重的腳步進來,看起來被夾穀琰折磨得挺慘的,衝進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急忙和纖綿迴報,“稟告主母,小主子們落水的事情已經有些眉目了,今日小主子們落水的那個時辰,柳大夫人在那邊陪著世子喂魚來著,不過具體的情況就不得而知了,還得得到兩位小主子們的確認才行。”


    “我並不是要問那個。”纖綿已經將那邊的部分交給兩個孩子了,不到最後關頭她也不想知道此事的進度,也許是害怕自己失望罷,她揉著眉心,有些無奈地歎道。


    舞文撓著頭。有些不解,蹙眉問道,“那主母千辛萬苦地繞過主上找我做什麽?”


    “隻是想問一問雪青的情況罷,自從上次入城時見過一次,一直都沒有她的消息。她過得可好,孩子們呢?”纖綿聊家常一般地說了起來,絲毫沒有芥蒂。


    “好著呢,都好的。孩子們前幾年還小的時候總有些不大不小的病,加上雪青頭腦不怎麽好,不過這兩年好很多了。雪青犯迷糊的時間越來越短,頻率也低了許多。說句實在話,還是王不留行公子厲害,主母離開之後,許是因為受了驚嚇。忘東忘西的,本以為治不好了,卻還是慢慢好轉過來。”舞文說著說著就有些激動起來。


    “驚嚇?唉,看來我很對不起雪青啊,你和我說說當年她具體得病的情況罷,我很想知道。”纖綿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變得不那麽迫切,顯得平和而隨意。


    “說起來,當初是主母您送她到了東秦百花山莊那邊打探情況。此舉對我們後續的布局起到了積極作用。可是,雪青她迴來上報了事情之後,知道您不在了。便吵著嚷著要和城主說一些重要的事情,說是事關主母。但那個時候確實不是時候,主母的死訊已經傳遍了城內,好的壞的各占一半。主上那邊卻根本不想提到一絲一毫關於主母您的事情,我問她她卻死也不肯說,說是隻肯告訴主上。我想估計也不是什麽頂頂重要的事情。也許隻是想知道具體主母發生的事情。正好柳大夫人知道了此事,很是關切。過來安撫不說,還特意請了王不留行公子過來給用了一些安神藥。大夫人還給她特意安排了休息之處。她昏睡了幾日之後,醒來便有些不正常,許多事情都不怎麽記得了,我擔心她會忘記了我,便主動向城主說了請求賜婚的事情,城主自然是同意了,還賜了兩個丫頭來照顧雪青,說到這裏不得不說,我們城主真是英明神武,思維縝密啊。”舞文一臉感恩地對著議事廳的方向拜了拜,繼續讚歎道,“不論如何,大夫人和主上都是頂頂的好人。”


    纖綿內心一顫,看來雪青這番苦痛也是受自己牽連的緣故,自己倒是把之前的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忍冬遠嫁,雪青瘋癲,無論對自己的事情是否知情,自己身邊的人都會被卷入到是非之中,無法自拔。不懼在這個方麵果然比自己想得要深遠,陷害別人就如同說謊,要麽一次將謊言說死,要麽就要不斷將謊言疊加直到把謊言說死。柳菁菁既然這麽努力做一個好人,想要撼動一個這樣好人的地位也不是很容易的啊?


    纖綿內心流轉過千百思緒,略略點了點頭,柔聲道,“她現在過得好便好了,有你在,我好歹也放心些。”


    “其實,雖然不知道主上和主母發生了什麽,下臣想說的就是,主上他也是一樣的,對主母也一直很好的。過去的都過去了,兩人好不容易走到現在,不應該好好珍惜嗎?”舞文說得很是懇切,很有說服力。


    不過,纖綿的關注點並在於此,因為她要做的就是要好好走下去,將過去身上被潑上的髒水盡數洗淨,為的就是得到本該屬於自己的閃閃發光的榮耀,而不是帶著汙濁的勉為其難為人接受的朝服。她要做的是將自己孩子的前路掃清,讓他們無憂。


    纖綿抬眸一笑,不置可否,道,“你說的我都懂,隻是有些事,總歸還是要等待時機才能水落石出的,現下還不是時候。”


    舞文知曉多說無益,便蹙眉長歎一聲,告辭道,“既然主母都明了,那臣下就先退下了。”


    纖綿敲了敲桌麵,眸色一轉,她要的是證據,足夠證明自己是清白的證據,偏偏許多的東西是沒有證據的,柳菁菁和王不留行有兩張嘴,可自己隻有一張,必須拿到足夠讓那兩張巧嘴閉嘴的證據才可以。她咬了咬唇,暗衛早就移交,身為暗衛統領的王不留行必然不能用,所以她所能用的人隻有眼前的這個懇切勸說自己的人,製止道,“等一下,我還有些事情要麻煩你。”


    舞文微微一愣,隨即一喜,“莫不是主母有什麽東西需要我轉交給主上?”


    纖綿低眉淺笑,這個舞文倒真是會為夾穀琰著想。她搖了搖頭,笑答,“遺憾,並不是,我覺得雪青此番確然有我的過錯。總歸要賞她些什麽才好。你說說看,我應當賞些什麽好?”


    舞文自然也是歡喜的,謝了恩道,“多謝主母恩典,主母賞些什麽都是好的,雪青也一定是這麽想的。”


    纖綿知道他會這麽說。於是順口接話道,“現下你倒是什麽都不缺,做了將軍,以後也定然更不會缺,不若。我就送她些藥草罷。你也知道的,不懼他從小身體就不怎麽好,所以,現下我也通些藥理。隻是,我沒有見過她平時服用的方藥,隻怕藥物相衝,不知你是否能夠將她平日所服用的方藥給我呢?”


    “方子公子一向都是不給的,所以。這個事情,有些困難,不過主母的心意。我們都領受了。”舞文撓了撓頭,說道。


    “既然說了要賞,哪能就這麽不賞呢?公子他是如何送藥的,你且說說,我看是否能夠通融。”纖綿怎麽會放過這樣的機會呢,況且越是沒有明確的方子越說明其中存在一些不能言說的秘密。


    “公子有時候會將藥熬好。送過來,有時候會將打包好的藥送過來。”舞文不覺有什麽不妥。坦言道。


    “家中可還有打包好的藥物?”纖綿盡量保持語氣的平和問道。


    “這兩天她鬧了脾氣,說是不想再喝藥了。煎好了藥送到她手裏她也不肯吃,下臣心裏焦急便讓公子做了藥丸,不過家中還有一些沒扔掉的藥渣,主母覺得可以嗎?”舞文說到後來也有些底氣不足的感覺。


    “自然可以,不過,你偷偷送來便好,若讓別人知道了我把本該扔掉的藥渣當寶,怕是又該有什麽奇怪的傳聞出現了。”纖綿狀似為難地摸了摸鼻子,調皮地伸出手指做了個噓的手勢。


    舞文會意,也做了個噓的手勢,“下臣明白的,此事畢竟不宜聲張的。”


    纖綿擺了擺手,笑道,“那此事就拜托你咯。”


    舞文拱手行禮,隨即告辭離開。


    纖綿沒想到不到兩個時辰,舞文就帶著包好的藥渣過來了,纖綿不得不欽佩舞文的辦事效率,笑道,“你還真是辦事迅速。”


    舞文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解釋道,“這天氣雖然不是勝熱,卻也是保存不住太久的,總不能拿臭的東西給主母罷?”


    纖綿撲哧一笑,點了點頭,“不論如何,多謝你了。”


    舞文再度撓頭,低語道,“這不是為了主母的封賞嘛,總歸還是要多謝主母才好的。”


    纖綿啞然失笑,她想要謝的不隻是這個,還有這份藥渣背後的支持,不過確然是不能言明的。她也隻能笑笑,將舞文打發了。


    獨自一人帶著藥渣出了角門,走到了藥房,找了一位抓藥的老師傅,給了些碎銀子,讓他幫忙相認。老師傅湊近仔細辨認許久,皺眉問道,“夫人想要知道些什麽?這藥裏沒什麽劇毒的東西。”


    “這是給我們家孩子吃的,說是能夠益智的藥,可是總歸是要給孩子吃的,我並不太放心,請您給看看。”纖綿試探性地問道。


    老師傅為難地用銀筷子撥了撥潮濕的藥渣,從裏麵摘出了幾根柔弱的草苗,歎道,“這種東西一般我們是不會用的,因為藥量細微的差別就會產生或是益智或是損害記憶的效果。”


    纖綿看著那兩根平平凡凡的草葉子,謹慎地問道,“那現下的這個藥量是……?”


    “維持原狀,此人應當是有一些記憶損害,還不到治療量。”老師傅皺了皺眉,歎道,“如果是孩子服用,這就比較困難了,首先還是停用這個方子罷。”


    “嗯,您能不能將這味藥的功能效用寫下來給我一份?”纖綿將這一味藥物包好,輕聲建議道。


    “好,這個簡單。”說罷,老師傅便將東西寫好遞給了纖綿,纖綿接過一看,滿意地點了點頭,隨手又塞了一點碎銀子過去,“多謝您,能不能將記載這個藥的本草書籍推薦兩本給我?”


    老師傅笑了笑,點頭道,“夫人這般好學,必是位好母親。”說罷,將剛剛寫好的東西扯了迴去,將書籍的名稱寫了下來,再度遞了迴去。


    纖綿笑了笑,將東西再度收好,點了點頭,“總之,多謝。”隨後,轉身離開,伸手撫向胸口,自己總歸是有一項能夠證明自己清白的證據了,雖然,還遠遠不夠,她要將這些人置於死地還遠遠不夠,但,總歸是一個好的開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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