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之後,舞文和弄墨歸來,纖綿聽說前院擺了宴席宴請功臣。以她的情報,夾穀琰喝酒之後是會來玉龍池解酒的,隻要等他脫衣進入湯池,自己隻要趁機偷走鑰匙,開密室救師父之後再將鑰匙隨便丟在如意閣某處就好。


    裝病騙過了鄭姑姑後,纖綿偷偷溜出了秋安所,蒙麵大俠一般地往北走。玉龍湯池在城主府的最北麵,處於一片假山怪石之中。纖綿之前也沒有去過,差點在怪石之中迷路,好不容易找到了門,用調虎離山的方法騙走了守門的丫頭,偷偷鑽了進去。進去之後她發現自己實在太天真了,玉龍池池壁是由經過加工的十塊巨大的石頭壓縫交口鑲拚而成的,四周皆無遮擋,纖綿抬頭看了看,更加失望,這玉龍池就是一個天然山洞,連一根房梁都沒有。


    而此刻,石砌的池中一滴水都沒有,甚至連妄想的霧氣繚繞也沒戲了。她查看一番,無奈地歎口氣要溜出去,恰好聽到門外有說話聲“城主就在路上,你們快些做準備吧”。


    纖綿垮下臉,竟然連逃走的機會都沒有了嗎。


    此時,溫泉水從石縫中湧入幹燥的池中,汩汩的水聲讓纖綿頓時精神大振。此時門輕響,纖綿嚇了一跳,四處看了看,隻得一頭紮進池水中。


    兩個丫頭捧著毛巾進來,試了試水溫,隨後出門。


    纖綿等到沒動靜了,趕緊探出頭唿吸幾口新鮮空氣,一迴頭恰好看見了丫頭拿來的毛巾,翻了翻,每一條上都繡著不同的蛟龍紋,或翹首,或迴頭,或戲珠,不一而足。且栩栩如生。纖綿撇撇嘴,洗個澡用的毛巾都這麽講究,看來平日的節儉都是裝的。


    湯池的水慢慢續滿,熱水蒸騰。嫋嫋的霧氣氤氳。纖綿走到流水出來的石縫處,敲了敲,確認是封死的,看來這玉龍池隻有門那個出口了。


    她正發愁的時候,門再次輕響。


    夾穀琰的聲音傳來,“你們都下去吧。”


    雖然浸在熱水中,纖綿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這時,臉頰微微泛紅的夾穀琰晃晃蕩蕩地向她這邊走了過來。她顧不得什麽,急忙掩住口鼻,鑽進了水中。


    窸窸窣窣的聲響之後。纖綿感覺水波動蕩,想到她現在睜眼可能會看到夾穀琰一絲不掛的模樣,她臉上的溫度直逼周圍的溫水。


    她慢慢探出頭,偷偷唿吸了下,看夾穀琰並沒有什麽反應。徐徐沿著石壁挪動幾下,夾穀琰仍然沒有動作。她恍惚能夠看到夾穀琰正靠著石壁閉目養神,而他的衣服就在靠近自己這邊的石壁旁放著。機會隻有一次,纖綿給自己鼓勁,壯了壯膽子,顫著手摸到了他的衣服,可流水一般的絲綢中卻沒有硬邦邦類似鑰匙的東西。


    夾穀琰鬼魅一般的聲音傳來。“怎麽,偷看還不夠,還要得到更多啊?”


    纖綿被他的聲音嚇得急忙收迴手,“我,我,不是。奴婢,奴婢是來伺候城主洗浴的。”


    夾穀琰拉長聲音,“哦?”


    纖綿顫著聲音迴答,“奴婢擔心城主醉酒暈在這裏,特意過來的。”


    夾穀琰似乎是笑了笑。“你過來。”


    纖綿慌了神,手足無措地呆在原地。


    夾穀琰沉了沉聲音,“不是來伺候孤的嗎?離那麽遠怎麽好?”


    纖綿深深吸氣,將濕嗒嗒的麵罩拉起,“城主高貴的身體必是不能讓我這樣的卑賤之人能夠觸碰的,奴婢知錯,奴婢這就走。”說完利落地爬上石壁,卻不料夾穀琰一把抓住她的腳踝,石壁本就光滑,他略略使力,纖綿撲通一聲就跌進了池水中。


    夾穀琰利落地拉住纖綿的胳膊,一眼瞥見看到纖綿的麵罩,眸色一深,“還蒙麵?孤倒是要看看你是誰。”說著就伸手過來。


    纖綿大驚,無奈水性不好,撲騰半天也掙脫不開夾穀琰手的禁錮,躲避著他那隻要拉下她麵罩的手,混亂過程中在水波中看到了夾穀琰胸前隨著水不斷晃動的鑲著翡翠的銅鑰匙。她眸中一閃,往夾穀琰身上一湊,她知道以夾穀琰的冷淡性子是絕對會躲開的。他果然嫌惡地躲開,迅速的動作讓銅鑰匙稍稍遠離胸口,纖綿撲騰著水花趁機扯掉了鑰匙,而他抓著她的手越發加力,她情急之下,一腳踹向他的下體,雖然被水阻擋了不少力量,但足夠讓他放手。隻一瞬,纖綿以最快速度爬上石壁。正要逃跑,一眼瞥見了他的衣服,二話不說直接抓起。沒有衣服如何也能拖住他一會兒,隻要那麽一會兒就好。


    她甩著袖子上的水,快速躲進了一旁的假山後,敲昏了一個過路的丫頭,快速換上了那個丫頭的衣服,雖然有些大有些長,但總歸不是濕的,畢竟水跡會引來追兵的。


    把自己的衣服穿到了那個丫頭身上費了些功夫,之後她本想將夾穀琰的衣服藏在另一個假山後,想了想,還是決定抱著跑一會,換個別的地方藏,這時恍惚看到有火光搖曳,暗歎這夾穀琰的速度還真是快。來不及再做什麽,急忙沿著小徑快跑了一會,將衣服扔在那裏,她知道一旦夾穀琰發現鑰匙不見,太老夫人也會收到消息,若再將師父轉移,自己也真的沒什麽辦法了。


    她小跑地從樹影中掠過,幾乎是衝進了如意閣,幸好這個時間秀屏沒有在,纖綿跑到三樓東麵的書架上,轉動瓷器,密室門徐徐開放。


    同樣的鐵門,纖綿喘了口氣,先打開了鐵門上的小窗,確認裏麵是喝著酒的師父,不由得咬住唇,帶著哭腔喊了一句,“師父……”


    酒鬼微微抬頭,眸子一亮,“唔,你終於來了?”


    纖綿急忙用鑰匙擰開了門,因為著急頭撞在了門角,她顧不得疼痛,急忙招唿著,“師父,快走。”


    酒鬼走到門口,摸了摸纖綿的受傷的地方,淡淡一笑,“真是個傻丫頭,不過你這次能救出為師,證明你有獨當一麵的能力,無論是身為師父還是身為前守琴人我都很歡喜。有你這樣的徒弟,有你這樣的接班人,我很驕傲。”


    纖綿臉一紅,酒鬼平時吊兒郎當,從未說過這樣的話,咳了咳,“師父,快走吧。”


    酒鬼攬起袖子卻恭敬地給纖綿施了一禮,纖綿傻呆呆地去扶,酒鬼卻搖搖頭,“這是我身為夾穀袤——夾穀家的一分子給守琴人施的禮,從此,請你好好守護這座城。”


    纖綿手頓了頓,用力點頭,懇切迴答,“我會的。”


    酒鬼恢複他那調笑的模樣,摸摸纖綿的頭,深深看了她一眼,笑了笑,“還有,好好治治你的臉,看得我很是鬧心……”然後不等纖綿咬牙切齒爭辯,迅速穿出密室的門,從三層的窗戶翻了出去。


    纖綿來不及氣憤那個麵子問題,思量半晌,將鑰匙扔進牢房,將牢房的門關好,等密室的門關好,快速跑出了如意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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