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風,劍聲,月影之下,所有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將寂靜天空,劃出了一道又一道的銀弧。


    彼時陸清旭正從布政使司議完事出來,準備去藥館見葉秋漓,卻剛好看著城郊響起的鳴鏑之聲,眼底微凝。


    展鵬也看見了,目光看向主子:「公子,城外似乎有情況。」


    城外,龍廷與覃子嵩招招陰狠,直逼命脈,可覃子嵩起了怒,招式也越加狠起來,兩人打得不分高下。


    陸清衍眼底慵懶散漫,陰翳暗藏,他轉了轉脖子,看著不遠處暫時被龍廷牽製住的人,嘴角輕扯了下,而後轉身:「走吧,待會錦衣衛的人該來了。」


    陸清衍上了馬車,掀開車簾時,望見裏麵昏迷之際,不羈傲骨全然消失的人,眼角柔和了些。


    又見麵了呢。


    我的好娘子。


    他坐了進去,看著散掉髮髻的人,長發如瀑,襯得那張小臉愈加姣白,視線落在粉唇之上,男人喉嚨微癢。


    正欲抬手,好好撫摸下這張日思夜想的臉,誰知還未碰到。


    葉寒霜霎時睜開眼睛。


    一手握住他手腕,將其猛地擋開後,死死鉗住,另隻手握緊匕首,落在他喉嚨上,剎那之間,動作極快,便將他挾持。


    「別動。」


    她聲音小,卻威懾十足。


    再次重逢,四目相對。


    陸清衍溫柔眉眼還未褪去,便隻看見葉寒霜清冷銳利,瞪著自己。


    男人瞳仁微閃,感受著緊貼喉嚨的冰冷匕首,以及那雙熟悉的眼,愣了下,而後緩緩揚起笑,苦澀又陰寒:「許久未見,未語寒暄,娘子,便這般拔刀相向嗎?」


    第465章 易容繾綣?


    「真正拔刀相向的人,難道不是你陸清衍嗎?」


    外麵打鬥聲依舊,兩人聲音壓低著,隻有彼此能聽到,聲音不大,寒意卻十足。


    葉寒霜咬牙。


    手中匕首捏得更緊。


    「想殺我。那你動手。」


    陸清衍眼角赤紅,他像是瘋了,脖子往前靠近匕首,血痕頓時出現,「你為了覃子嵩,用匕首挾持我?」


    「你很有本事啊,葉寒霜。」


    葉寒霜望著那抹血絲,葉寒霜眉心微凝,再對上男人眼睛時,他滿眼陰翳,似笑非笑:「我今日倒要看看,我家的好娘子,會為了別的男人,做到何種程度?」


    「瘋子。」葉寒霜罵了聲,「你以為我拔刀相向,是為了覃子嵩?」


    「不是嗎?」


    「自然不是!」


    可陸清衍哪裏會信,身子還在往前靠,滲出血絲也毫不在意,赤紅的雙眼,在等待葉寒霜動手。


    「那你是為了什麽?」


    「我為了我自己。」


    「我都退一步了,還不夠嗎?」陸清衍盯著那雙原本無比熟悉,可在此刻極為陌生的眼,心口悶著痛苦。


    退了一步?


    葉寒霜不解,不明白這個男人到底在說些什麽,什麽叫他退了一步?


    之前派人刺殺,如今再見直接動手。刀刃相見,殺意瀰漫,這叫退一步?


    「候鳥冬日南遷,如今春日臨近,鳥兒,也該迴籠了不是。」


    「寒霜,為夫放了你這麽久的自由,還不夠?」


    葉寒霜看著那雙嗜紅的眼,瞬間明白了什麽,原來男人口中的退一步,是這個意思?


    原來在他眼裏。


    這段時日的自由。


    是他施捨的。


    是他委屈退一步,她才得到的?


    葉寒霜忽而很想笑,可笑意揚在唇邊,隻剩下痛。


    真可笑。


    她曾還以為,陸清衍對她多少有些感情,可如今看來,他根本就沒有,半分都沒有!她所追逐之事,在他眼裏,不過是他施捨而來的。


    還說,這麽久的自由。


    久嗎?


    陸清衍看出她所想,薄唇輕啟:「還想玩?」


    玩。


    一個字。


    狠狠刺痛葉寒霜的心。


    她看著這張曾與她同床共枕,曾或真或假但也說過甜言蜜語,給過她溫柔關心的人,眼眶酸楚,心痛至極。但她忍著,她不會在這人麵前掉半顆淚。


    「自你們做局,在陸府消失,再到如今,時間夠久了吧。」陸清衍聲音平淡,卻宛若沁著蛇毒。


    「葉寒霜,我的忍耐,有限。」


    「有限?」葉寒霜絲毫不客氣,一字一句,「那你再擴些。你的妻子,陸家的二少夫人,早死了。」


    「二少夫人死了,你葉寒霜沒死。」


    陸清衍脖間血液漸漸往下流,沿著白皙脖子,沿著喉結,一行血跡,被他冷白的肌膚,襯得越加駭然。


    可他麵色絲毫不改,完全不在乎,隻盯著葉寒霜眼睛。


    「沒你暖床,這個冬日,確實難熬了些。」他說得格外輕浮,嘴角略帶笑意。


    「陸家的二公子,麵上體弱多病,實力卻深不可測,想要暖床,隨便找個願意的人便是。」


    陸清衍臉色微變:「你以為我誰都看得上?」


    他這語氣說的,就好似自己能被他看上,是她葉寒霜的榮幸似的。


    「你信不信,我今日放你走了,我還能找到你。若我想玩手腕,你甚至會自己出來,求著我留你。」


    葉寒霜隻覺背脊一顫。


    渾身寒意瀰漫。


    因為男人的眼神,太陰毒了,笑裏不止藏刀,似乎還藏著一個巨大的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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