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天上已經被沙塵遮蔽了大半的微弱月光,墨錦艱難的朝著前方邁進,不能放棄,不能迴頭,這是她內心僅剩的唯一想法。


    偶爾狂風減緩的間隙,她抬頭朝著遠方眺望,隱約可見影影綽綽的巨大黑影,似乎是綿延不絕的山脈。


    太好了!隻要躲進深山,既能先找個藏身之處躲過這麽狂風,又能保存體力,就像是看到了希望般,墨錦頂著獵獵狂風,艱難得向前走著。


    風沙劃破了她麵部裸露在外的皮膚,腳下綿軟的沙地加大了前進的阻力,偌大的天地間,她是渺小而又堅定的存在。


    她必須得逃走,以烏爾汗心狠手辣的個性,絕不可能會放任她肚子裏的孩子平安長大,她想讓這個還未成形的小生命活下來,哪怕拚盡所有。


    不知道是不是風太大,吹的她產生了幻覺,她似乎覺得前方的山脈變得更高,也更近了。


    不是說看山近走山遠嗎?她有些許疑惑,但還是頂著狂風,努力向前走著。


    突然,一聲尖利的鳴叫自頭頂上方響起,是鷹鳴!


    墨錦一驚,抬眼望去,一隻碩大無比隱隱隻能看出個輪廓的老鷹,正在她上方盤旋。可是風太大了,老鷹在空中也分外艱難的維持著平衡。


    她想起先前華陽所說,皇宮裏飼養者一種極為擅長在沙漠追蹤人的老鷹,不由得蹙起眉頭,看來,烏爾汗已經知道她逃進沙漠了。


    不能停下,絕對不能停下,就算是死,也不能迴到那個魔鬼身邊!


    她甩了甩被風吹的暈暈乎乎的腦袋,咬咬牙,努力加快了步伐。


    快了,就快到山脈了,隻要進了山,就能找到藏身之所。


    “王後!”


    “王後,快停下!”


    “別再往前走了,快停下啊!”


    ……


    身後傳來陣陣士兵的唿喊,既急切,又驚恐。


    墨錦勾了勾唇角,連頭都沒迴,他們這是怕她進山嗎?看來她的選擇沒有錯。


    “墨錦,隻要你迴來,你的任何要求本王都答應!”烏爾汗低沉的聲音夾雜著內力,穿破唿嘯的風聲,傳到了墨錦的耳邊。


    我信你個鬼!墨錦依舊不迴頭。


    噫?剛才還有數百米遠的山脈,怎麽轉瞬就快到眼前了?


    墨錦揉了揉眼睛,確定不是自己的幻覺,這山脈,好像真的自己移動了。


    “往迴跑啊,快!”烏爾汗也急了,厲聲大吼起來。


    墨錦到此刻才品出一丁點兒不對勁來,這世間哪會有自己移動的山脈呢?如果有,那隻能說明這不是山脈。


    不是山脈的話,這數百米高,綿延不絕黑壓壓的一片,又是什麽呢?


    直到“山脈”將她徹底吞沒,墨錦才明白,這果然不是什麽山脈,而是沙塵暴,前所未見的,極為恐怖且巨大的沙塵暴。


    隻一瞬間,她就像是斷了線的風箏,被卷到了半空中,身體就像被刀割一樣撕裂般疼痛,可就算如此,她卻始終不放開捂在腹部的雙手。


    剛說完穿越的人沒那麽容易死,墨錦隻覺得打臉簡直不要太快,這是她感覺自己即將被烈風撕碎昏迷前,最後的想法。


    “元烈……”喃喃念出這個名字,墨錦失去了意識。


    親眼看著墨錦被沙塵暴吞沒,烏爾汗發出絕望的嚎叫,欲策馬追上去,卻被眾士兵強製帶迴了皇宮地下避難場所。


    “啾啾啾——”


    一陣清脆歡快的鳥叫聲自耳邊響起,似乎還有某種動物打著響鼻,仔細聽,還有人在交談說話。


    空氣幹淨清冽,夾雜著泥土和花草的芬芳,十足清新。


    這是長這麽大以來,墨錦第一次唿吸到這麽好聞的空氣,肯定絲毫沒有受到汙染,負氧離子爆棚,一定要多唿吸一點,淨化一下長期被霧霾侵蝕的肺!


    她大口大口唿吸著,隻覺得通體舒暢,心情也變得格外的好,隻不過,眼睛好像被什麽纏住了,紗布嗎?


    抬起手,剛準備將眼前的布條摘下,就聽見類似厚布簾被掀開的聲音,一個蒼老和藹的老奶奶激動的說道:“老天保佑,你終於醒了!”


    墨錦一驚,她一直獨居,家裏什麽時候進來了陌生人?難道是遭賊了?


    她渾身一震,下意識支起身子想閃躲,卻摸到身下一片毛茸茸的觸感,類似某種動物的皮毛……


    怎麽會這樣,她的床單從來就是純棉的,作為動物保護主義者,她也從來沒買過皮草類的東西,可身下這玩意兒的觸感……墨錦明白了,這不是她家裏遭賊了,而是被綁架了!


    “我就是個窮畫畫的,真的沒錢,房子都是租的,有錢都捐給福利院了,不信你們可以去查,我的銀行卡在電腦桌旁的粉色錢包裏,密碼是……”墨錦連珠帶炮的說了一大堆自認為是自保的話,隻祈求這群綁匪千萬別撕票。


    錢沒了可以再賺,命沒了就真的沒了。再說了,她剛說的都是實話,她賺的錢都捐給福利院了,銀行卡裏的錢,就夠每個月的開銷而已。


    希望綁匪看在她這麽窮的份上,能放她一條生路。


    老奶奶像是聽見了什麽笑話,笑的極其開懷,她來到床邊坐下,拍了拍墨錦的手背,安撫道:“別怕別怕,我不是壞人,你睡了那麽久,現在餓了吧?”


    餓?不說還沒什麽,一說墨錦還真覺得有些餓了。


    她呆呆的點了點頭。


    “那你再好好休息休息,我去給你端吃的。”老奶奶熱情的說道,起身掀了簾子出去。


    這綁匪……好像還挺和善!


    “阿婆,怎麽這麽高興?”一名年輕女人的聲音從外傳來。


    “嘿呀,那個女娃娃醒了”剛才那個老奶奶語氣很愉快,“不過估計摔壞了腦子,一醒過來就說了一堆奇奇怪怪的話,我是一句也沒聽明白,你進去看看她吧,我去給她擠碗羊奶。”


    墨錦一直支著耳朵聽著,越聽越迷糊,摔壞腦子?不會說的是她吧……


    門簾再次掀開,墨錦一臉警惕的看過去,盡管她什麽都看不見,但是氣勢很到位,堅決不能讓綁匪覺得她是個軟柿子好欺負!


    “還真醒了呀?”說話的人是個嗓門很響亮的女子,光聽她的聲音,就知道這是一個性格很爽朗的女人,“能從‘魯戈’手底下撿條命,看來你是天神眷顧的女子。”


    魯哥?魯哥是哪位?她怎麽從來沒聽說過?


    “你叫什麽名字?”女人問她。


    “墨錦。”


    “還記得自己的名字,看來腦子也沒壞到哪兒去嘛,你是哪個部落的?”


    部……部落?遊戲嗎?


    “不好意思哈,我平時不太喜歡打遊戲,就算玩兒,都是些很簡單的手遊,類似於消消樂那種。”


    女人愣了愣,遺憾的搖了搖頭,語氣有些惋惜:“看來,腦子是真壞了。”


    墨錦一臉黑線,這什麽人啊,玩消消樂就是腦子壞了嗎?真不知道哪來的優越感!


    “來了來了,奶擠好了,姑娘你快趁熱喝。”老奶奶再次掀了簾子,來到床邊,將一碗帶著些許膻氣和奶味的東西遞到了她嘴邊。


    “這是什麽?”墨錦把脖子往後一縮,有些緊張的問道。


    老奶奶笑道:“羊奶啊,別害怕,這些日子你一直都在喝這個。”


    雖然墨錦沒聽明白老人家說的“這些日子”是什麽意思,但她的確餓了,這個味道雖然有些腥膻,但並不讓她討厭,便雙手捧過碗,大口大口喝了起來。


    一碗羊奶下肚,她打了一個大大的飽嗝兒,引得屋內其餘兩名女性哈哈大笑起來。


    墨錦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將碗遞了迴去,小聲說了句“謝謝。”


    “噅~”一聲馬吟從外傳來,接著有誰翻身下馬,一個清朗好聽的男聲和人談笑著互相道別以後,也掀開了簾子,一進屋,他就驚喜的說道:“阿婆,大姐,她醒了?”


    老太太笑道:“是,醒了,剛醒。”


    女人也很開心道:“今天的收獲很不錯嘛!”


    男人嘿嘿一笑:“是啊,打到兩頭鹿和一隻野雞,夠咱們吃好幾天了。”


    “這是我孫兒,叫圖野,”老太太端著碗坐迴床邊,跟墨錦介紹道:“上個月,就是他從沙漠邊境把你撿迴來的,不然你就被狼給叼走了。”


    哈?上個月?沙漠邊境?還有狼?


    這些字眼拆分開,墨錦全部都認識,可合在一起,她怎麽半句都聽不懂呢?


    可她明明昨晚還坐在電腦桌旁熬夜趕漫畫來著?現在突然睡到了不屬於她的床上,身邊又有一群說話奇奇怪怪的人,這……


    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小臉瞬間皺成一團,“好疼……”


    看來並不是在夢裏。那誰來告訴她,究竟發生了什麽啊?


    對了,墨錦才反應過來,自己眼睛上還蒙著根布條!她抬手一把將木條扯下,短暫的適應了一會兒光線後,她徹底石化了。


    她現在所處的地方,不是她家,而是一個類似於蒙古包一樣的地方,屋內的陳設很簡單,地上鋪著地毯,地攤上還扔著兩隻梅花鹿外加一隻野雞,當然,已經被箭射死了。


    床邊站著三個人,一個上了年紀滿頭銀發,但麵相十分和善的老太太。一個長發高束編成辮子,用獸皮和羽毛簡單裝飾,笑容熱情,看起來酷酷的年輕女人。還有一個長相俊朗英挺,膚色是小麥色,一看就很陽光健康的男青年。


    他們每個人,都穿著似古裝,但又不符合任何一個朝代著裝風格的衣袍,尤其那個男人,衣袍外還套著一件應該是某種獸皮製成的黑色鎧甲,顯得整個人格外有精神。


    他一個大男人,竟然束著一頭烏黑油亮的長發!真是羨慕死常年齊耳短發、還是脫發星人的墨錦!


    不對!墨錦這才反應過來,此刻自己那垂落前胸直至腰間的,也是一頭長發……


    這怎麽可能?她明明就是短發啊!


    伸手拽了拽,嘶,疼疼疼!


    誰來跟她解釋一下,這是個什麽情況?該不會,她也趕了一把時髦,穿越了吧……


    “這裏是什麽地方?你們是誰?我又是誰?”墨錦終於有了正常人該有的反應。


    “原來你的眼睛沒事兒啊?之前給你處理傷口的時候,那叫一個血肉模糊,真是嚇死我了。”年輕女人朝她笑了笑:“這裏是阿布圖部,這是我們阿婆,這些日子都是我阿婆在照顧你,當然,我也負責給你療傷啦。”她指了指身邊的老奶奶,老奶奶便對墨錦露出一個慈祥的微笑。


    墨錦呆呆地也對老人家點頭致了致意。


    女人又指了指身旁的男人,驕傲道:“這是我弟弟,叫圖野,是我們阿布圖部落最厲害的勇士,。至於我嘛,是我們部落的醫師,叫圖雅,他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喲!”


    墨錦又朝圖雅和圖野點了點頭,說了聲“謝謝。”


    圖野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後腦勺,“舉手之勞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


    直到如今,墨錦算是明白了,自己十有八九是穿越了,還是魂穿,這一頭又長又濃密的頭發,就是最好的證明!


    她頓時有些悲從中來,別人穿越不是什麽皇後就是什麽王妃,她倒好,竟然穿到了一個原始部落,雖然不是茹毛飲血的世代,但看起來,似乎也差不了多少。


    並且,原主的記憶她是一絲一毫都沒有繼承,她該如何在這個一切都很陌生的地方生存下去?什麽也不會,什麽也不懂,什麽技能也沒有……


    心好累。


    “對了,把你手給我。”圖雅一屁股坐到床邊,朝墨錦伸出了手。


    墨錦猶疑的將自己的手遞了過去,這才發現自己手背上竟然有許許多多已經結痂的小傷口,雖然不嚴重,但也挺觸目驚心。


    還以為圖雅是要給自己檢查傷口,沒想到人家直接號起了她的脈搏,大概幾十秒後,圖雅點了點頭,笑道:“嗯,胎兒沒事,你們母子都很平安。”


    胎兒???墨錦眼珠子差點兒都要瞪出來,這消息也太勁爆了吧!


    她不僅是魂穿,還穿到了一個孕婦身上!


    墨錦木著臉摸了摸自己小腹,很平,什麽也摸不出來。


    她懷疑的看著圖雅,後者會錯了意,拍著胸脯跟她保證道:“你放心吧,你孩子真沒事兒,我就說你是天神眷顧的女子,不僅從‘魯戈’中逃生,還護著了你的孩子,我弟弟帶你迴來的時候,你雙手死死抱著肚子,我掰都掰不開,後來不停在你耳邊說孩子沒事,你才鬆了手。”


    墨錦頓時臉上有些掛不住,畢竟她剛剛還在想,要是真懷孕了,一定要搞個打胎藥把孩子打了,她現在連自保都難,又如何帶個拖油瓶?她這種想法和這個身體的原主拚死護住孩子的行為比起來,真是,太黑心了。


    算了算了,墨錦頓時有些自暴自棄,既然原主給了她身體,當做報答,就替她養養孩子吧,盡管自己在現代,是個連男朋友都沒有的人,現在突然就當了媽,這心情,可真有些微妙。


    “那……沙漠邊境又是個什麽地方?”她記得剛才阿婆說過,圖野是在沙漠邊境救的她,墨錦此刻的想法很簡單,孩子又不是一個人能懷得上的,她得找到孩子的父親!說不定那個什麽沙漠邊境就有線索。


    “那可有些遠了,”清朗的聲音答道:“上次若不是馬兒受了驚跑了,我也不可能去那麽遠的地方。”


    “有多遠?”


    “三元外吧。”


    墨錦低頭算了算,三元大概就是一百五十公裏,按步行每小時四公裏來計算,一天不停歇的走五個小時來算,足足要走七八天!


    “你家人住在沙漠邊境嗎?”圖野好奇的問道,然後又搖了搖頭否認了自己想法,“不可能,沙漠邊境寸草不生,荒無人煙,還有許多狼,那裏不可能有人住的。”


    哦豁,沙漠邊境,pass。


    “別問啦,”圖雅拍了拍自己弟弟的肩膀,同情的搖搖頭,“她連自己是哪個部落的都不知道,隻記得自己的名字,其餘的一概不知。”


    圖野聞言微微有些錯愕,接著有些抱歉的看了墨錦一眼。


    墨錦:“……”小夥子,真不用道歉。


    見墨錦麵露憂傷之色,老奶奶起身從一旁的衣櫃裏取出一套做工極為精良的錦袍,外加一個布料看起來就很華貴的包裹,遞給墨錦,笑眯眯的說道:“這是圖野撿到你時,你所穿的衣服,你看看,能不能想起關於你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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