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道聲音同時響起,一道震驚,一道驚喜。


    「你什麽時候知道我脖子怕癢的?」


    「你撓過?」


    岑望:「……我見方阿姨這麽做過。」


    紀昀選擇性忽略「見方阿姨這麽」六個字,岑望的迴答在她腦海裏轉換成了——


    「我做過。」


    嗑到了一口(假)糖的紀昀美滋滋的,掐著薑喜澄臉蛋的手放下來,裝模作樣地遮了遮並不刺眼的陽光:


    「今天又是個晴朗明媚的好日子啊!」


    入了十一月份後,天氣轉冷的速度很快,薑喜澄被吹過的一陣寒風凍得一哆嗦。


    晴朗明媚個鬼啊!


    紀昀扭頭瞥了眼薑喜澄和岑望,高傲地擺了擺手:「你倆不會懂的。」


    「……」


    迴到班級後,黎兆握著一瓶桃汁,在薑喜澄眼前晃了晃:「希望你喜歡這個口味。」


    薑喜澄友好地彎彎唇:「喜歡的,謝了。」


    她將飲料放置進書包側兜,一下午都沒有再看過一眼。


    當一天忙碌的課程落下帷幕,晚自習前的時光,是高三生難得的片刻閑適。


    楊許然停下筆尖,動了動酸痛的背,長籲一口氣,舉目望向窗外。


    潔白的雲朵暈染上了絢麗的顏料,點綴在茫茫蒼穹間。


    晚霞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隻瞧一眼,便讓人心情曠達。


    忽然,一張寫滿字跡的試卷輕飄飄墜落,被飛奔而過的男生踩上了個黑鞋印。


    楊許然下意識提醒道:「王凡辰,你把卷子扇飛了。」


    王凡辰駐足,撿起試卷遞給楊許然,撓了撓後腦勺,咧嘴一笑:「不好意思啊,楊許然。」


    楊許然隨意給他指了個正確的方向:「這是陳千敏的,你直接給她吧。」


    陳千敏是楊許然的後桌。


    王凡辰的態度在聽到這句話後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王凡辰像扔垃圾一樣把卷子扔過去:「你的啊?真髒了我手。」


    楊許然皺眉,他們之間有什麽過節嗎?


    陳千敏心頭冷笑,言語間夾槍帶棒:「你把我卷子踩了一腳我還沒找你算帳呢,你又在這狂什麽。」


    王凡辰直接忽略陳千敏,拔腳走人。


    楊許然轉過身:「抱歉,我不知道你和他關係不好。」


    陳千敏豪爽一笑:「沒事,男的這種生物有時候就是這麽沒勁。」


    「不就是因為他《琵琶行》背錯了九個地方,我沒給他少算,害他們組扣的分最多。」


    「可是,這和我有什麽關係呢,是他自己導致的。」


    楊許然頗為贊同:「你確實沒錯。」


    陳千敏突然降低音量,表情含著嬌羞:「我告訴你個秘密。」


    「我喜歡魏清源。」


    楊許然顧不上發表驚訝,趕忙先證明自己:「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


    陳千敏托著腮:「我知道,就是看你文文靜靜的,不像有些人那麽愛八卦,才和你講的。」


    楊許然問了個很大眾的問題:「你為什麽喜歡魏清源啊?」


    陳千敏眼角眉梢都掛上甜蜜的笑意,那是少女情竇初開的模樣。


    果然喜歡一個人,就算嘴巴不說,也會從眼睛裏跑出來。


    「因為他和其他男生都不一樣啊。」


    「我的穿搭一直比較中性,高一入學那天,有男生在背後笑我是個男人婆,我其實也不怎麽在意,因為從小到大被人說慣了。」


    楊許然靜靜聆聽著。


    「可魏清源卻反駁了那群男生,他說穿搭是中性風的女孩,那也是女孩,讓他們不要搞這種歧視。」


    「矯情點說,那一刻,我覺得他像個英雄,我也是從那時候開始喜歡他的。」


    楊許然迴想起陳千敏和魏清源的相處日常,有點疑惑:「可你平常對魏清源……」


    陳千敏瞭然:「你是想說我既然喜歡他,為什麽總是對他兇巴巴的?」


    楊許然點點頭。


    陳千敏沉思了會兒,說:「我也不太清楚,我就是控製不住我自己。」


    「可能是,我想靠這種方式在他心裏留下特別的印象吧,我不溫柔,便隻好走了另一個極端——暴躁。」


    楊許然似懂非懂的,她從來沒有這樣矛盾的體驗。


    但她知道,喜歡的人永遠是和別人不同的存在。


    楊許然問:「如果是魏清源請求你給他少算幾個錯處,你會怎麽辦?」


    陳千敏十分驕傲,仿佛與有榮焉:「我知道,他不是這樣的人,如果他是這樣的人,我肯定不會喜歡他。」


    「但……非假如他是的話,我會拒絕他的請求,因為這是我的原則,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變。」


    「不過拒絕的時候,一定不會那麽嚴肅,我會盡量、盡量、盡量地換上我最溫柔的笑。」


    楊許然笑了笑。


    是啊,喜歡一個人時,你首先是你自己。


    如果連自我都丟失了,那這場喜歡又有什麽意義。


    放學迴家時,岑望瞥見薑喜澄書包側兜的飲料,蹙了蹙眉:


    「天這麽冷,還喝冷飲?」


    薑喜澄起先沒反應過來,後來才想起下午的事:「哦,你說這個啊,是黎兆給我的,說是感謝我幫他借筆記。」


    岑望一語道破玄機:「借他筆記的人好像是我吧,他不應該謝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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