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獨自讓自己的寶貝女兒迴門這件事,丞相大人始終還是不滿的,況且墨宏章在朝堂之上是出了名的不畏強權剛正不阿,更不會向元烈低頭了。


    “嶽丈大人客氣了。”元烈淡淡道。


    柳氏從聽見墨宏章的腳步聲起,就收斂住了哭聲,此時剛扶著墨清檀坐下,這收放自如的本事,驚得墨錦目瞪口呆。


    “檀兒這是怎麽了?”墨宏章顯然也發現了三女兒的異樣,聲含關切的詢問。


    “沒事沒事,可能就是中暑了吧。”柳氏掩飾性的舉起羅帕給墨清檀扇風,眼睛惡狠狠的盯著墨錦,恨不得盯出兩個窟窿來。


    墨錦迴以甜甜的笑容。她就知道柳氏不敢告狀!


    “那還不帶她下去找大夫診治!”


    “是老爺,妾身這就帶檀兒迴房,王爺你們慢聊。”柳氏屈膝福了福,禮數挑不出一點毛病,隨後喚來兩個丫鬟將墨清檀扶了出去,走之前狠狠剜了一眼墨錦。


    柳氏一行前腳剛走,墨錦就借著要迴閨房為由,帶著素妗和素心溜之大吉,她才不是那麽沒眼色,元烈絕不可能無端來丞相府,十有八九是找墨宏章有事。


    果然,等墨錦也出了門,元烈驅散屋內所有人,包括輕風,隻留下他自己和墨宏章。


    “王爺這是作何?”墨宏章對百利元烈的做法顯然有些不悅。


    “嶽丈大人先別動怒,小婿自然是有事相求。”百利元烈笑道,可露出的那隻眼眸卻無端讓人感受到一陣寒意。


    墨宏章聞言眼角突突直跳,總覺得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不知嶽丈大人可還記得府上曾經有個叫蘭兒的丫鬟?”淡淡一笑,元烈直視著墨宏章,不放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的情緒。


    ……


    誰也不知道這個上午奕王元烈對丞相墨宏章說了些什麽,第二天上朝之時,百官發現,絕不參與黨派之爭的墨宏章,竟破天荒的開始幫奕王說話。


    後花園內,墨錦帶著兩個丫鬟並未迴以前的閨房,而是轉道去了墨清檀的閨閣,直言要拿迴屬於自己的東西。


    素妗素心二人今日被自家王妃的霸氣所震懾,隻覺得這哪還是曾經柔柔弱弱的相府大小姐,明明是女戰神附體,因而對墨錦越發敬畏與忠心。


    主仆三人來到墨清檀的閨閣外,守門的小丫鬟立即嚇得進去通報,之前墨錦發飆時她恰好也在現場,現在看到墨錦就像耗子見了貓。


    “不見!讓她給我滾!”早就蘇醒過來的墨清檀氣急敗壞道,“那個賤人,準沒安什麽好心!”


    柳氏連忙又是喂涼茶又是給她順氣,斜睨了一眼進來通報的小丫鬟,斥道:“沒聽見小姐說話嗎?還不快滾!”


    “是。”丫鬟唯唯諾諾的行了個禮,準備轉身。


    “喲,誰惹柳姨娘和三妹生這麽大氣啊?”墨錦竟不顧阻攔款步走了進來,畢竟以她現在的身份,誰也不敢攔她。


    進屋以後,墨錦打量著屋內的擺設,不停發出“嘖嘖”感歎,摸摸這個白玉瓶,又看看那個鎏金寶鏡,一副遊客參觀的模樣。


    這閨房,果然和她想的一樣,浮誇,奢華。


    那頭墨清檀和柳氏眼睛裏都快噴出火了,不知道墨錦又打算鬧什麽幺蛾子。


    “請問王妃不請自入,有何貴幹?”墨清檀咬牙切齒的說道。


    挑了挑眉,墨錦露出一副人畜無害的表情,笑笑,“也沒什麽,就是突然想起來些陳年舊事罷了。”


    “何事?”柳氏端過涼茶喝了一口,壓了壓心頭的火氣。


    “小事,小事,柳姨娘千萬別動氣傷肝,”墨錦嘴上安慰著,眼中卻透著淩厲,“我娘在世時,曾對我說過,她為我準備了價值萬金的妝奩,大到房田宅契,小到寶玉珍珠,可謂是應有盡有,可不知為何,我昨日翻了翻我那嫁妝,卻什麽也沒見著,不知柳姨娘可曾知道那些寶貝的去處?”


    “我怎麽知道。”柳氏底氣明顯不足,眼睛胡亂瞄著,就是不敢看墨錦的眼睛。


    她當然知道了,自從她成功上位以後,早將那些寶物化整為零據為己有了,甚至諸多運迴了自己娘家。曾經的墨錦從不在乎這些身外之外,也不敢在乎,因此對於墨錦的嫁妝,柳氏隨隨便便找了些不值錢的玩意濫竽充數以次充好,可誰知道今日,這小蹄子顯然是來興師問罪的。


    “不知道?”墨錦反問道,聲音驟然拔高。


    隨手拿起手旁的一個彩釉淨瓶,墨錦冷冷地看著柳氏,“這瓶子,忻州雲窯出產,下刻一程字,乃是特供於我母家之物。”


    又拿起那枚鎏金寶鏡,指著鏡子背麵不易察覺之處,“蓮花鎏金黃銅鏡,忻州白家特製,依舊刻一程字。”


    “還有這和田玉壁……”


    墨錦每指出一樣,柳氏臉色就白上一分,到後來,大半個屋子的飾物都被墨錦指出了來自於她母家。


    柳氏之所以敢明目張膽把這些東西擺在墨清檀的屋子,一來是因為著實好看,二來,蘭海國注重禮教大防,父親絕不會進女兒閨房,這些東西她擺了許多年了,墨宏章都未曾察覺,就算察覺了柳氏也不怕,畢竟隨便圓個慌便能掩蓋過去。


    可如今,千算萬算,沒算到墨錦還能活著從奕王府出來,更沒算到她會來找自己算賬。


    墨清檀粉拳緊握,滿眼憤恨,恨不得將墨錦當場撕了,帶著顫音問道:“你究竟想要做什麽?要是想要這些玩意兒,拿走便是!”


    “三妹倒挺大方,”墨錦噗嗤笑出聲,掃了一眼墨清檀,“別人碰過的東西我可不要,嫌髒。”


    “你!咳咳……”墨清檀氣的咳嗽起來,柳氏連忙抹著她的胸口幫她理氣,瞪著墨錦敢怒不敢言。


    真是一個能打的都沒有!墨錦覺得自己理解了獨孤求敗的心情,笑眯眯的看著快氣炸了的柳氏和墨清檀,她繼續說道:“況且,這屋子裏的東西,不足我娘留給我的十分之一。”


    “王妃!”柳氏實在受不了墨錦的鈍刀子割肉,厲聲說道:“您就給個明話,到底想怎麽著?”


    把玩著自己水蔥般的指頭,墨錦笑盈盈道:“我要錢。”


    元烈斷她的例銀,她就從別處撈迴來咯。


    沒想到是這個迴答,柳氏和墨清檀都愣住了,相互對視了一眼,柳氏故作鎮定的問道:“要多少?”


    隻要是錢能解決的事情,那就不是事情。柳氏又打起了算盤,這事要是被墨錦捅出去,老爺知道以後輕則禁足,重則休妻,程家那邊又是個不好對付的。況且她現在不能隻為自己考慮,檀兒的婚事,仲文的仕途,都不能有半點差池。


    這麽想來,要是錢能使墨錦封口,也不失為一個很好的方式。


    墨錦伸出食指和無名指,晃了晃。


    “兩,兩千兩?”柳氏小心翼翼問道,眼中閃過一絲驚喜,這個數,她完全湊得出。


    一看柳氏的眼神墨錦就知道她想岔了,心說阿姨你怕是沒睡醒吧,為了兩千兩她有必要這麽拐彎抹角嗎?


    搖搖頭,墨錦笑道:“一口價,兩萬兩。”


    “什麽!”柳氏和墨清檀齊齊破了音。


    “別激動別激動,”墨錦掏了掏被震的有點懵的耳朵,“柳姨娘,我娘留給我的那些嫁妝,少說也值十萬兩,還有那些鋪子,可都是源源不斷的收入啊,如今我隻給你打個兩折,夠仁至義盡了。”


    “再說,日後三妹的嫁妝可不敢比我現在的那些更寒酸,還有二弟的仕途,少不得打點花錢,我要是不說去呢,你好我好大家都好,要是我說去了,對我絲毫沒有害處,但是你們嘛……”


    墨錦對自己的這番話很有信心,隻要柳氏稍微有點腦子,就知道這是個穩賺不賠的買賣。


    果然,沉默良久,柳氏點了點頭,盡管很肉疼,還是派貼身丫鬟迴她臥房內取了兩萬兩的銀票,臉色鐵青的交給了墨錦。


    終於送走了墨錦這尊大佛,柳氏母女氣的咬碎了滿口銀牙。


    “娘,我一定要她死!”墨清檀頓時哭的梨花帶雨。


    “檀兒不哭,咱們現在隻能忍,隻要你日後嫁給了太子,登上了後位,咱們不愁找不到機會治她!”


    母女倆暗戳戳的計劃著日後的報複行動,殊不知,未來墨錦將在這偌大的京城中,攪動一池春水,也攪碎了母女二人的美夢,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素妗素心現在對墨錦隻有一個感覺,那就是五體投地,王妃自嫁人以後就像換了個人似的,曾經的膽小柔弱優柔寡斷通通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自信優雅高貴果決,她們跟著王妃,有榮與焉。


    墨錦來時做得轎子,迴去時,轎子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輛富麗堂皇的馬車,元烈的馬車。


    馬車四麵掛著輕紗薄縵,行駛起來隨風擺動,將車內的情況一覽無餘,一點隱私都沒了,騷包的不得了。


    後來墨錦發現皇室的馬車都長一個德性,美其名曰是為了讓普通大眾瞻仰皇室的風采。


    若不是怕墨宏章擔心,墨錦一點也不想和元烈共乘一輛馬車,哪怕讓她走迴去她都願意。


    可元烈就跟吃錯了藥似的,離開丞相府時,竟然當著墨宏章的麵和她上演起了恩愛橋段,隻見元烈眼帶笑意的對墨錦說道:“晴兒,當心腳下,仔細別摔著。”


    聽慣了他冷冽低沉的聲音,突然用這種口氣和她說話,墨錦嚇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她可忘不了這個人三天前踹了她一腳,現在還有些隱隱作痛。


    拜別父親後,馬墨錦飛快的爬上了馬車,元烈緊隨而至,坐在了她的身旁。


    一路上,她都緊繃著後背,坐的筆直,努力和元烈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倆人一路無話。


    果然呐,墨錦就知道,元烈肯定私下裏和她父親密謀了什麽,想必他爹的條件之一就是必須對她好,所以元烈才會假惺惺的和她演恩愛,真虛偽。


    墨錦在心底對元烈的行徑嗤之以鼻。


    不過這樣也好,至少自己短時間內不會失去元烈這張飯票,並且看他的樣子對她似乎絲毫不感興趣,那麽這就意味著她更不用peishui侍寢了,真是想想都覺得美好。


    突然,一陣嘈雜自馬車後麵傳來,墨錦條件反射般迴頭看了一眼,一看,就驚呆了。


    不知道從哪裏聚集起了眾多民眾,開始自發的跟在他們馬車後麵,見墨錦迴頭,立刻有人大唿:“快看!那就是王妃,蘭海國第一美女!”


    “哇,太美了!”


    “仙女下凡!”


    “在哪在哪?我還沒看見!”


    “別擠了你們,讓我也看看!”


    ……


    一時之間,整條街都陷入了狂熱的看王妃熱潮,道路兩旁的人更是久久駐足,盯著墨錦眼睛都不眨一下。


    墨錦震驚了,原以為民眾追著馬車都是為了看元烈,沒想到,是為了看她!


    下意識的想找個東西遮臉,才想起來繡帕在上午送給了那個孩子。這張臉太過招搖了,如果日後自己想要在外自由行走,必須得想辦法遮住這張臉才行,墨錦沉思著。


    殊不知,她的一顰一笑,都落在身旁男人的餘光裏。


    靈光一閃,有了!


    原主有一個隱藏技能一直沒對外公布,那就是醫術,她曾跟著她娘私下裏學了七年的醫術,雖不說爐火純青,但要製造出一些易容化妝之物,實在輕而易舉。


    反正墨錦並沒有想過拿著個技能去賺錢,現在她懷裏正揣著熱乎乎的兩萬兩銀票,足夠她離開元烈也能安穩度過一生。


    這麽一想,墨錦頓覺心胸開闊,沒什麽可焦慮的了。


    迴憶著儲存在大腦的記憶,墨錦企圖想起那種可以易容化妝的配方,似乎有赤蔻,芸香、紫丁,柳芹……


    正想著,馬車停了下來,到奕王府了。管家帶著仆人在門口恭敬的等候著王爺王妃的歸來。


    不出意外的,元烈在輕風還有諸多侍衛擁簇下,迴了自己的聽雪園,走之前連個招唿都未跟墨錦打。


    翻了翻白眼,墨錦瀟灑迴頭,“素妗、素心,咱們也迴去吧。”


    迴到晴天園後,墨錦打發素妗去門口探探風,結果發現平時守在門口的侍衛都不見,看來,元烈應該是取消了墨錦的禁足。


    素妗十分激動的跑迴屋內,十分期待的看著墨錦,“王妃王妃,那些守門的都走啦!這是不是意味著咱們可以去參觀王府了?”


    說來也是可憐,身為名義上的王妃,墨錦嫁到奕王府整整三天,都沒好好的逛一逛整個宅子,除了出門和迴來時隨意一瞥,她們連王府整體構造是啥樣都不知道。


    除了肉眼可見的大,還有奢華——園內亭台樓閣、畫棟雕梁、假山水榭……應有盡有,道路兩旁種滿奇珍異草,名花古木。每一處都是風景。


    但此時墨錦對王府的一切絲毫不感興趣,保不齊元烈明天又禁她的足,所以趁此機會,她打算偷偷溜出府,去藥店買所需的藥材。


    是的,下馬車之前,墨錦已經迴憶起那副易容的藥方,她必須加緊時間將藥趕製出來,否則她這張臉是個大麻煩。


    由此可見,長得太美也不是件好事,因為會有無數雙眼睛時刻盯著。


    “喂,你倆誰有空,去街邊成衣店給我買套男裝迴來,不要問緣由,有一兩銀子跑腿費喲,時間是半柱香。”墨錦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


    “我我我!”素心聽見有一兩銀子的跑腿費,立刻激動的毛遂自薦,要知道,她們一個月的例銀都沒有一兩啊。


    “王妃,您買男裝作何?”素妗大為不解,疑惑地看著墨錦。


    “哈哈,暫時保密,素妗,快去打盆水來,我要卸妝。”


    聽雪園內,元烈屏退了所有侍衛和仆役,獨自一人坐在書房。


    平時靜如止水的心,此時無論如何也平靜不下來,那個淡紫色的嫋娜倩影總在他眼前揮之不去。


    一想到今日那個女人在丞相府被推倒的那一幕,他就心有餘悸,實在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晚到一步,會造成怎樣的後果。


    明明知道那個女人是元塵宇派到他身邊刺殺他的,可即便如此,他總是克製不住自己去探究她,她身上似乎有種神奇的魔力,總能吸引他的目光。


    輕風那一掌,似乎讓她徹底換了一個靈魂,性格脾氣與收集來的情報大相徑庭,不知,是她心機過於深厚,妄圖以此吸引他的注意力,還是,她原本就是這樣的性格,早些年故意遮蔽起了鋒芒。


    如果是前者,元烈不得不承認,她成功了。


    “墨錦……”元烈輕輕吐出這個名字,“既然如此,本王就陪你慢慢耗下去吧。”


    反正有的是時間,總能揭開她身上的麵紗。


    “輕風。”元烈喚道。


    一道黑色身影閃過,“屬下在,王爺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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