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紹祖笑著開了口:“母親,您教媳婦自然是最好的,而且,您能教導迎春,也是她的福分。但是您的年紀已大,我們如果再這般不懂事的讓您來教導,讓外人看著也是會笑話的。我看倒不如你常常教教迎春,迎春現管著內院的事,如果她真搬來您這裏,迴事的人也多,擾了您的清靜,豈不是我這些做兒女的不是。”


    孫紹祖話說得綿軟又恭敬,但是話裏的含義卻很明顯,不想讓迎春來這裏。


    孫老太太並不糊塗,一聽兒子的話,就已明白過來,她冷冷一笑:“你這時候倒怕人笑話了,你媳婦做出那些子事你就不怕讓人笑話了去麽?你們但凡上進些,我至於親自來教媳婦麽?我既然要來教媳婦,你們就該覺得慚愧,讓老母親一大把年紀了還來管你們的事,說出去才是真真的笑話。我意已決,你不用再多說了,你迴去和你媳婦交待一聲,後兒個早上就讓她人。你出去罷,我看著你們一個個不省事的,我就頭疼。”


    孫紹祖又被孫老太太轟了出來,孫紹祖提了一口氣,轉身迴去迎春的院子。


    孫紹祖一進屋,迎春就仔細的觀察著孫紹祖的臉,但是看了很久,並沒看出任何動向,迎春不得不佩服孫紹祖的沉穩及心機,孫老太太叫他卻絕不是簡單的敘話,但是孫紹祖卻能不露半分出來。


    迎春親給孫紹祖換下了中衣,孫紹祖在這時候開了口:“母親後兒個讓你去和她學規矩。”


    迎春眉毛一挑:“學規矩?怎麽個學法母親可曾告訴於你?”


    孫紹祖坐在床上,脫下了鞋子:“母親說讓你在她那裏住著學一個月。”


    迎春放孫紹祖中衣的手一僵,她轉過頭來:“學一個月麽?還在住在母親那裏?”


    孫紹祖看向迎春,點了點頭。


    迎春笑了下:“好啊。”


    “好?你覺得好麽?”孫紹祖見迎春平靜接受,倒很意外。


    “當然好啊,老孫,母親肯教我,就說明她老人家還不想放棄我。其實一個人真對一個人不想理會時,那才是最危險的時候。”


    孫紹祖看著迎春,這個女子的好,真是一點點被發掘出來的。


    夫妻兩個躺在床上,迎春輕輕的依在孫紹祖的懷裏:“後兒個就去母親那裏了,其實,我心裏還有些不安的,我也是怕母親惱了我的。”


    孫紹祖擁著妻的手更緊:“要不我和母親說,我也去母親那裏住不就行了。”


    迎春拍了孫紹祖的手:“你還怕母親嫌我不夠麽?你還巴巴的送上去,母親見了,豈不更氣。”


    孫紹祖把玩著迎春頸上戴著的玉:“可是,要很久都看不到這塊小贗品。”孫紹祖把玩一會兒,手就撫上了迎春的身上。


    “我這塊玉才不是贗品呢,還有,這位老孫,請你把你那不安分的小爪兒拿下來。”


    “有一個月不能見你呢。”孫紹祖並沒有放開迎春,反而把迎春扯進被裏。


    “可是……”迎春還沒說完,就說不下去了,一番拒絕的話已變成了一聲聲低低的嬌.喘聲。


    一個月,一個月呢,希望一個月裏都很好。


    第二天早上,迎春送走了孫紹祖,姨娘們都來立規矩了。陳姨娘走在前麵,後麵跟著的竟然是頭上還有包著的水綢。水綢身後跟著低垂著頭的羅依。自從羅依被打板子後,也是第一次來給迎春立規矩。羅依的腳步比起別人稍顯蹣跚,想來傷還沒好。


    幾個人走進來,紛紛給迎春施了禮,口稱“給夫人請安”。


    迎春擺了擺手,獨看向水綢:“水綢,你的傷如何了?可好了?一大早的,急急的來做什麽?好好養幾日罷。”


    水綢臉微微紅起來:“多謝夫人惦記著,奴婢已經好很多了,奴婢已經能下床了。”水綢說到這裏,抬頭怯怯的看了眼迎春,迴道:“迴夫人,老太太……讓奴婢去西麵小跨院去住,奴婢想請……請夫人……”


    水綢話還說完,迎春就笑了下:“既然是老太太讓你去住,那你就去住罷,我這裏知道了。”


    水綢吃驚的看向迎春,又低下頭:“謝夫人。”


    迎春又看了眼陳姨娘,見陳姨娘臉色有些發青,迎春知道,水綢被抬起姨娘,陳姨娘也是一百個不願意的。


    迎春擺擺手:“都迴去罷,對了,水綢,不,應該是鄭姨娘,你那裏有什麽事,你就隻管來迴稟我就是了。”


    水綢又是謝了迎春,才隨幾個人退下去了。


    繡橘見姨娘們退下去了,走上前對迎春說道:“夫人,聽說老爺不讓羅依亂走了,您看羅依似乎現在也比先前兒安分了一些。”


    迎春喝了一口茶:“想來那十板子打得不輕。”


    繡橘咬起了牙來:“依奴婢看,還是打得輕了,應該打二十板子,讓她也長長記性。居然連夫人也敢陷害,不打死她都是便宜的。”


    迎春笑了笑:“那二十板子可不是把一個女子真給打死了?和你直接打死有什麽區別呢。”


    繡橘的氣還沒有平:“夫人,我想想就是生氣,奴婢還覺得老爺待羅依真真是太過仁慈了。”


    迎春放下杯子:“有些事,是我們不懂的,也不需要我們懂,老爺有老爺的分寸。”


    繡橘愣了愣,又想起一事:“夫人,其實老太太早就讓鄭姨娘搬過去,但她一直沒敢過去,原我還以為她為什麽不過去呢,今日來稟告您,我才明白,沒您的話,水綢不敢貿貿然的搬到西小跨院去。”


    迎春把迎喜行的帳簿拿出來,一頁一頁的翻著,慢慢說道:“水綢還是太謹慎了,我看這府裏最為本分的姬妾,就是水綢了。”


    繡橘立在迎春身邊說道:“夫人,鄭姨娘還有更謹慎的事呢,我聽小丫頭們說,鄭姨娘平日裏對可兒和其他的下人們都很客氣的,和從前做通房一樣,並不端著姨娘的架子。”


    司竹也走過來:“還有呢,我聽廚房裏的木香說,鄭姨娘還和從前一樣,自己的飯菜還是不敢讓廚房裏去做的,她每次都是自己去做。她還和廚房裏的人說呢,她反正也是無事的,自己做做,免得麻煩了別人。”


    迎春有些詫異:“真有這樣謹慎麽?”


    司竹點點頭:“開始王貴家的還害怕,不敢讓鄭姨娘自己做,後來鄭姨娘竟向老太太求了,說自己就喜歡做飯,老太太也就依了她了。不止這樣,她還常常做些點心,有時候給老太太的丫頭們送去些,就是咱們院子裏的丫頭們這裏,也常有鄭姨娘送來的小點心呢。”


    迎春沒作聲,深思起來。水綢竟然這樣謹慎,難道當姨娘真令她怕成這個樣子麽?想著討好老太太和自己,連個身邊的丫頭們也想到了?


    迎春歎了口氣,各人的人生,真是千差萬別的。


    繡橘在一邊唉了一聲:“夫人,我聽司竹說,您要準備去老太太那裏住上一個月了?”


    迎春把帳簿又翻了一頁:“老太太已經和老爺說好了,我自然是要去的。”


    “可是,”司竹也有些放心不下,“老太太並不喜歡夫人,老太太這樣叫夫人去,不就是明著要找夫人的麻煩嘛。”


    迎春頭依然沒有抬起來,她一行行的看著帳目,輕輕道:“倒也未必就是麻煩,司竹,繡橘,你們兩個難道不知道,有一利就有一弊,有一弊就有一利的道理麽?我雖然去老太太那裏,麵上,所有人都看得分明,老太太定不會讓我輕鬆過活著。但是,暗地裏的一利也是有的,你們想想,我和老太太接觸多了,老太太也會慢慢了解我,萬是她不想了解我,人如果每天看到一個人,當這種日常的見到成為習慣時,人也就會慢慢的形成一種習慣。你們可懂了?”


    繡橘和司竹異口同聲道:“讓老太太習慣了夫人?”


    迎春抬起頭,笑著點了點:“對,讓老太太習慣了我,慢慢也就接受了我,就算是有偏見,有挑剔,她也不會真就把我怎麽樣了。”


    繡橘和司竹思量了一會兒,終於長出了一口氣。如果真能如夫人所說,那是更好不過的了。


    主仆幾人正在說著話,門外小丫頭的聲音傳來:“夫人,二公子來了。”


    孫成浦來了?迎春微愣,孫成浦一直對自己很有敵意,怎麽會忽然來了呢?難道是孫紹祖給孫成浦下的命令麽?迎春心裏暗暗叫苦,如果孫紹祖真這樣做,隻會令孫成浦更加討厭自己了。


    司竹見迎春微怔著,小心的問道:“夫人,可讓二公子進來?要不,我出去打發他走罷?”


    迎春搖搖頭,說道:“讓他進來罷。”


    司竹親去挑了簾子,孫成浦從外麵進了來。


    孫成浦身後跟著一個小廝走了進來。孫成浦看到迎春,稍一遲疑,還是上前一步,給迎春放了禮:“母……母親,浦兒來給您請安了。”


    迎春見孫成浦的臉上微微有些泛紅,不由得一笑:“起來罷,浦哥兒。”


    孫成浦笑容有些僵僵的:“母……母親,我前兒來時,得罪了母親,還請母親不要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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