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笑了起來:“淩兒,女子的身體各有不同,我不知道你什麽時候能來月信,所以,和你說得早了些。其實呢,我也是怕我那個時候忘了。”迎春說完後,自嘲的笑起來。


    真的會忘了麽?雨淩不信,如果一個人能細心得提醒自己女子最隱密的事,那她怎麽可能會忘呢。


    雨淩仔細的看著迎春,她是第一次這樣看著迎春。


    這個母親年紀不大,但是卻把整個府的內務管理得井井有條。下人們對她即敬又怕。姨娘們對她恨之入骨。而她對自己,卻很是細心。


    母親沒有眼睜睜的做勢不理自己姨娘給自己安排的親事,她據理力爭,最終,那個不良的親事在母親的堅持下告終了。


    雨淩知道這些後,心下很感激這位母親。


    今日,又聽母親和自己說月信的事。從沒聽別人和自己很認真的談月信的事,初聽見,不好意思到極點。她隻是聽丫頭們私下說過,自己也懂一些,但是這樣正式的,麵對著麵和別人談月信,這還是第一次。


    現在,雨淩聽著迎春認真的口氣,感受到母親話語中的不安以及對自己的鼓勵,雨淩看向迎春的眼睛,卻正迎上的是迎春慈愛的目光。


    雨淩忽然覺得很感激迎春。


    是要多細膩的母親,才會想到對自己的女兒講這樣的私密的話呢。要知道,她隻是庶出的一個女兒,是妾生的,是和母親分享著同一個丈夫的另一個女人生的。


    其實,隻要迎春願意,她可能會有很多庶出的女兒或兒子。但是,哪個敢說,每個正妻都會這樣關照庶出的孩子呢?


    雨淩想著,咬緊了嘴唇。這些話,陳姨娘沒對她講過,從來沒有。而眼前這位沒生沒養過自己的母親,現在卻對自己講出來了。很自然的,像所有的母女聊貼心話一樣說出來。雖然自己離來月信還有段時間,但這已經說明母親為自己想到了。


    雨淩迎上了迎春的目光,點點頭。


    迎春和雨淩聊幾句後,讓雨淩迴去好好休息著,自己帶著繡橘和司竹去了後花園。


    迎春告訴繡橘兩個人,多運動是有好處的,不管是散步也好,做操也好,跳繩也罷,隻要活動起來,身體就會越來越好的。


    主仆三人走到後花園,迎春被眼前的美景吸引住了。剛下了一場大雪,花園裏都被雪覆蓋,銀裝素裹,白茫茫的一片。


    迎春蹲下身子,團起一團雪來,對著繡橘和司竹說:“看看,這裏的雪多好,正適合打雪仗。”


    打雪仗?!當家主母帶著一群奴婢在花園子裏大唿小叫,不分主子奴才的打雪仗?這讓人看到像什麽樣子啊?


    “夫人,隻怕……不妥罷?”繡橘還有些遲疑。


    迎春笑起來:“繡橘,你不要被那些規矩給捆死了,咱們院子裏,玩的時候就不要計較那些。你們兩個快迴去,除了婆子外,把咱們院子裏的丫頭們都叫出來,咱們一起打雪仗。打雪仗,人多才有趣呢。對了,讓她們都多穿些,能帶上換的棉袍來更好了。還有,告訴大家,凡來打雪仗的,迴去後,我給她們做新棉袍。”


    司竹脆脆的應了聲,繡橘還有些發呆,司竹拉了繡橘一把,繡橘才迴過神來,笑著和司竹一起往院子方向跑去。


    迎春獨自走到原來葡萄架子附近,這裏的雪還有沒被人踩過,幹幹淨淨的一大片。迎春撿起一個樹枝,在地上畫起畫來。


    迎春的畫畫得真是不怎麽樣,但是勉強能看出是什麽。迎春往手裏嗬了口熱氣,想起孫紹祖那似怒還笑的眼睛。迎春不由得笑起來。


    迎春在雪上畫了一個大大的烏龜,烏龜的殼有小銅盆那麽大。迎春笑著咬了下指尖,拿著樹枝在烏龜的殼上寫了“孫紹祖”三個字。然後就吃吃的笑出聲來。


    “我是烏龜,你就這樣高興麽?”


    迎春的身後響起了低沉的男聲,迎春手一抖,小樹枝落在雪上。


    不用迴頭,迎春也知道身後站著的是誰。迎春僵著的身子,沒動。雙方僵持了一會兒,忽然,迎春嗖的一聲往前竄出去。


    迎春剛跑沒兩步,身後的人比她還快,一把抱住了她的後腰,把她攔腰又扛在肩上。


    孫紹祖狠狠的說:“你今天定要說明白了,我當烏龜,你有什麽好處?”


    迎春尖叫了幾聲後,終於說出成句的話來:“你放下我,我就告訴你。”


    “當真?”


    “當真。”


    孫紹祖輕輕的放下迎春,迎春整了整鬥篷。孫紹祖問:“說罷。”


    迎春眼睛看向天空:“老孫,你看天空,蔚藍蔚藍的呢。”


    “別岔開話題,快說啊。”


    迎春翻起眼睛來:“你還真要聽啊?”


    “說罷!”


    “你當烏龜,我有什麽好處呢?其實呢……你當烏龜,我就是……撿個樂!”迎春說完,撒腿就跑。


    孫紹祖氣得差點沒倒在地上,這叫什麽妻子,居然說自己夫君成烏龜,自己就是撿個樂子。難道她就那麽希望自己是烏龜麽?難道她喜歡給男人戴綠帽子麽?


    再看那個讓他又愛又恨的女子,早已跑在前麵了。孫紹祖一咬牙,幾步就追上了迎春,上前就抱住了迎春。


    孫紹祖不顧迎春的掙紮和不見消停的嘴巴,一直把迎春攔腰抱到一處石墩旁。孫紹祖坐在石墩上,把迎春按在膝蓋上,一巴掌就打在迎春的屁屁上。


    “你!”迎春沒想到孫紹祖能在外麵打她的屁股。


    “我怎麽了?我這也是撿個樂。”孫紹祖說完,又一掌拍在迎春的屁股上。


    “不許打我的……啊,你怎麽還打啊?!”迎春的抗議,孫紹祖恍若沒聽到,一巴掌接著一巴掌的打在迎春的屁股上。


    “說!還敢不敢了?”打了幾巴掌後,孫紹祖問迎春。


    “不……不敢了……”


    “真的不敢了?”


    “英雄,我真的不敢了!”


    孫紹祖放開了迎春,扶迎春站直了身子,迎春卻反手捏住了孫紹祖的鼻子:“你居然還敢打我的屁股?!今天我就要牽著牛鼻子走走看看。”


    孫紹祖拿下迎春的小手,湊近自己的嘴邊,嗬著氣:“你是冷了罷,看這手涼的。”


    迎春滿目柔情的看著眼前為自己嗬著氣的孫紹祖,這隻中山狼,還真是不大一樣。


    “沒事的。”迎春臉紅紅的嬌嗔了一句,孫紹祖拉著迎春的手,夫妻二人迴轉過身,卻見迎春院子子裏的丫頭們正呆愣愣的站在二人身後不遠處的雪地裏。


    這些丫頭是什麽時候來的?夫妻二人居然全然沒注意到。


    迎春想起來了,是自己讓繡橘和司竹找丫頭們來打雪仗的。可是自己剛才隻顧著和孫紹祖戲鬧了,竟然忘了自己還招來許多的人來。迎春此時羞得滿麵通紅。


    “那個……”迎春想對丫頭們說什麽描補描補,但是她隻是張了張嘴,成句的話也沒吐出一句來。


    迎春的院子裏,除了繡橘和司竹幾個是見慣了迎春和孫紹祖打鬧,但是身後還站著這麽些的丫頭們,卻是平日裏連迎春的房子都沒進過的。主子夫妻這樣子……調情,她們還是替主子不好意思。就連繡橘和司竹二人眼神也是躲躲藏藏的。


    再看其他丫頭們,要麽張大了嘴巴,忘了合上。要麽頭低得不能再低,恨不能鑽進地鏠裏。


    迎春徹底傻了眼,倒是孫紹祖說出話來:“你們……嗯……來做什麽?”但是這話明顯不如不說。


    司竹首先迴過神來,迴道:“老爺,是夫人……夫人讓我們找院子裏的丫頭們來玩打雪仗的。”


    孫紹祖瞥了一眼迎春,迎春像做錯事的孩子一樣,正用手指戳著身邊欄杆上的雪。


    孫紹祖輕咳一聲:“嗯,你們在這打雪仗罷,我和夫人先迴去了。”說完,孫紹祖攜著迎春的小蠻腰,連攬帶抱的帶走了還沒迴過神的迎春。


    夫妻二人迴了院子裏,院子裏靜悄悄的,隻有幾個婆子見孫紹祖和迎春迴來,出來招唿著。孫紹祖讓婆子們都迴去罷,自己帶著迎春迴了正房。


    剛進了屋,迎春像迴過魂一般,把孫紹祖按在小炕上,掐住了孫紹祖的脖子:“都怪你!讓我丟人丟大了!”


    孫紹祖知道迎春不會用力,笑著握住了迎春的手:“誰讓你先不乖了。”


    “那你也不能在外麵就打我的……那個啊。”


    孫紹祖搓搓手:“那我就現在打你的屁股好了。”


    迎春連忙推搡著孫紹祖,卻被孫紹祖緊擁在懷裏。


    日子一恍而過,眼看著快要過年了,迎春忙起來了。


    府裏上下要怎樣安排,年貨要怎麽置備,還有賀禮也是要備著的。聽孫紹祖說,莊子裏的東西也快到了,迎春忙著安排人收拾地方,準備接莊子裏的東西。


    迎喜行裏的生意也更好了起來,因為新年將至,很多人都來買喜慶的被罩,準備過年換上。迎喜行的澤英報了迎春,又雇了幾個夥計,依然忙得熱火朝天。


    迎春整天忙完了這樣忙那樣,真有股腳打後腦勺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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