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綿歡歡喜喜地領了獎,拉著臉如煤灰的袁尚翊一蹦一跳地迴了雅間,興高采烈地將同心佩塞進桌邊一動未動的夾穀琰的手中,喜滋滋地說,“呐,我的獎品。”


    夾穀琰連眉毛都沒抬,“謝謝,我不需要。”


    纖綿不免有些訕訕,吸了兩口氣,拿著玉佩往夾穀琰的方向蹭了蹭,帶著討好的意思低聲嘟囔道,“這據說是宮外的姑娘送給心上人的禮物,是不能拒絕的。”


    段無雙掃了一眼玉佩,眉心微蹙,“還真是什麽人送什麽禮,這玉佩沒一樣能誇讚的,難怪世子不要,換做本皇子,本皇子也不要。”


    纖綿瞪了段無雙一眼,隻看著夾穀琰看也不看玉佩的模樣,想到自己剛剛低聲下氣的模樣越發氣悶,傲氣凜然地質問道,“為何要拒絕?”


    夾穀琰麵無表情,很輕地迴了一句,“我不喜歡一無是處的女人,也不喜歡一無所長的東西。”


    別說受到重大打擊的纖綿,沒料到夾穀琰如此直白而徹底呆掉的舞文和弄墨,連一旁對著扇子沉痛哀悼的袁尚翊都不由得愣了愣,出言勸慰,“喂,大哥,這話你說得有些過了吧?”


    這一次的話比上一次更傷人,可是確實說得一點都沒錯,她什麽也不會,經過剛剛地比試纖綿越發明白了這一點,於是她沒有接話,隻是漲紅著臉,慢慢低頭看著腳尖。距離她最近的段無雙見她如此低落,又見夾穀琰絲毫沒有道歉的意思,想了想自己的話也有些過分,微微歎口氣,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般,走到她身側,義氣地拍拍纖綿的肩膀,“沒事,大不了,本皇子娶你。”


    一語驚到了所有人,無人能解釋眼前這個混亂得不能再混亂的情況。


    纖綿愣了愣,很快迴神,並沒有看段無雙,搖了搖垂下的頭,低聲迴道,“我才不要嫁你呢。”


    “本皇子哪裏不如他,年歲與你相當,長得也不差,身份地位也不輸他,符合你‘取長補短’的標準不說,本皇子還可以承諾一生隻娶你一人。”段無雙漲紅了臉,完全不計後果地慷慨陳詞。


    舞文和弄墨傻愣地看著這個更加匪夷所思的場麵,袁尚翊則差一點從凳子上摔下去,夾穀琰眉眼不抬,無視段無雙的當眾搶親。


    “你就算千好萬好,我也不會嫁你。”纖綿感動於段無雙的救場,摩挲著手中被自己攥熱的同心佩,定定地放在夾穀琰的手邊,抬頭篤定地說道,“我受了世子的花,就算是弄巧成拙,誤打誤撞,在這件事沒有結果之前,我都該一心一意地對他。”


    舞文和弄墨對視一眼,看了看少主那完全沒表情的模樣,心裏偷偷歎氣。


    段無雙翻了翻眼皮,咳嗽一聲,“嗯,果然還是有些心性的,其實本皇子就是想考驗考驗你。”


    纖綿隨即了然一笑,點點頭,“我知道你就是不想欠我那兩個人情,我偏不能便宜了你。”


    段無雙瞪了瞪纖綿,纖綿做了個鬼臉,“而且,你長得這樣好看,要配個難看的才能平衡,我還是不夠難看配不起。”


    段無雙見到纖綿心情轉好,不由得心裏一鬆,嘴上卻哼了哼,“你也夠難看的了。”


    纖綿皺著鼻子搖搖頭,說,“我會幫你好好找的,你放心。”


    舞文和弄墨交換了一下視線,決定還是提點一下世子,正要出言,卻聽到叩門聲,舞文匆匆跑去開門,見門口站著一個一身藏青的中年婦人,看頭飾著裝似乎是哪家地奴婢,舞文遲疑地問了一句,“請問,姑姑所為何事?”


    木槿頷首,“公主的貼身侍女木槿前來迎接翁主迴府。”


    纖綿一聽是木槿,不由得往後縮了縮,無奈她站在房間正中,哪裏都躲不得。


    木槿的視線繞過舞文,對著不知所措的纖綿微微躬身,“翁主,公主也來了,正在後門外的馬車上候著翁主。”


    木槿把話說得這麽明白,纖綿也沒有辦法裝傻了,偷偷歎口氣,有些不情願地慢慢踱步過去。


    袁尚翊舉著折扇衝到門口攔住纖綿。


    纖綿正氣不順,斜了斜眼睛,“我那把扇子既然要不迴來,我也不能讓你自在,再說留著我的墨寶,說不準你還會有用到的一日。”說完將木槿遞過來的輕紗鬥笠扣好,迴身對著幾位見禮,“本主就不奉陪了,先行告退。”然後跟著木槿走出房間。


    袁尚翊拿著折扇敲打著肩膀,看了看纖綿離開的背影,打了個哈欠,“熱鬧看完了,我們也走吧。”


    夾穀琰起身,卻剛好看到纖綿不知是無意還是刻意留在桌上的同心佩,他略略遲疑後,趁著袁尚翊和段無雙不注意,將同心佩收入袖子中。


    纖綿剛剛撩開馬車的簾子,就想起那塊自己贏得的同心佩被扔在了桌上,她利索地蹦下馬車,卻差點撞到了一個雙手血肉模糊的頹廢男子,她被他的模樣驚了一跳,不自覺地後退兩步。男子見此癲狂地大笑兩聲,對著纖綿胡亂揮舞著手臂,胸口塞著的什麽東西被他的動作帶了出來,啪地一聲落在地上。纖綿雖有些懼怕,卻還是順手幫他拾起,卻發現那正是袁尚翊說送了別人的那把十二骨象牙鏤空絹麵折扇。她遲疑地喚了一聲,“這扇……?”


    男子一揮手將折扇碰到了地上,憤憤地跺了兩腳,嘴裏念念有詞不知在說些什麽,跺完扇子,男子瘋瘋癲癲晃晃當當地走了。纖綿正要追上去問上一問,卻被木槿拉了迴來,“翁主,公主已經不高興了,快些上車吧。”纖綿愣了愣,還要說些什麽,卻看木槿使勁給自己使眼色,不由得遺憾地看著男子的背影點了點頭,躬身拾起折扇,上了馬車,車廂內公主坐在最裏的陰影中,看不清表情。


    木槿收了凳子,跨步上了馬車,坐在纖綿旁邊,掖好簾子。


    纖綿偷偷覷著公主的臉色,咬了咬唇,不知是否應該先坦白一下。


    公主眼觀鼻,鼻觀心,一派嚴謹模樣,讓纖綿越發摸不著頭腦,隻得小聲試探一句,“母親,最近可好?”


    公主哼了哼,吐出一句,“好。”


    纖綿抿了抿唇,開口問道,“母親是否在怪女兒當眾給柳將軍難堪?”


    公主用食指抵著額角,問道,“你說呢?”


    纖綿揪著衣帶,點了點頭,“女兒會自己去木槿姑姑那裏領罰。”


    公主似乎是笑了笑,“罰是要罰的,隻是還有別的事情,如今你好歹也是個受了世子的花的,別一天天像個假小子似的。木槿前些日子從底下找了兩個適合的丫頭,奈何你躲進宮裏半月有餘,正好此次迴府,你好好看看合不合用。”


    纖綿愣了愣,錯愕地點點頭,“母親確實不生女兒的氣了?”


    公主莫可奈何地對著纖綿的眉心彈了一記,“生氣。可是事情都發生了,氣也沒用。以後會認真給你找個師父,你也認真地學點東西,許多事情有貼身丫頭做,你啊,多學點小姐的樣子。”


    纖綿聞言嘟嘟嘴,乖乖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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