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的聲音還是依然的平靜,“你能麽?你能當著全家人的麵駁母親的麵子麽?那全家人會怎麽看你,怎麽看母親呢?而且,這裏麵還有我母親那邊的許諾。”


    “我……會去想辦法的,我向你保證,迎春,我會的,我不會去任何一個妾那裏去。其實現在我比你害怕。”


    孫紹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我怕我把你給丟了……”


    迎春的淚終於落下來,洶湧而出,越流越多。


    孫紹祖緊緊的擁著迎春,任由她在自己懷裏落淚。現在,任何一句話都是無力的,唯有日後的行動,才是給她最有力的保證。


    那一夜,孫紹祖溫柔的進入了迎春,在她的片片嬌.喘裏,他俯在她耳邊輕語:“別丟下我……別棄了我……”


    像是在乞求她,又像是給她的一道命令。


    她聽著他的輕語,忽然間張嘴在他的肩頭狠狠的咬了下去。他不語,任憑她去咬。良久,她放開了他,他在黑暗裏撫著她輕啟的唇,輕輕的吻下去。隨著她的抽泣聲,他吻起了她的全身,慢慢的,他狂熱起來。他的熱感染了她,她止住了哭聲,任由他的擺布。


    在第一道曙光灑進內室時,他鬆開她,卻依然將她擁在臂膀裏,他不想放開她,一輩子也不想放開她。


    第二天一早,孫紹祖用過飯,司竹為孫紹祖換上了鬥篷。孫紹祖迴過頭來,把身後的迎春擁入懷裏:“你要乖乖的,母親那裏如果說什麽,你就答應著,等我迴來再說。”


    迎春笑著點點頭,孫紹祖才走出房去。


    迎春也披上了鬥篷,去給孫老太太請安。


    孫老太太見了迎春進來,等迎春施過了禮,直麵就問:“你和祖兒商量了麽?今晚他去哪裏住?”


    迎春迴道:“母親,老爺讓等他迴來再說,他說由他來定。”


    孫老太太盯著迎春的臉:“你可情願?”


    孫老太太三番兩次的問迎春是否願意,難道她想看到自己真心點頭麽?迎春抬起頭,“母親,情不情願的,母親都已經將水綢抬成姨娘了,媳婦萬不敢逆了母親的意。”


    迎春的話說得柔中帶剛,納姨娘本是人家夫妻的事,但是婆婆非要來插手管,難道人家還能說不麽?


    孫老太太眯起眼睛看著迎春,迎春不避不讓,迎上了孫老太太的目光。


    良久,孫老太太慢慢說道:“你能順著我的意,也算是你做媳婦的本分。你且迴去罷,水綢是家生子,不用如何操辦,入夜讓祖兒過去就成了。”


    迎春應了一聲,退了下去。


    迎春迴到了自己的房裏,剛坐下來喝口茶,小丫頭來迴說“鄭姨娘來了”。


    迎春聽著小丫頭的話,心頭還是一僵,水綢已是姨娘了,連下人們都改了口,自己還有什麽辦法阻了老太太的命麽?沒有了。


    “讓她……進來罷。”迎春稍一遲疑,發了話。


    簾子挑起,水綢走進來,頭發和衣服都如常,並未有所變化。水綢進來後,撲通一聲跪在迎春麵前,滿麵是淚的說:“夫人,求您為奴婢做主,奴婢不想當姨娘,真的不想當姨娘,奴婢天天伺候著老爺夫人就是心甘情願的。”


    迎春看著哭在腳下的水綢,心裏一抽一抽的疼。現在迎春看著水綢,心裏卻是複雜的。從前,水綢是個最聽話,最好相處的通房丫頭了。她從來都是什麽事不問,也不說,自顧自守在小書房裏。水綢即沒有薑姨娘那樣的心機,也沒有陳姨娘那樣的姿色,更沒有羅依那樣極強的嫉妒心。


    如果不是孫老太太提到水綢,迎春從來沒注意過水綢。她隻當水綢是眾多丫頭中的一個,水綢這種不爭不嫉的性子,使得她在府裏的人緣極好,誰都願意親近她。而水綢的優點,也被孫老太太發現了。水綢在很多丫頭們的側目中成為了姨娘。


    水綢繼續哭道:“奴婢也不怕說話得罪了老爺夫人,夫人待奴婢是極好的,從沒難為過奴婢。水綢福淺命薄,寧願當一世的丫頭,也不想當姨娘。夫人,恕奴婢直言,奴婢隻想安穩的過日子,並不想和誰爭什麽搶什麽。不爭不搶的日子雖然平淡,但是過得舒心,如果奴婢真成了姨娘,隻怕沒有這麽多的好日子可過了。”


    迎春有些吃驚的看著水綢,伸手去拉她起來。水綢卻哭著不肯起來:“請夫人和老太太說說罷,就算饒了水綢一條賤命罷。”說完,水綢放聲大哭起來。


    迎春閉上了眼睛,心頭一陣陣酸楚湧上來。原來自己隻覺得自己委屈了,自己失去了,卻從沒想過水綢的想法。迎春忽略了一個重要的人,那就是水綢。成為姨娘,是多少個丫頭的夢想,而水綢就能分明得看出成為姨娘的不如意及悲涼。


    迎春是夫人,又有孫紹祖的百般寵愛。納了姨娘,正妻存著委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姨娘進門,最難過的就是正妻了。而迎春是幸運的,孫府上下都知道孫紹祖寵愛迎春,有一個疼愛的男人在身邊哄著勸著惦記著,迎春是不幸中的萬幸。


    而水綢呢?她將麵著以後怎樣的人生呢?又有幾個人想過她呢?孫老太太隻是在利用她,沒人真正站在水綢一邊,水綢的一生如浮萍,任由水去安排一世,水把她推到哪,她就在哪落腳了。所有人,包括迎春,都忽略了水綢——一個即將成為新姨娘的尷尬人。


    迎春俯下身子,去拉水綢:“水綢,你且起來說話,快起來罷。”


    水綢被司竹和繡橘兩個拉起來,抽泣著立在迎春身邊。迎春看著水綢被淚花了的臉,心頭不忍。但是,話還是要說的。迎春輕輕對水綢說道:“水綢,老太太的話就是一道命令,不是你我都更改得了的。你的心思,我也明白,你即是姨娘了,從此後盡心服侍老爺就是了,我的為人,這麽久了,你也知道一二,你隻要安分守己,我並不會為難於你。”


    水綢卻第一次開口迴絕了迎春:“不!夫人,我真不願意當姨娘!”


    水綢的聲音是迎春嫁進孫府裏來聽得水綢說得最大的一句話,就連司竹和繡橘都有些吃驚。水綢也感覺到不妥,忙低下頭,喃喃道:“夫人,我真不想當姨娘,真的……”


    迎春歎了口氣:“水綢,老太太那天已經說得清楚了,你就是鄭姨娘了。當時你也見了,老爺也是阻止過老太太的,但是老太太卻一力堅持著。水綢,你就安心當姨娘罷,我說過的話就做數,你不必擔心什麽。”


    水綢哭了半晌,迎春勸了她。水綢見求迎春沒用,就哭著退下去了。


    司竹望著水綢的背影,搖了搖頭:“水綢也夠可憐了。”


    迎春良久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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