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間,冰涼的耳側貼上絲絲縷縷的熱意,一股又香又甜的味道竄入鼻尖,畏冷的心情從內到外的熨帖。


    紀昀驚喜地扭過頭,撩起眼簾:「烤紅薯唉!」


    她眉梢眼角都掛上滿足:「從哪兒買的?」


    路柏言沒坐,就站在長椅後,雙肘鬆鬆撐在椅背上,偏頭對上紀昀的視線:


    「那邊有個大爺在賣。」


    紀昀喜不自勝,小梨渦甜得仿佛是這冬日裏唯一的彩色,說出口的話卻是暗色的「惡毒」:


    「你真好,處理褲子都不忘了給我買紅薯。」


    路柏言笑容瞬間凝固。


    他直起身子將紅薯拉遠,紀昀一下子撲了個空。


    路柏言下顎微斂,要笑不笑:「我餓了,我要吃兩個。」


    紀昀審時t度勢,迅速站起身來,立馬服軟:「錯了錯了。」


    她討好道:「路哥?路帥哥?路大帥哥?路超級大帥哥?路宇宙無敵超……」


    路柏言打斷她:「這種顯而易見的話就不用再說了,沒點新意。」


    紀昀克製住想抽搐的嘴角,繼續諂媚:「那有內涵有肚量的路宰相,可以原諒我這個小人嗎?」


    路柏言看了眼她期盼的眼神,微微一笑:「想要啊?」


    紀昀小雞啄米般點頭,瞳眸水晶晶的。


    路柏言把胳膊打直,烤紅薯被舉得老高:「自己來拿。」


    紀昀覺得路柏言在侮辱她的身高,可她彈跳力很強的好不好?


    她摩拳擦掌:「自己拿就自己拿!」


    紀昀使勁一蹦,攥住路柏言的腕骨,往低扯,指尖順勢攀上他的手背,去掰他的手指。


    路柏言整隻手仿佛都失去了知覺。


    他隻能看見她一唿一吸間的熱氣、看見她秀窄修長的手指覆在他的筋脈上,看見她柔美的側臉線條那樣靈動。


    路柏言心跳頻率加快,麻意淌過全身。


    他手一鬆,頃刻間,烤紅薯垂直降落。


    紀昀剛反應過來伸出手去接,烤紅薯已經靜靜地躺在了地麵上。


    她無比心痛,到手的「薯子」怎麽就飛了啊!


    沒事沒事,落地不過三秒,撿起來還能吃。


    紀昀立馬蹲下,小心翼翼捧起烤紅薯,認真地吹了吹上麵的塵土。


    可惜,已經髒入骨髓,無藥可救了。


    紀昀拖長聲調的「啊」了聲,換上哭腔:「有什麽事沖我來,薯子它是無辜的啊!」


    路柏言腦子混沌著。


    shu子?什麽東西?


    他找迴思考。


    哦,薯子。


    路柏言輕輕吸一口氣,露出個標準的友好笑容:「我這個給你。」


    他別扭地補充了句:「別傷心了。」


    紀昀張張嘴,正想抒發一通,可一對上路柏言那張帥得毫無死角的臉,怨氣登時沒來由地消了大半。


    她氣不過地迅速別過臉。


    不得不承認,長得帥對於她這種視覺動物來說,真的……有那麽點用處。


    紀昀把不能吃的烤紅薯塞進路柏言懷裏,然後攤開手掌勾了勾,下一秒,掌心多了些重量。


    她掃了一圈,發現個賣糖葫蘆的小車。


    「走,我請你吃糖葫蘆。」


    路柏言垂頭看向懷裏的烤紅薯,很蠢地問了句:「那這個怎麽辦?」


    紀昀似是沒想到他會問這麽二的問題,臉上一言難盡:「怎麽辦?」


    她笑得蔫壞:「你吃了。」


    「……」


    第66章 「岑望」


    輕擺的時鍾不知疲倦地轉過一圈又一圈。


    高一高二年級按既定校歷迎來寒假,高三年級要晚整整半個月。


    全體高三在學弟學妹們離校那天愈發躁動不安,趴在欄杆上望眼欲穿,歸家的欲望毫不掩飾地展露在臉上。


    好不容易頂著大黑眼圈,熬到了專屬於高三生的特殊寒假——打著長假的名義,實則隻放七天假。


    學生們迴家過個年,過完年立馬奔迴題海的懷抱,哦不,牢籠。


    大家怨聲載道。


    「這麽點假,打發叫花子呢?」


    「別跟我說話,我已經是一具冰冷的屍體了。」


    「這鬼都不過的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紀昀拿直尺量了量試卷壘起來的厚度,禁不住驚唿:「娘嘞!這寫到猴年馬月也寫不完,不知道以為他給我放六十天呢。」


    楊許然把臉埋在試卷裏,呈現出自閉的狀態,聲音悶悶的:「好苦。」


    薑喜澄盯著這一摞卷子,胸口就像被巨石壓迫著,她嘆口氣:「今年的除夕怎麽這麽沉重。」


    「……」


    薑喜澄放假當天,就和父母坐火車迴了外婆家。


    不過,她完全沒有放假的實感,因為她的書包裏不是零食、不是旅遊用品、不是電子產品,而是一包沉甸甸的作業。


    薑喜澄放好行李,坐穩後,給岑望發了條消息。


    澄澄澄澄:坐上車了嗎?


    岑望也要迴去和外婆過年。


    epoch:嗯,你呢?


    澄澄澄澄:坐上了。


    薑喜澄靠在椅背上,放鬆下來。


    可能是由於這趟車次始發時間太晚,所以車上沒什麽人,僅有零星幾個人在閉目養息。


    安靜的環境恰好為薑喜澄提供了迴憶的機會。


    她朝窗外望去,是濃度十分純正的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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