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就從這一刻起,墨錦覺得自己不再討厭眼前這個恣意妄為的公主了,但她多少有些遺憾,真是造化弄人,她為什麽偏偏喜歡上了烏爾汗呢?


    一曲舞畢,華陽麵色泛起了緋色,額頭上也掛上了晶瑩的汗珠,在太陽的照射下,熠熠發光,她微喘著朝墨錦走來,邊走邊說道:“跳完舞,心情也好多了呢。”


    墨錦猜測她心情不好的原因多半是因為上官柔,畢竟任誰被出賣了都不好受。


    雖然她不知道上官柔是如何搭上華陽這條線的,反正原主曾經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死宅,皇子公主可謂是一概不認識,因此才像個井底之蛙一般,癡心於元塵宇。


    要她說,四皇子元墨辰都比那太子好上一萬倍,剛才她還吐槽華陽選男人的眼光不好,其實和原主比起來,倒還真的半斤八兩。


    誰知她剛想到四皇子,四皇子真的就來了。


    隻見華陽的視線越過她,朝著身後身後招了招手,笑道:“四哥,你怎麽也有閑情逸致來逛禦花園呀?”


    墨錦微微一驚,隨即也轉身向後看去。


    元墨辰身著一身墨藍色錦衫,手中拿著一支玉笛,端的是一派儒雅溫和。


    “呀!剛才是四哥在吹笛嗎?我就說怎會如此好聽。”華陽嘴巴甜不要錢似得吹捧著她這個四哥。


    其實皇室之中,除了幾個皇子之間關係不好,畢竟他們有利益衝突,其餘的兄弟姐妹倒是挺融洽的,哪怕華陽公主是皇後所出,是太子的親妹妹,但她對這個同父異母的四哥,倒是絲毫沒有敵意。


    甚至,相較於風流成性的太子,她更加喜歡這個沉靜溫柔的四哥。


    “身體可好些了?”元墨辰的聲音溫潤如暖陽,俊朗的麵容上,有著一抹可疑的紅暈,隨即,他定定的望著墨錦,躬身行禮,“見過皇嬸。”


    “四皇子無須多禮,快快請起。”墨錦笑笑,看吧,這麽懂禮貌的好孩子,果然就是比太子強一萬倍。


    她這一笑,美若人間三月桃花灼灼盛開。


    元墨辰看在眼裏,麵部的紅暈,顏色更深了些。


    平時波瀾不驚的四皇子此時處處透著異樣,早就修煉成人精的華陽公主自然一眼就看出四哥的不對勁,結合他看墨錦的眼神,再稍稍加些聯想,瞬間就看破了元墨辰對於這個皇嬸的心思。


    盡管心底對四哥這驚世駭俗的感情驚的不輕,但她麵上始終掛著嬌美的笑容。


    “謝謝四哥關心,早好了,不然今日也不會出來玩耍了。”華陽一邊說,一邊偷偷觀察著麵前的兩人。


    越看越心驚。


    四哥看皇嬸的眼神,簡直溫柔的能出水了,這絕對不是僅僅隻停留在好感層麵的感情,這分明是愛啊!


    不過這皇嬸的眼神倒是一片坦蕩,想來,真是遲鈍的可以。


    嘿嘿……華陽心生一計。


    三人邊走邊聊,突然,她眉頭一皺,伸出纖纖玉指,開始按揉起太陽穴來。


    “公主可是不舒服?”墨錦看她神情似乎有些難受,疑惑道。


    華陽點點頭,露出抱歉的神色,有氣無力的迴道:“許是身子還沒好爽利,竟有些頭昏腦漲。”


    “還能堅持嗎?四哥背你去太醫院。”元墨辰關切的說道。


    擺了擺手,華陽喚來了不遠處的貼身宮女,笑道:“四哥留在此處陪皇嬸轉轉吧,今日邀請皇嬸進宮,這本該是妹妹的職責,誰知病去如抽絲,隻能麻煩四哥代妹妹效勞了。”


    墨錦剛想說沒事沒事她正好也想迴王府了,但華陽沒給她機會,轉身就和宮女跑了。


    ……


    沒辦法,墨錦隻能繼續留下來和元墨辰逛禦花園。


    “公主,您把四皇子和王妃單獨留下,是不是不太好呢?”宮女問道。


    華陽莞爾一笑,臉上絲毫沒有先前的倦容,她笑嘻嘻說道:“這有什麽,隻要他倆行得正坐得端,還怕別人說閑話不成?”


    可實際上,她心裏都快笑開了花,雖然她和墨錦握手言和了,但被推落水這件事,在她看來,墨錦多少都有些責任,所以無論如何,她都要給這位皇嬸找點不痛快。


    她看得出來,皇叔可是個占有欲超級可怕的男人呢!若是讓他得知自己的王妃和別的男人遊園……嘿嘿嘿,畫麵太美她不敢想。


    當然了,換個角度想,她這也算為皇叔皇嬸之間的感情添柴加火,那兩口子,一個不動聲色,一個又遲鈍的要命,隻能靠外力的推動才能使感情迅速升溫了。


    皇嬸不是不相信皇叔愛她嗎?沒關係,她遲早會相信的。


    雖然,有點坑哥哥就是了。


    華陽越想越開心,甚至笑出了聲,突然,她的眼中浮現出一抹冷意,“你去讓人給上官柔傳個信兒,說我明日在南山寺等她。”


    她不要上官柔的命,但不代表她就忍氣吞聲不再追究了。


    “是。”


    禦花園內。


    墨錦有些走累了,元墨辰便帶她找了一處涼亭坐下,又命人擺上花茶點心,繼續剛才沒說完的話題。


    “因此,那歌女當真是黃鸝幻化而成的?”墨錦捧著杯子,滿眼好奇,期待著著元墨辰接著講下去。


    她原以為像他這樣的男子,雖然博學多才學富五車,但肯定是不屑於去讀那些民間誌怪一類的雜書,卻不曾想,元墨辰不僅涉獵極廣,口才還頗好。


    一個神話小故事,硬是被他講的驚心動魄,格外抓人。


    “不錯,那女子的確是一隻千年黃鸝修煉成精,本該渡了天劫位列仙班,卻不曾想,竟動了凡心……”


    見墨錦對這類故事感興趣,元墨辰便不遺餘力的給她講下去,不為其他,隻為博紅顏一笑。


    故事講完後,墨錦還沉浸在那個淒美哀婉的結局中無法自拔,沒瞧見元墨辰朝不遠處的太監招了招手,太監了然,不出片刻,便用托盤呈著一個錦盒跑來。


    墨錦不明所以,隻見元墨辰將錦盒拿起打開後,輕輕推到了她的麵前,眉眼間一片溫柔。


    “這是什麽?”她好奇的垂眸看去,眼中瞬間流露出驚豔,不由得讚歎道,“太美了。”


    隻見盒中靜靜躺著一方折疊的整整齊齊的繡帕,上麵繡著點點桃花。然而這繡帕可不是一般的繡帕,上麵暗光浮動,似星辰落九霄,又似粼光泛湖麵,不同角度看過去,都會有不同光效產生,美的讓人挪不開眼。


    “這……這是天山雪蠶絲織就而成的對嗎?”墨錦驚奇道。


    她記得自己之前在一本書上看到過,隻有天山雪蠶吐的絲,才能織出這般似霞光璀璨的錦緞,但天山雪蠶極為難得,生存的環境也極為惡劣,可遇不可求,若想織出錦盒裏這塊大小的繡帕,至少要積累十年的蠶繭才行。


    所以,自古以來,天山雪蠶絲做成的織物,無論在哪個國家,都是天價。


    “皇嬸好眼力。”元墨辰笑笑,將繡帕從錦盒中取出,雙手捧到墨錦麵前,“昨日害皇嬸的繡帕壞掉了,今日特攜一方新的向皇嬸賠罪,還望皇嬸莫嫌棄,將其收下。”


    不嫌棄不嫌棄,她怎麽可能嫌棄這麽好看的東西呢?


    但是這方繡帕太過貴重了,她可不敢收。


    “四皇子太客氣了,”墨錦輕輕搖了搖頭,“繡帕壞就壞了,豈能讓你屈尊賠禮道歉,況且,昨日那張繡帕並非是你弄壞的,無需自責,也切莫放在心上。”


    頓了頓,她繼續說道:“這方繡帕太過於珍貴,四皇子收迴去吧,我不能收。”


    她不收其實還有一個原因,元烈。對,就是他沒錯,那個愛吃飛醋還動不動沒收她東西的男人。如果讓他知道今天自己收了四皇子給的繡帕,估計這繡帕的結局和昨天那塊也差不了多少。


    這麽美的東西,與其落在她手裏被元烈毀了,倒不如繼續讓元墨辰收藏著。


    “皇嬸請務必收下,”元墨辰見她拒絕,不動聲色的勸道,“皇嬸若是不收,實在讓我心難安。”


    “況且,我已命繡娘在其上繡上了皇嬸的姓名,這塊繡帕,非你莫屬。”


    墨錦:“……”這也行???


    ……


    “王爺,”輕風走進殿內,朝伏案工作的男人行了一禮,嚴肅道,“屬下有一事稟報。”


    “什麽事?”正在批折子的元烈頭都沒抬。


    這是暴風雨前的平靜。


    輕風深吸一口氣,眼一閉心一橫道:“王妃此時正在和四皇子在禦花園遊園,兩人相談甚歡,四皇子還送了一方天山雪蠶絲的手帕給王妃。”


    果然,元烈停下了手中的公務,緩緩抬起頭,眼神仿若萬古冰川,輕風刹那間感覺如墜冰窖,被那眼神冷的一哆嗦。在心底默默為王妃和四皇子祈禱。


    誰也不知道元烈怎麽想的,明明輕風已經感受到他的滔天怒火了,卻發現,他家王爺竟然又低下頭繼續處理起公務來了。


    既然王爺都沒說什麽,他一個侍衛肯定更不能說什麽了,重新又隱匿迴暗處。


    說迴墨錦。


    她最終到底是沒抵擋住元墨辰的盛情,最終捧著那個錦盒坐上了迴王府的軟轎。


    一上轎子,她就迫不及待的打開了錦盒,取出那方錦帕,認真欣賞起來,然後,她發現了一件事,這方錦帕上的桃花,竟然和她昨天被毀的那塊一模一樣。


    這說明什麽?說明元墨辰簡直心細如發,看一眼就記住了那些桃花的位置,並讓人趕製出了一塊一樣的來。


    嘖。這也太會討女孩子歡心了吧,以後誰要是嫁給他,簡直幸福到飛起。


    墨錦突然有點心酸,為什麽都是一家人,元烈卻連他侄子的一半貼心都沒有呢?


    迴到王府以後,墨錦趕緊讓素心把這個錦盒藏了起來,然後耐心等待元烈迴來,好跟他說叨說叨今天華陽所求之事。


    然而,一直等到月明星稀之時,元烈都沒迴來。


    墨錦終於耐心耗盡,墨浴完直接爬上床睡了。


    睡到迷迷糊糊之時,突然聽見窗戶發出“哢噠”一聲輕響,墨錦也沒在意,隻當是飛蛾撞在了窗戶上,翻個身,繼續唿唿大睡。


    可越睡她越覺得不對勁,總覺得背後似乎有道視線一直在看著她。


    一旦形成這個認知,墨錦的睡意頃刻間消散的無影無蹤,隻覺得全身寒毛根根豎起,連唿吸都變得有些困難。


    她一動也不敢動的緩緩睜開了眼睛,心想這到底是人還是鬼,目的是什麽。


    然後,她聽到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似乎正朝著她床榻的方向走來。


    看來是個人!可會是誰呢?是來殺她的嗎?以及現在唿救還來得及嗎?


    心思百轉千迴,還不待她做出反應,就聞到一陣熟悉的冷香夾雜著酒氣從背後傳來,這香味她太過熟悉,全王府就一個人身上有這種味道,不是別人,正是元烈。


    墨錦瞬間放下心來,心道這大半夜的,他不睡覺跑她這裏來幹嘛?酒氣這麽大,該不會耍酒瘋吧?


    反正無論如何,她是不敢動的,隻希望元烈看一會兒自己能主動離開。


    耍酒瘋當然是不可能的了。


    元烈喝的不多,醉肯定沒有醉,隻是想著輕風白天說的話,越想越鬱悶,扔下酒杯,運起輕功就朝晴天園飛來。


    墨錦現在醒著他是知道的,畢竟唿吸頻率都變了,隻是她明明醒著也不迴頭來看他一眼這個行為,讓元烈更加鬱悶了。


    二話不說,他解了外袍,然後坐到床沿邊,脫起了鞋襪。


    就算是個木頭人,這下也知道他要幹嘛了,墨錦趕緊翻身過來,焦急道:“王爺王爺,您走錯地方了,這裏不是聽雪園啊!”


    今夜月光很亮,透過窗紗將屋內的一切照的很清楚。


    元烈沒有戴麵具,僅著一身雪白的中衣,墨發披散在肩頭,垂下眼眸定定看著有些驚慌的墨錦,雖然麵無表情,但是俊美的一塌糊塗。


    墨錦當即被他看得臉有些發燙,不自覺的將目光從他臉上移到了衣服上。


    “王爺,您是不是喝醉了?”她低聲說道,“用不用讓下人給您準備個醒酒湯?”


    墨錦大概不知道自己此時衣衫半解的模樣到底有多勾人,她的睡相向來不好,睡個覺能翻幾十次身,原本睡前合的好好的薄衫,此時衣襟大敞,露出漂亮的鎖骨,令人遐想的肚兜,以及肚兜下美麗的弧線。


    尤其那身欺霜賽雪的肌膚,晃得人想入非非。再搭配上她那張傾國傾城的容顏,和有些迷糊的神情,整個一誘人犯罪的尤物啊!


    元烈眼神越來越黯,沒有迴答她的問題,卻直接掀開了她搭在胸口以下的薄被,並肩和她躺在了一起。


    !!!


    墨錦心裏頓時警鈴大作,條件反射般的坐了起來,準備逃跑。


    可元烈睡在她的外側,她要想跑就必然要跨過他的身子,萬一他長腿一伸,拌她怎麽辦……


    哎!要命啊!


    她小心翼翼掀起眼皮看向元烈,見他也麵無表情,冷冷的看著她。


    “本王數到三,躺迴來。”他的聲音冷冽低沉,毫無起伏,像是隨時都準備給她宣判死期一般,“一、二……”


    不用他數到三,墨錦再次生無可戀的倒迴了枕頭,薄被也不蓋了,一副躺平任君蹂躪的模樣,若硬要用一個詞語形容她現在的樣子,那就是,自暴自棄。


    她不是什麽貞節聖女,也不想玩欲擒故縱那一套,她知道元烈是個有需求的正常男人,況且王府也沒有侍妾,論起身份呢,她是他明媒正娶且合法的妻子,王爺想睡她,她實在沒什麽借口和理由去拒絕。


    而且,她居然還抽出時間思考了一下自己要是被他那個那個了之後的感受,然後墨錦沒節操的發現,自己似乎一點也不難過,倒也說不上開心,平常心吧,就當自己白嫖了一隻鴨,還是質量超好的那種。


    心理建設做好以後,墨錦出奇的放軟了身體,方才的緊張感和緊繃感隨之一掃而空。


    正等著他對她做些什麽時,一隻溫熱的大掌搭上了她的腰間。


    墨錦隻覺得被元烈接觸過的地方像是觸電一般,隨之渾身一陣顫栗,她快速的閉上了眼睛,看來,她還是高估了自己。


    那隻大掌並沒有在她身上停留很久,幾乎可以說是一觸即走,墨錦等著接下來的動作,卻發現一張薄被嚴嚴實實蓋在了她頸部以下的部位。


    咦?這劇情,怎麽和她設想的不太一樣?


    墨錦疑惑地睜開雙眼,就見元烈側著身子,單手支著頭,好整以暇的看著她,眼中是說不盡的玩味。


    剛才圍繞在他周身冰冷的氣息全部消散,此時的元烈看起來心情頗好,見到墨錦的反應,不由得調笑道:“看樣子,王妃似乎很失落,是在失落本王沒對你做些什麽嗎?”


    呸!被調戲了墨錦頓時羞紅了臉,故作鎮定道:“王爺說笑了。”


    元烈拿起一縷她的青絲在手上把玩,笑道:“當然,王妃要是要求的話,本王定然會滿足你。”


    “嗬嗬,王爺想多了。”


    說完,墨錦閉上了雙眼,恰好此時外麵傳來了打更的聲音,此時已是三更天了。


    但元烈並沒有打算放她睡覺。


    “本王聽說。”他將她的發絲放在鼻端下輕嗅,是和她身上一樣好聞的蘭花香。


    墨錦支起了耳朵,想知道他到底聽說了個什麽。


    “王妃有位意中人……”


    什麽鬼!她哪來的意中人?元烈怕是瘋了吧!


    “是位蓋世英雄,有一天,他會身披金甲聖衣,腳踏七彩祥雲來娶你?”他的語氣不鹹不淡,毫無波瀾。


    但聽在墨錦的耳朵裏,卻是實打實的震撼,這是她拿來忽悠元墨辰的電影台詞,為什麽元烈會知道?!


    “嗬嗬嗬,”墨錦睜開了眼睛,饒是心理素質再好,她也裝睡不下去了,“王爺,您想不想聽我的解釋呀?”


    她現在超級擔心元烈會耍無賴,誤會她真有什麽意中人,然後給她整“不聽不聽我不聽”那一套,那樣的話,她可就真的冤死了。


    好在元烈沒什麽反應,挑了挑眉,等待她的下文。


    墨錦清了清嗓子,道:“其實吧,這話啊,是我瞎編的,編出來忽悠四皇子的,我真的沒什麽意中人!”


    “哦?沒有意中人?”元烈拉長了聲音。


    墨錦懂了,立即諂媚道:“有有有,就是王爺呀!”


    她就這麽一說,元烈也就這麽一聽,兩人都心知肚明。


    “可本王既沒有金甲聖衣,也沒有七彩祥雲,王妃莫不是唬著人玩兒吧?”元烈跟吃錯藥了似的,死咬著這事不放了還。


    墨錦覺得此刻自己很想打人了,但她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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