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雲娘的話音未落,纖綿就特別幹脆地接話,“我不會。”


    台下再度一片唏噓聲,錢雲娘臉色變了變,心想這個丫頭是不是來鬧場的啊,隨即拿起絲帕掩飾一下,然後揮手準備宣布,纖綿卻一把攔下雲娘的手,搶先她說,“我說我不會,可沒說我不比,我想換個比法。”


    雲娘蹙眉,正準備迴絕,可纖綿才不會給她說話的機會,直接揮了揮手,“我看剛剛在我這邊跳舞的姐姐手指纖細略有薄繭,大約是會彈琴的。不若讓那位姐姐彈一曲新曲,我和柳千金誰彈出的更相符,就算贏,不知柳千金答應嗎?”未等柳菁菁迴答,纖綿便繼續說道,“柳千金是久負盛名的帝都才女,自然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可盛名之下其實難副,不敢應戰也是情有可原。”


    以纖綿對柳菁菁的了解,她覺得柳菁菁是會答應的,畢竟是帝都有名的小才女,而且還是頗為自負的小才女,不過順道激她一激,更有助於事態發展。


    果然,柳菁菁聞言不免自傲地揚了揚下巴,點點頭說,語氣微微揚了揚,“既然姐姐都誇我才女了,我讓一讓也是無妨的。”


    纖綿漫不經心地迴應一句,“謝了,那麽開始吧。”


    錢雲娘看纖綿的架勢,也就無所謂再爭辯,便喚了那女子過去彈琴。著紅色輕紗的女子應聲而坐,試了試音,信手彈了一曲。纖綿偷偷看了柳菁菁一眼,見她也眉頭微蹙,便安下心來,雖然也不算一點沒有學過,可那半吊子的水平是斷斷無法與柳菁菁相較的,本來就棋差一招,若此曲再是柳菁菁所熟,自己就更加半分勝算也無。既然是一首新曲,好歹也都是新學,她總也有勝的機會,她這樣想著轉而去聚精會神地盯著女子不斷舞動的手指,努力記下女子的指法,而菁菁卻在側耳細聽。


    袁尚翊在上麵再度輕笑出聲,這丫頭還真是有點辦法,用記武功招式的方式記下指法,不過可惜,彈琴這種事情不是光有架子就行的。


    一曲終了,明顯感覺柳菁菁自信滿滿,纖綿刻意忽略,坦然地笑了笑,“先彈的總是吃虧的,還是一起妥當些。”


    雲娘順勢拿話打圓場,“是啊,在座的都是行家,也不會評判有誤的。”


    纖綿穩穩當當地坐在琴架旁,點頭示意了菁菁之後,憑借剛剛記下的指法撥動琴弦,並通過與菁菁琴聲和指法的對比,糾正自己的力道,很快就與菁菁的琴聲相和,但菁菁憑借的是對曲調的記憶在曲調轉換的地方難免有所失誤,而纖綿完全就把這當成一套武功指法,漸入佳境。比琴比的不光是指法技巧,重要的在於琴聲的意境,可纖綿用了這麽一個方法——模仿新曲,大家在琴音上也就不會怎麽太過苛求,這也是她所期望的效果。


    錢雲娘在兩人比試過後,款款地走上台,不由得多看了纖綿兩眼,隨即絲帕一掩,輕咳一聲說道,“右邊的柳小姐有十二處錯誤,而這位……”


    “柳姑娘有十一處錯誤,所以這一輪是左邊的這位柳姑娘勝了。”錢雲娘拿起絲帕掩唇輕咳兩聲,“那麽,下一輪,棋。”


    纖綿理了理劉海,看著搬上棋盤的小廝說道,“這個我也不會。”


    錢雲娘訕笑道,“那,這局姑娘想怎麽比?”


    纖綿眨巴眨巴眼睛,“我都說我不會了,還有什麽好比的。”


    錢雲娘的笑容僵在臉上,而樓上站著看好戲的四人的笑容除了袁尚翊嗤笑一聲之外,笑容都僵硬在臉上。前一局因為不會就換了比法,這次倒是因為不會省了。袁尚翊擺弄著手中的折扇,笑道,“她也就這麽點本事,大家不要抱太大希望就對了。”夾穀琰聞言,拿茶盞的手微微一滯,隨即順當地送入口中。


    雲娘拿起絲帕掩住她抽動的嘴角,“好,前三局,兩位姑娘打平,下一輪是書和畫的鑒賞,暫且算作決勝負的一局。”


    纖綿剛剛上台的時候就看到輕紗後麵的十六扇屏風,所以估摸著應當就是鑒賞類的比試,她在絲綢下微微一笑,等著小廝將遮住屏風的紗簾撩開。


    錢雲娘掃了一眼屏風,笑著解釋,“那每一扇屏風上所畫出自名家之手,隻不過有真有假,會書會畫的人多了去,最開始都是臨摹仿寫,所以能辨識出真假名作才算得在書畫上有所造詣。八書八畫,算作一輪,兩位姑娘可自行鑒賞。”


    袁尚翊看到比試的題目就打個哈欠轉身坐下了,舞文是個急性子,忍不住問道,“嫡長孫覺得翁主一定會輸嗎?”


    袁尚翊拿起筷子夾了兩口菜,咀嚼記下不慌不忙地咽下,笑了笑,“你自己看就是。”


    舞文有些氣悶,不得不迴過頭繼續關注。


    比賽已經開始,柳菁菁認真地觀察這每一扇屏風,在內心裏一一記下。纖綿卻在旁邊悠哉地看著柳菁菁。


    底下的觀眾竊竊私語著,“那位柳姑娘八成又什麽都不會,就和前麵一樣。”“就是,就是,不過也挺有趣。”


    時間一久,纖綿幹脆坐在旁邊,沒精打采地撥弄著筆筒裏麵的筆。


    錢雲娘見柳菁菁看完點頭示意,甚至都不問纖綿是否結束,就直接讓兩人將真品的編號寫在紙上。


    纖綿又沒有提筆,隻遠遠望著柳菁菁認真寫完將紙交給錢雲娘,她笑著說,“終於結束了,時間太久了也。”


    錢雲娘幾乎有些崩潰,但是還是擺好笑意,“柳姑娘為何沒有寫,是否又是您所不擅長的呢?”


    纖綿察覺出雲娘語氣當中的嘲諷,她冷哼一聲,“我不寫,是因為沒的可寫,這十六扇屏風當中沒有一件是真的。”


    一語落地,滿座皆驚。


    雲娘拿著絲帕揮舞一番,麵向纖綿嬌滴滴地詢問,“柳姑娘何出此言呢?”


    纖綿笑了笑,理了理劉海說,“我蒙的又能如何?這場比試似乎沒有說明原因這一環節吧,錢老板隻說對還是不對就是了。”


    台下的看客們都唏噓著,“堂堂流雲閣怎麽會拿不出一樣真品,這姑娘也太放肆了。”“就是,聽說今日鬼才劉青山劉先生在這,怎麽會沒有真品?”


    雲娘訕笑一聲,接過柳菁菁書寫的答案,掃了一眼之後,徐徐開口,“確實如那位柳姑娘所言,這十六件無一件真品。”


    纖綿桀驁地對著柳菁菁揚了揚下巴,“那麽就是我贏了。”


    雲娘含笑揚了揚手中的柳菁菁的答案,搖搖頭,“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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