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東西收拾完,纖綿伸了個懶腰,喜氣洋洋地出了耳房,就要迴丫頭房休息。就在這時,秀屏喊住她,“阿醜,等一等。”


    纖綿心下一沉,有些心虛地歪了歪嘴,不情願地慢慢迴身,低聲迴答,“是,不知秀屏姑姑有何吩咐?”


    秀屏板著臉,聲音低沉,“那點心你是從何處拿來的?”


    纖綿看著秀屏的表情就能夠想到夾穀琰的表情,她隻知道他怕苦,並沒有看他是否喜歡酸的,難道他不喜歡?她咬了咬唇,吐出兩個字,“廚房。”


    “廚房給城主的點心一共就那麽幾樣,十幾年都沒變過。你還不說實話?”秀屏的聲音帶著嚴厲。


    纖綿急忙躬身行禮,坦言道,“廚房的丫頭沒在,我看時間緊,就自己動手做了,沒想到惹城主生氣,牽連姑姑,還請姑姑責罰。”


    秀屏語氣中的嚴厲不減,“廚房沒人,你就敢自己動手。要是城主身邊沒有夫人,你是不是也要成通房丫頭啊?”


    纖綿一聽,不由得將頭埋得更低,聲音也越發誠懇,“還請姑姑明察,阿醜知道廚房丫頭本是無心,所以想就這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並沒有揣著那般比天高的心思。”


    秀屏的語氣緩了緩,“諒你也不敢為了出頭炫耀做這種事情。希望以後你也別有這種心思。”


    纖綿點頭應承,“是,姑姑。”若不是害怕搞砸了事情要去麵見他,她才懶得當這個什麽出頭鳥,能不做自然更好。


    秀屏沉默半刻,才咳了咳,語氣恢複柔緩,“城主對今天的點心和茶水都很滿意,說以後的茶水和點心都由你負責。”


    纖綿完全沒有料到,愣了愣,自己根本不想和他扯上任何關係,“姑姑,這種責任重大的事情還是交給別人的好。”


    秀屏語氣再度淩厲,“城主金口玉言,難道是你這麽個小丫頭說不要就不要的。”


    纖綿低垂眉眼,偷偷撇撇嘴,是,他現在是主子,她是奴婢,沒什麽討價還價之處,無奈地迴道,“是,姑姑說的是。”


    秀屏聽出她的無奈,同情地歎口氣,將纖綿扶起,“今天的事情隻是你幸運,在這府裏生活,光靠幸運是不行的。我先說些規矩,免得你以後再犯錯。我知道,那些丫頭眼紅你得了這個位置,所以絞盡腦汁地給你麻煩,之前的幾個也都一樣,我不會偏幫誰。今日看了你的做法,我實在耐不住才多一句嘴,你這樣一味地扛著隻會讓負擔越來越重,明白嗎?”


    纖綿自然明白,無可奈何地使勁點點頭,“我明白,我也不想現在這樣。”


    秀屏看纖綿如此表情不由得笑了笑,“我明白你的想法,不過是想不上不下地在這府裏湊合著過,可既然你到了這如意閣,你就過不了你想要的那種日子。好好當差,在這裏做得好,得了城主的心,自然沒有人敢欺負你。”


    纖綿內心狠狠地搖頭,得了城主的心便是得罪了整個城,她可沒那份心思,卻故作感激地點點頭,“謝姑姑提點。”


    秀屏垂下眼簾,歎了一句,“不知為何,我看你第一眼的時候就想起了一位故人。”


    纖綿愣了愣,心跳如鼓,急忙低眉。


    秀屏覷著纖綿半晌,再次笑了笑,“好了,你迴去吧。”


    纖綿內心舒了口氣,點點頭,迴道,“是。”今日這一關總算順利度過,她心下一安,邁著四方步悠哉地迴到熱熱鬧鬧的丫頭房,卻獨獨不見雪青。


    “請問,有誰看到雪青了嗎?”纖綿有種不太好的預感,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雖然自己不怎麽信任雪青,但雪青在這個府內也算是自己最熟識之人,相比而言,和雪青一起更心安。


    問話很快湮沒在一片嬉笑聲中,幾個聽到問話的丫頭隻是翻了翻白眼,還是各說各的,各鬧各的。


    纖綿雖然料到了她們的迴應,可心下不免更急,轉身就要出門,忍冬適時地拉住了她,示意她和自己一起。


    纖綿發著愣跟著忍冬到了丫頭房後麵的柴房,一眼就看到雪青麵色慘白地趴在一個條凳上。顧不得轉身離開的忍冬,纖綿三步並作兩步跑過去,急急地問道,“雪青,你沒事吧?”


    雪青虛弱地抬起頭,扯了扯幹裂出血的嘴角,沙啞地說,“你來了?”


    纖綿蹲下拿起地上的碗,用手帕沾了些水,一點點潤濕雪青的唇,“先別說話,我給你看看傷。”說完站起來,想要扒開雪青的衣服看一看她後背上的傷,可傷口的血液已經凝結,粗糙的衣料粘住了傷口,纖綿輕輕拽了拽,都能感覺到雪青背部的顫抖。


    纖綿忍住心疼,有些不忍地安慰一句,“我迴去拿剪子,現在就得把傷口清理了,放任不管的話會化膿的。”


    雪青咬牙迴答,“我知道,我可以忍。”


    纖綿點點頭,迴去丫頭房拿了剪子、一身幹淨衣服和金創藥,剪下了血跡模糊的那一塊衣料,一閉眼,手下一用力,然後將幹淨衣服蓋上,才微微睜眼,“幸好之前拿來的金創藥還有一些。”說著就要往雪青身上倒去,卻被一個肥碩的大手一把拍落在地。金創藥頃刻散落一地,瓶子在地上骨碌碌地滾了很遠。


    王媽氣哼哼地隨手打了纖綿一巴掌,“臭丫頭,卑賤的身子還敢用金創藥?將這府裏的規矩當成什麽了?”


    纖綿咬了咬唇,責怪自己剛剛太過執著於雪青的傷勢,沒有注意到王媽的接近,也明白眼下這種情況,服軟比爭辯更加有效,於是跪下來,懇求道,“王媽,那是我家小姐生前給我的。您也知道雪青和奴婢交情匪淺,奴婢隻怕她這麽死了。”


    王媽不屑地哼了哼,“匪淺?那不如你也挨上三十板子,陪一陪她啊?”


    纖綿急忙搖頭,往後挪了挪,“奴婢不想。”


    王媽伸手又給了纖綿兩巴掌,嗬斥道,“不想就好,雲夫人說了,讓這丫頭自生自滅,明白嗎?”


    纖綿忍住臉上火辣辣的疼痛,點頭,“是,奴婢明白。這丫頭得罪了雲夫人,那便是對主子不忠,活該如此。”


    王媽這才滿意地點點頭,“算你是個識相的,走吧。”


    纖綿起身跟著王媽出去,到門口的時候迴頭看了一眼雪青,衝她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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