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柔買了第二天一早的機票,當她迴到縣裏的時候都是晚上8點了。


    江柔進到家裏,隻見亂糟糟的一團,仿佛被小偷光顧過一般,衣服、杯子、書籍扔了一地。


    江柔擔心的喊道,“媽媽?媽媽?……”


    恍惚中任靜仿佛聽見有人在叫她,聽著是江柔的聲音


    她笑了一下,自己都出現幻覺了麽?


    任靜蓬頭垢麵地跌坐在臥室的地板上,今天她曾經的生意夥伴們來她家堵人了,他們都要求退貨,可是任靜現在手上哪有那麽多錢呢?


    她看著堆滿一屋子的量子健康杯,留下了悔恨的淚水。


    是她不好,她是個廢物,自己虧錢不說還坑騙了別人,先前那個總經理王大發現在也聯係不上了,所謂的招商局引資辦的公務員小李也是一個不存在的人。


    公安局的同誌今天來調查她,她知道自己躲不過了,要被判刑了,可是當她知道她的行為也會影響江柔的一生時,任靜忍不住嚎嚎大哭起來。


    她已經哭到眼淚都流不出來了。她覺得自己最對不起的人就是江柔,她的前途那麽光明,但是攤上了她這樣一個媽,就有了一個有刑事犯罪的直係親屬,她以後永遠都進不了體製內,當不了公務員,好一點的單位也不會要她。她永遠是江柔人生履曆上的黑點。


    江柔挨個房間挨個房間地找,終於看見了跌坐在地上的任靜,她披頭散發,麵色蒼白,一雙眼睛浮腫地像個燈泡,雙眼像死灰一樣沉寂,臉上也青青紫紫的。


    江柔胸口好像猛地塞進了大團棉花,透不出氣來,縱然她先前心裏還有一絲埋怨但是看到這個樣子的任靜,她現在隻覺得心疼。


    江柔衝過去抱住了她,眼睛裏邊也蓄滿了淚水,“媽媽,你不要怕,還有我。”


    江柔哽咽的說,“不要怕,你也是受害者,我們去找律師,我們是有機會的,千萬不要放棄。”


    任靜突然被抱住,女兒的聲音在耳邊響了起來,真的是江柔,她的阿柔迴來看她了。


    看見日思夜想的女兒的麵龐,任靜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她抱住江柔,難過地說不出話,內疚、懊悔敲擊著她的心


    她痛苦地歪著頭,苦楚的痙攣掠過她的嘴旁,眼角兩道皺紋顫動著,像兩絲苦澀的微笑。


    第二天江柔去了縣裏的公安局了解了一下情況


    任靜賣量子保溫杯的涉案金額已經高達200萬,根據公安局的取證,江柔也看出來了,現在的任靜是牆倒眾人推,她的那些生意夥伴現在口徑一致地說她才是傳銷頭子,被騙的無辜群眾的怒火也對準了她。


    他們想要有人趕緊賠償,但是王大發和李能這兩個人早已就逃之夭夭,等抓到他們可能黃花菜都涼了。於是這幫人現在死死咬著任靜,說她才是主謀,王大發和李能這兩個人是她虛構出來脫罪的人物。


    江柔一大早就跑到了菜市場


    王翠英正在出攤,周圍擺滿了蔬菜水果,顧客不算多


    江柔在旁邊耐心等著,等到人都走了的時候


    江柔跑到王翠英麵前,對著她乞求道,“阿姨,求求你救救我媽媽吧。”


    王翠英被突然躥出來的江柔嚇了一跳,她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少女,隨即認了出來,這不是任靜那寶貝閨女麽


    王翠英知道江柔的來意,她也不想作偽證,但是自己虧了那麽多錢,也總得有個人賠不是?任靜家大業大,賠點錢又怎麽了。


    王翠英冷冷地說道,“你走吧,你媽的事我幫不了你。”


    “阿姨,你就看在你們多年感情的份上幫我媽說一句話吧,不然她真的會坐牢的!”


    王翠英不耐煩的擺擺手,“你媽現在就是過街的老鼠人人喊打,我都被她騙了錢,你還敢來找我。”


    江柔看著王翠英冷漠的臉,隻覺得人心險惡,她是任靜以前賣菜時候就認識的好友,她知道一切真相,但是也還是死死咬住任靜不放,非得說任靜是主謀。


    江柔冷冷地看著王翠英,“你就不怕夜裏睡不安穩麽?為了一點錢廉恥道德都不要了”


    王翠英聽見江柔辱罵她的話,心裏的火氣一下就被勾起來了,


    麵前的小姑娘美的跟雪蓮似的,不沾染任何塵埃,但是她現在眼神冷漠,充滿了憤怒和嘲諷,像看髒東西一般地看著王翠英。


    王翠英插著腰指著江柔的鼻子大罵,“老娘的地盤容得下你來撒野?快點給我滾不然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說完王翠英還覺得不解氣,那種高高在上的鄙夷深深刺痛了她,她拿起一個土豆就往江柔臉上砸去,“你看看你媽幹了什麽破爛事還敢來我門前兇”


    江柔被王翠英的土豆砸了個正著,她隻覺地腦袋嗡嗡作響,往頭上一摸,腫了一個包!


    江柔也勾起了火氣,麵前這個卑鄙小人居然還敢動手,她怒極了,“你這個瘋婆娘,簡直像條亂吠的瘋狗。”


    王翠英本身就是一個脾氣不好的女人,聽見這話,她氣的齜牙咧嘴,轉身就過來給了江柔一巴掌。


    江柔被打蒙了,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心裏的怒氣也翻滾著上來,她上來就踢了王翠英一腳把她踢翻在了地上,兩人你來我往打做了一團。


    等到菜市場的其他小販把他們拉開時,江柔的頭發被扯亂了,臉上也腫了一大片,手臂上也被掐的青青紫紫的,脖子上也有抓痕,王翠英也沒討到好,脖子上有江柔留下的抓痕,肚子和腿也被踢了幾腳,被拉開時王翠英還在惡狠狠地罵著,


    “你個小畜生,活該任靜去坐牢”


    兩人都罵罵咧咧的,圍觀的人把他們強製隔開了老遠


    江柔拖著疲憊的身體四處遊蕩


    現在臉上的腫也消得差不多了,她把自己收拾幹淨就迴家了


    躲過任靜的追問,江柔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委屈地哭了起來


    今天她可算嚐到了人情冷暖,低聲下氣地去把任靜的生意夥伴求了個遍,不知道遭受了多少白眼,吃了多少閉門羹,甚至今天她還像個潑婦一樣跟王翠英打起來了!


    是真的生氣啊,到了絕望的境地哪還有什麽心思講風度和儀態?


    江柔心裏難受又絕望


    在黑暗中她安靜地像尊石雕


    時間像凝固了一般,不知道過了多久


    江柔被手機鈴聲拉入了現實


    葉晨?


    江柔收拾了一下心情,接過電話,擦幹了淚水裝作沒事一般“喂?”


    葉晨正在陽台放風,天黑了,街上間間敞開的鋪麵裏的燈光明晃晃的照亮了小街,五顏六色的霓虹燈讓夜晚變得迷離曖昧。


    江柔已經走了兩天了,他心裏有點掛念


    “阿柔,阿姨還好嗎?”


    江柔訥訥說道,“挺好的”


    她不敢拿這事去煩葉晨,告訴他隻能讓他跟著著急,況且這麽羞恥的事情她也不想讓自己的男朋友知道。


    “阿晨,我現在很累,我先休息了。”


    ……


    將入匆忙地掛斷了電話,匆忙得,害怕下一秒情緒就會泄露。


    掛斷電話,江柔又有點後悔。畢竟,她真的沒有那麽堅強,什麽都可以獨自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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