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青年走起路來幾乎沒什麽聲音,而且跟蹤這種事情他也做了不少,因此做起來的時候簡直是輕車熟路。


    溫青柿則不然,他一不會武功,二沒有經驗。


    好在他之前在森林裏生活,和那些猛獸們學到了不少雜七雜八的東西。


    兩人屏氣凝神,宛如兩道鬼影一般跟在了盧歲的身後。


    從衙門出來之後對方便徑直迴了家,其他的地方去都沒有去,


    溫青柿將這些都看在眼裏,有些好奇,但他卻看出來了一點兒不對勁兒。


    不少人都看到盧歲當街殺人,按理說已經是板上釘釘了。隻不過是因為王縣令在保著對方,其實都足以直接將人關進大牢。


    冷血這麽依著王縣令,恐怕也是因為屆時要定對方的罪。


    隻是,都殺了人,盧歲怎麽看不出來一絲一毫的害怕?更何況對方還是他的好友,總不能一點兒情緒都沒有吧?


    連溫青柿都能看出來這一點兒,更不用說冷血了。


    隻不過,和溫青柿不一樣,他還多看出來了一點兒東西——懷念。


    從衙門出來,盧歲便往家的方向走。隻是他並沒有走近路,而是饒了一大圈子。


    而且還邊走邊停,這個樣子似乎是在迴憶著什麽?


    他一介書生,有什麽要懷念的?難不成是什麽吟詩作對的迴憶?


    「咦?」


    溫青柿眨了眨眼睛,仿佛想到了什麽。


    他們之前聽那個姑娘說盧歲和李希自從結識後便一直形影不離,經常在各處吟詩作對。


    難道盧歲走過的這些地方都是之前和李希一起來過的?


    既然如此,那麽對方現在究竟是在懷念吟詩作對的日子,還是在懷念那個陪著自己的人?


    溫青柿將想到的這個想法轉頭告訴了冷血,對方沉思片刻,看那胸有成竹的樣子,估計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隻不過,下一刻黑衣青年就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


    少年被他這一眼看得有些莫名其妙,於是湊上前去壓低了聲音詢問:「哥哥,怎麽了?」


    冷血低垂下眼眸,看似是躲開了溫青柿的視線,實則是將目光落在了對方白皙的脖頸上。


    「沒什麽,隻是好奇你竟然能想到這個。」


    「哼。」


    溫青柿輕哼一聲,還以為對方是在輕視自己,於是頗有些得意洋洋地說道:「我又不笨,而且和哥哥辦了好幾個案子,自然聰明了。」


    聽罷,冷血淺淺一笑,也不知道他究竟在笑什麽。


    看到他唇角淡淡笑意的同時,溫青柿撇撇嘴,但沒有反駁對方,而是也露出了一抹笑來。


    甚至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剛才為什麽要跟著笑。


    *


    盧歲迴到家之後就徑直進了自己的房間,他院子不大,但看上去已經許久沒打掃過了,幾乎是雜草叢生。


    放在院子屬下的石桌上都落滿了葉子,一眼望去,滿是淒涼之感。


    溫青柿趴在冷血的肩頭,兩個人如同做賊一般蹲在人家房頂。


    從半個巴掌大的縫隙中,他們窺見了盧歲接下來的動作。


    對方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從床內側拉過來了一件淺色的外衫蓋在了臉上。


    溫青柿在心裏想道:「難道是覺得陽光刺眼?」


    他想到這裏,便轉過頭去瞥了一眼不遠處緊緊關著的窗戶。這也沒多少陽光進來,也不像是不喜歡陽光的樣子。


    少年抬起一隻手摸著下巴,渾然不覺自己此時正趴在冷血的肩膀上——準確地來說,他幾乎是大半個身子都趴在了對方的背上。


    隻不過現在冷血來不及多想著什麽,他發現盧歲我在手裏的衣服不像是對方的。


    盧歲今天穿了一件暗色的衣衫,而且根據走訪得知,對方似乎從未穿過淺色衣衫。


    那麽顯而易見,這件衣服並不是他的。


    冷血微眯著雙眼,冷眼看著底下盧歲的動作,一瞬間,他瞳孔微縮。


    原來如此。


    黑衣青年低垂下眼眸,纖長濃密的眼睫遮擋住了眼底的情緒。


    *


    離開房頂之後,溫青柿緊貼著冷血。


    他察覺到了對方情緒的變化,於是追問:「哥哥,你知道了?」


    少年仰麵抬眸,圓潤的眼眸清澈幹淨,裏麵寫滿了信任。哪怕是知道自己哥哥對自己抱有其他的想法,但他……


    冷血閉著眼睛,深吸了一口氣之後便睜開了雙眼。


    那雙青色的眼眸在陽光的照耀下宛如上好的翡翠一般。


    溫青柿一時察覺不到,竟然看著對方的眼眸恍惚了一瞬,等再次迴過神來的時候便聽到了對方的迴答。


    「確實是情殺。」


    「誒?」


    少年疑惑不解,當初哪位姑娘不是說了自己並不喜歡李希和盧歲嗎?而且這兩個人也不喜歡對方,怎麽就是情殺了呢?


    察覺到了溫青柿的疑惑,冷血勾起一抹淡淡的笑,並沒有多說。


    又或者是,他準備稍後再迴答對方。


    冷血平日裏看似不善言語,但在辦案的時候卻顯得遊刃有餘。


    話雖然少,但言簡意賅,總能一針見血。


    問了一大圈,冷血多少也有了把握。隻是陪在他旁邊的溫青柿還有些迷糊,眨眨眼睛,眼眸裏寫滿了疑惑。


    「難道是我遺忘了什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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