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濤聽鄒向紅說伍良民有販賣毒品的前科,心裏不由一喜,忙問鄒向紅:“鄒所,他現在還販賣毒品嗎?”


    “上一次被我們抓獲以後,他可能受到了一點驚嚇,中途停了大概半年時間沒有再賣毒品。不過,上周我們抓了兩個癮君子,據他們交代,他們最近一段時間的毒品都是伍良民提供的,估計他現在賭債纏身,被債主『逼』得太狠了,走投無路之下,隻好重走老路了。我們本來是準備再次抓捕他的,但考慮到李衛軍仍會保他,所以暫時沒有采取行動。”


    黃澤科問:“鄒所,伍良民現在到底欠了多少錢?是高利息嗎?”


    鄒向紅點點頭:“沒錯,他借的全部都是月息四分以上的高利息,數目雖然隻有幾萬元,但因為利息高,借錢給他的又是大龍鎮的混混頭子‘三光頭’,所以他現在還債的壓力很大。就在半個月前,我們接到群眾報警,說石坑村有人打架鬥毆。我們到現場一看,原來是‘三光頭’指揮一幫小弟在毆打伍良民,『逼』他還錢。


    “當時他被打得鼻青臉腫、頭破血流,看到我們就高喊救命。我們把‘三光頭’等人帶到所裏訊問,他說伍良民欠他本金三萬元,現在連本帶息已經有七八萬了,但他一分錢都不還,卻在麻將館打牌,所以才動手教訓了他一頓——”


    陸濤『插』言道:“鄒所,你跟那個綽號‘三光頭’的混混頭子關係怎麽樣?他聽不聽你的話?”


    鄒向紅笑了笑說:“老弟,不怕你見笑:在一個鎮當派出所所長,如果當地一個混混頭子都不聽你的話了,那這個所長就沒必要當了。那個‘三光頭’在街上混的時候我就認識了,我到大龍鎮當派出所長後,他幾次想去我家裏送禮,都被我趕出來了。如果我要吩咐他做個什麽事,他是不敢打任何折扣的。”


    陸濤說:“這樣就好,說不定哪一天我會找他有事,到時候請鄒所跟他打個招唿,讓他配合我一下就可以了。”


    鄒向紅忙說:“這個容易,哪天我讓他請客吃飯,把你叫過去介紹給他認識,以後你要吩咐他做什麽事,直接找他就是了。這個人雖然是個大混混,但還算講義氣,也比較講信用,應該不會壞你的事。”


    這頓晚飯過後,陸濤終於找到了揭『露』李衛軍包養情『婦』真相的辦法,並開始按照這個思路展開了行動……


    七月底的一天下午,黃澤科帶著由陸濤和另外兩個群眾工作隊員組成的走訪慰問小組,來到了石坑村,從村西頭開始一戶戶走訪下去,到最後隻剩下最東頭的伍良民。


    為了方便陸濤與伍良民接觸,黃澤科吩咐另外兩個慰問組成員先去村部整理一下走訪資料,他則帶著陸濤來到了伍良民家裏。


    這是一棟破破爛爛的紅磚平房,一排三間房子,中間是堂屋,左邊是客廳,右邊是臥室。


    因為不知道伍良民在不在家,黃澤科便站在走廊上喊:“伍良民,你在家嗎?我們來給你送慰問金。”


    他的話音剛落,臥室裏麵馬上傳來一個破鑼一樣的聲音:“在啊,你是黃鎮長嗎?我病了,身上沒一點氣力,躺在床上起不來,你們進來吧!”


    黃澤科皺皺眉頭,推開虛掩的堂屋門,帶著陸濤走進去,掀開右邊臥室門口的布簾子,往裏麵一看,隻見伍良民滿臉通紅地蜷臥在一床破破爛爛的涼席上,用一雙布滿血絲的小眼睛看著門口的黃澤科和陸濤,並沒有急於起來。


    在黃澤科掀開門簾的一刹那,陸濤感覺到一股刺鼻的氣味迎麵撲來,差點令他窒息過去。這股氣味中,混含了黴味、腳臭味、汗味和變質方便麵的餿味,其中最濃烈的則是酒味。從伍良民那通紅的臉以及彌漫滿屋的酒臭味判斷,他中午肯定喝了很多酒,現在還是醉醺醺的狀態。


    黃澤科皺著眉頭用手在鼻子底下拍了兩下,驅趕那股令人作嘔的混合氣息,瞪了一眼伍良民,叱道:“伍良民,你是不是又灌多了馬『尿』?上次我就告誡你了:『政府』給你救濟金、給你扶貧款,是想要幫你搞養殖業或者種植業,實在不行你老老實實去種地也行。在現在這個社會,隻要你勤快一點、務實一點,隨便做點什麽事都能養活自己。你倒好,每次『政府』給你錢想要你搞點小產業,你卻拿去打牌喝酒,喝光了、輸光了又找『政府』要,這怎麽行?”


    伍良民估計是聽多了類似的話,所以對黃澤科的斥責毫不在意,衝黃澤科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稀疏的黃牙,忽然坐起身子,把那條殘疾的左腿托舉起來,說:“黃鎮長,你說我這腿走路都走不穩,怎麽去搞養殖業種植業?怎麽去種田種地?現在我老婆也跑了,兒子也沒有了,我一個瘸子又沒有勞動能力,如果『政府』還不管我,我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陸濤見他主動提起了老婆和孩子,馬上問道:“你說你老婆和孩子都跑了,是怎麽迴事?她們為什麽要跑?”


    黃澤科見伍良民抬眼看著陸濤,忙介紹說:“這是縣地稅局群眾工作隊的陸科長,是來我們鎮裏搞結對幫扶工作的,你先迴答他的問題。”


    伍良民聽說陸濤是地稅局的,眼睛一亮,一把抓住陸濤的手說:“領導,你真是地稅局的?你們地稅局有的是錢,幹脆你就結對幫扶我吧!我要求也不高,你們局裏每個月給我一千元救濟金就行了。對你們來說,一千元不過是牛身上一根『毛』,對不對?隻要你答應和我結對子幫扶我,我給你在外麵的神龕上立一塊牌子,每天給你燒高香保佑你升官發財,怎麽樣?”


    黃澤科聽他越說越離譜,鐵青著臉喝道:“伍良民,你胡說八道什麽?你把陸科長當什麽人了?他要你立什麽牌子燒什麽香?快把手鬆開,你再這樣胡搞『亂』來,今天這幾百元慰問金就給你扣掉!”


    伍良民嚇了一跳,像丟掉一塊燙手山芋似的趕緊把陸濤的手鬆開,嘿嘿一笑說:“黃鎮長,我隻是提一個小小的建議,如果陸科長不幹就算了。我的慰問金在哪裏?快給我吧,我身上正好沒一個銅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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