夾穀琰快步跟上纖綿,卻並沒有教訓她什麽。


    纖綿偷偷舒了一口氣,咬著燒餅,轉移話題,“我們今晚去何處歇息啊?”


    夾穀琰斜眼看了看她,“你還有沒有錢?”


    纖綿瞠目結舌,伸出手指指了指醉花樓的方向,訕訕一笑,“世子你不會把那四十兩都便宜那家店了吧?”


    夾穀琰毫不遲疑地點點頭,眯著眼睛看著纖綿,冷冷地問道,“有意見?”


    纖綿舉著燒餅,咽了口吐沫,他這麽問自己怎麽敢說有啊,偷偷地咬了兩口燒餅,口不對心地搖搖頭,“沒有,沒有,完全沒有”。


    兩人正說著話,天色卻暗下來。


    烏雲密布,時不時雷聲閃電。


    纖綿嘖嘖兩聲,正在感歎此處天氣詭譎,就被夾穀琰拉到一處窄窄的屋簷下,堪堪躲進去,瓢潑的大雨就下了起來。


    小河淌水一般的雨勢,讓幾乎貼到了房子的土坯上的纖綿仍然被雨水打濕。風過,纖綿覺得寒毛一根根豎起,不由得縮了縮肩膀,隨即一把被夾穀琰攬入懷中。她微微抬頭,看到的隻是夾穀琰的肩膀。


    雖然昨個都被他抱過了,還同床共枕了下,但此番與當時的情況畢竟有所不同。纖綿想到此處,俏臉一紅,隻覺得夾穀琰將寒氣和潮濕全部隔絕在他的懷抱外。這**至極的姿勢讓她的心跳又開始不規律,她想到昨晚的決定,咬了咬唇,結結巴巴地說,“世……子,你……離我太近了。”


    夾穀琰帶著鼻音迴答,“嗯。”


    “我是說,你離我太近了。”纖綿不曉得應該再怎麽委婉表達出讓他離自己遠點的話,見夾穀琰沒有動作,她隻能準備從他的臂彎中遁出,可無奈他的臂彎如鋼鐵一般,她掙紮了半天,除了滿頭大汗之外一無所獲,倒是不冷了。


    夾穀琰看著纖綿在自己懷中疲憊又欲言又止的模樣,隻覺得好笑,“你到底要做什麽?”


    纖綿低垂下眉眼,懶得掙紮了,經過一係列的事情,她隱約能夠猜到說些什麽話能讓他炸毛,比如,“就是離你遠點唄。”


    夾穀琰沒料到她這般直白,挑眉問道,“我已經遞了允婚帖,而且還花了錢,我想在哪裏就在哪裏,想離你多近就離你多近,除非你說出一個能讓我信服的理由。”


    纖綿扁扁嘴巴,認真總結了一下自己的思想,慢慢說出自己的想法,“相比這花是否馨香美豔,世子更加關心的是這花是經誰的手送來的。我是大興的翁主是一個既定事實,我是師父的徒弟也是一個既定事實,所以,無論我做什麽,其實都和能不能與你成親無關。”


    夾穀琰饒有興致地看她,徐徐問道,“所以?”


    纖綿攪著自己的衣帶子,低垂著眉眼,扁扁嘴,眉頭擰成一團,“既然隻是一朵花,就安靜地做一朵花好了。世子無需做出此番嗬護的姿態,擾亂了花兒本身的馨香。”


    夾穀琰沉默許久,嗯了一聲,饒有興味地說道,“可是,我並想要一朵安靜的花,我府中安靜的花兒太多,沒意思,而且,你也完全沒有做一朵花的潛質,更何況是安靜的花呢?”


    纖綿把玩著手指,深以為然地點點頭,抬頭挑眉,故意說道,“嗯,我也覺得我做不得,要不,世子換……”


    還沒等她說完,夾穀琰就給了她額頭一記,略帶無奈地說,“真不知道你是誠心裝傻,還是故意惹我生氣。”


    自然是惹你生氣,我要的答案是自然要問出來的,纖綿這樣想著,嘴裏卻狡辯道,“我沒有裝傻,我是真心期望世子換……”再次一記。


    纖綿委屈地揉著額頭,繼續裝傻,“我到底說錯什麽了?你不告訴我,我怎麽知道呢?”


    她意識到自己又說錯了話,急忙捂住額頭,閉上眼睛等著他伸手彈自己一記,可卻感覺到的是唇上一軟,帶著雨水的清新的一吻。


    纖綿騰地從頭熱到腳,瞪著眼睛,抖著手指指著夾穀琰,手足無措,唇角抖動半天,隻顫著聲音道,“你……你……”半天也沒有憋出一句話,然後不知該如何表達地她竟然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夾穀琰收起好整以暇的神色,也手足無措起來,歎口氣,“你哭什麽?”


    纖綿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抽抽嗒嗒地說,“你欺負我——”


    夾穀琰確實沒覺得自己做錯,但沒有哄人經驗的他隻得順坡下驢,低聲懇切地勸說道,“是,是,我錯了。”


    纖綿繼續抽抽嗒嗒地問,“都是你的錯,對不對?”夾穀琰難得乖順地點點頭,“對。”


    偷笑,繼續問,“都怪你,對不對?”點頭,“對……”


    做鬼臉,繼續問出最後一問,“是你先喜歡我的,對不對?”他隻是順著話頭接下來,脫口而出,“對……”


    夾穀琰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看著麵前沒有半分傷心,帶著淚痕笑得沒鼻子沒眼的丫頭,臉?m然一紅,別扭地別過頭。纖綿故意把頭湊到他眼前,笑嘻嘻地拉著他的袖子,“等的就是你這句。”


    夾穀琰再度彈了她一記,卻笑意溫柔,“你個小丫頭,竟然也會算計我了?”


    纖綿紅著臉,眸光流轉,自傲地揚了揚下巴,“誰讓你什麽也不說,隻好換我問了。”


    夾穀琰微紅著臉,點了點她的眉心,卻解釋道,“我沒什麽同情心,不會因為誰要死了就娶她,也不怎麽浪費,不會買沒用的東西。”


    纖綿難得看他有些羞澀的模樣,伸手摸了摸他的臉,笑了笑,伸出臂膀抱了抱他,小聲地說,“真好,我終於可以放心喜歡你了。”


    夾穀琰許是沒料到她會如此,身體僵硬了下,徐徐做了個迴抱她的動作,正要低頭吻上她的額頭,卻聽到頭上一隻鳥兒揮動翅膀的聲音,以及急促的腳步聲帶著一個熟悉的氣喘籲籲的聲音傳來,“少主,幸好有青信鳥的帶領,可算讓舞文找到您了。”


    纖綿聞言以自己最快的速度鬆了手,後退一步,低著頭紅著臉揪著裙帶,把裙帶當成打斷自己的舞文。


    舞文完全不明白狀況,看了看臉黑黑的夾穀琰,看了看在他身後使勁搗鼓裙帶子的纖綿,遲鈍地問,“額,下臣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


    夾穀琰搶過舞文手中的紙傘,拽過纖綿,對舞文冷冰冰地吐出一句,“迴去領罰。”


    舞文雙手在額前搭了個傘形遮雨,聽到此句,不由得放下手,“誒?”快走幾步追上夾穀琰,“少主,舞文知道自己來晚了,可是舞文已經盡力了……少主,走這邊,我在樂花客棧訂了房……少主,舞文真的……”


    夾穀琰將纖綿送入房間後,入了自己的房間,關門之前狠狠看了舞文一眼,“加倍。”


    舞文欲哭無淚,“少主……舞文這次又做錯了什麽啊?少主,少主,您好歹告訴舞文一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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