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鶴瀾應了一聲是,蕭晏清抱起「昏迷」的葉沉魚上了馬車,匆匆趕迴了昭王府。


    接到報案的大理寺卿,有些焦頭爛額,這燙手的山芋落在他的手裏,不管怎麽做都要得罪人。


    一邊是權勢滔天的右相府,一邊是深得民心的昭王府。


    大理寺卿眼瞅著過了年就能告老還鄉,偏偏遇到了這樣的事。


    昨日一樁下毒案,就差點要了他的老命,如今樂陽公主又因為驚馬一事受了傷。


    他兩邊都不想得罪,隻能裝病了。


    於是當大理寺的奏摺呈到大胤帝麵前的時候,他氣得差點掀了桌子。


    滿朝文武一個能為他分憂的人都沒有,最後還得是他這帝王親力親為來審理此事。


    氣急的大胤帝當即下令讓禦林軍捉拿韓棲悅投入刑部大牢之中。


    韓貴妃聽聞自己的侄女被陛下下了獄,跑來哭訴,結果被大胤帝勒令禁足。


    一時間朝堂之上人心惶惶。


    韓府。


    短短一日,右相似乎蒼老了數十歲。


    他緊擰著眉頭看向跪在地上的韓堇年,厲聲問道:「是不是你做的?」


    韓堇年道:「祖父,孫兒還沒有蠢到這種地步,這明顯是有人想要嫁禍我們右相府。」


    右相道:「嫁禍,你又想說是昭王府的那對兄妹自導自演?


    他們同我們右相府是有多大的深仇大恨,要拿自己的性命來嫁禍!」


    韓堇年道:「孫兒的意思是有人趁機落井下石,想置我們右相府於死地。


    咱們在朝中樹敵頗多,定是有人借著此次機會打壓陷害。」


    右相深吸了一口氣,有些疲憊的樣子:「你說你們得罪誰不好,偏偏要得罪昭王府的人。


    太子也是個蠢的,毫無容人之量,如今他名譽盡毀我們也該另做準備,不能將所有的希望都壓在他的身上。」


    韓堇年心下一驚,祖父這是要放棄太子了?


    苦心扶持了這麽多年說放棄便能放棄。


    他們右相府的子孫,如果沒有用處,便是一顆隨時可以拋棄的棋子,一如他的妹妹。


    不知自己何時也會被放棄?


    畢竟,父親又不止他一個兒子。


    韓堇年滿心酸澀,一場變故倒是讓他看清了這所謂的親情原來是這麽涼薄。


    第457章 沒臉沒皮,能屈能伸


    韓堇年垂著眸子,暗暗握緊雙手。


    右相掃了他一眼,冷聲道:「堇年,我們對你寄予厚望,你也應該爭一口氣。


    如果查不出是誰在嫁禍右相府,那麽就隻能讓你妹妹去頂罪了,你知道該怎麽做吧。」


    韓堇年閉著眼睛俯身一拜,有氣無力的迴道:「孫兒……知道!」


    此番若不能力挽狂瀾挽迴右相府的名譽,那麽他這個被世人稱頌的右相府公子也將萬劫不復。


    出了右相府,一股刺骨的寒意襲上心頭。


    韓堇年走在大街上突然生出一股蒼涼無助之感。


    沒有人知道,為了能成為父親和祖父心中的驕傲,他有多麽努力?


    世人眼中他是清風霽月的公子,可這清風霽月的背後有多少辛酸苦楚隻有他自己清楚。


    此時的他就像是有兩個人在拉扯,一個是虛榮想要保住自己的體麵,另一個是瘋狂想要毀滅。


    就在他茫然無措,深陷煎熬的時候,忽而就聽身後傳來男人陌生的聲音:「韓公子。」


    一聲韓公子,將他的思緒拉迴。


    韓堇年轉身就看見一個麵色蒼白的男人,身上披著一件大氅,看上去有些病弱的模樣。


    他問道:「你是何人?」


    男人掩唇輕咳了一聲,清潤的嗓音道:「在下林若謙。」


    韓堇年隱約聽過此人的名字,他擰著眉打量著林若謙道:「你是大盛永昌候府的那位世子?」


    林若謙苦笑一聲:「哪裏還有什麽永昌候府?


    我父親當年同顧魁勾結謀害鎮國公府,事發後永昌侯府便已經被抄。


    陛下登基大赦天下,我才有幸逃過了一劫。


    但我這罪臣之子的身份自然是不能留在大盛,也無法再入仕途。


    所以才會來大胤想要搏一個錦繡前程,不知韓公子可願給在下一個機會?」


    韓堇年自是聽明白了他這話中的意思,他道:「你想投靠右相府?」


    「不是投靠右相府,是投靠韓公子你。」


    林若謙看著他道:「你在大胤應該聽過我的遭遇。


    我這個嫡出的長子被自己的父親調換成為庶子,在後院被磋磨了十八年。


    好不容易有了出頭之日便被自己的父親連累,成為無家可歸的可憐人。


    韓公子雖然不像我這般落魄,但我知道你右相府嫡公子的美名並沒有表麵上那般光鮮。


    你我都是出身貴族,身上背負著的是家族的榮辱興衰,如果失去了價值便隻能做一顆被拋棄的棋子。


    就像你的妹妹,貴府的小姐一樣,縱然出身高貴又能怎樣?


    若是給家族蒙了羞還不是說棄就棄?」


    韓堇年聽著這話,心口隱隱作痛,他問:「是誰派你來的?」


    林若謙淡淡一笑:「韓公子為何會覺得我背後有人呢?


    像我這樣的罪臣之子,難道還有利用的價值嗎?


    我之所以找到韓公子是因為昨日一品樓的事情,右相府因著此事深受牽連,而這正是我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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