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對不起大山。」


    黃老頭喝粥的時候,突然冒出來這麽一句話,叫給他餵粥的樂娃都愣了一下。


    「沒事的,春山哥和大山哥還來得及辦酒,就是來不及,也就是等個三年,絕對沒問題。」


    樂娃想的簡單,看任春山和張大山一直相處融洽,從未想過那兩人會有分別的時候。


    可黃老頭不一樣,見慣了生死分別,從前沒發生在自個身上,便沒什麽太大反應。


    可現在到了自個身上,他是真有點後怕自己這麽一走,張大山會有多崩潰。


    「這有啥,你現在能吃得下飯就行。」


    樂娃現在眼裏隻有黃老頭,其他的他根本不在乎。


    黃老頭沒再說話,才醒沒多久,這幾句話耗盡了體力。


    樂娃沉著臉,比先前喊張大山離開時的眼神還要複雜。


    明明他已經把人趕走了,怎麽師傅還是會問起那個人?


    他要怎麽做,師傅的眼中才能隻有他一個人?


    黃老頭不懂樂娃這是怎麽了,隻當樂娃是在生氣當時他冒進的事。


    「哎呀,我這不都醒了嗎?你怎麽還不高興?總不能還在生氣先前的事吧?」


    「師傅保證,以後不衝動,好不好?」


    「你還是再歇會兒吧。」樂娃不是很想討論這事。


    「隻有你把身子養好了,之後的事才好做。」……


    張大山一迴家就拉著任春山坐炕上,興沖沖的說道:


    「春山,現在也沒啥事需要咱們操心了,該輪到咱們辦酒了吧?」


    「而且這日子也好,咱們請黃老頭過來聚聚,又高興,又能把事給了了。」


    任春山擰著眉,不是很想同意。


    距離上迴張大山提起這事已經過去太久了,他都以為張大山忘了這事。


    現在又聽張大山提起,除了無奈,更多是覺得累。


    「大山,咱們緩緩行不?」


    「改門,起院子都不是小事,咱們好不容易全部熬過去了,靜下來想想再做決定吧。」


    聞言,張大山臉色瞬間變了。


    「你生氣了嗎?」注意到張大山臉色不對勁,任春山便問了這麽一句。


    「你別生氣,我不是不想跟你辦酒,隻是……」


    「隻是什麽?」張大山後退半步,「隻是你不想受苦受累,覺得跟我在一起要幹活?」


    「我沒有。」任春山沒想到張大山會這麽說他,「這些日子我也沒少幹活吧?」


    直到這一刻,任春山還在慶幸,他這段日子沒聽張大山的話歇著,搶著幹了不少活。


    「大山,咱們都冷靜一下吧。」說著,任春山就想往出走,他想出去轉轉。


    明日就是除夕,可他卻一點感覺都沒有,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麽才能不辦酒。


    就算知道隻有黃老頭,甚至跟平時吃飯差不多,他還是會緊張。


    「我不是不想跟你在一起,我隻是不想辦酒,咱們現在這樣,辦不辦酒應該沒區別吧?」


    張大山還是不說話,拽住任春山的手,將人推倒在炕上,自個往出走。


    「春山,你在家待著,我出去逛逛,就照你說的,咱們冷靜一下。」


    他還是有理智的,不能讓任春山出門。


    這時節這麽冷,要春山出了什麽意外,他能氣死。


    任春山想不想辦酒都是其次,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大山……」


    任春山不想跟張大山鬧僵,在這個地方待得越久,他就越沒有歸屬感。


    但他也清楚,問題不在張大山身上,在他自己身上。


    無論張大山對他有多好,他都會下意識想這裏不是他的家,張大山對他好是有利可圖。……


    張大山迴來的時候,任春山還沒睡著,但他沒動彈,調整唿吸假裝自己睡的很熟,等張大山上炕。


    可張大山隻是看了一眼,就關門離開了。


    等到腳步聲消失,任春山才抬頭往門口看去。


    「我就知道你沒睡著。」


    張大山還在屋裏,隻是將門關上了而已。


    「你冷靜好了嗎?可以告訴我不想辦酒的原因了嗎?」


    任春山聽到這話就扭過頭,不是很想說話。


    他想了很多亂七八糟的,甚至在張大山迴來之前就記得要怎麽說。


    可現在就是想不起來,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春山,一味的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我沒有逃避。」任春山起身沖張大山深處雙臂。


    「大山,來,抱抱,外頭肯定很冷吧?」


    不等張大山過來,大黑已經開始蹭任春山了,蹭的格外起勁,好像……好像在幫主人哄任春山。


    「我身上冷,不抱。」張大山的語氣不是很好,他是真有點不知道該怎麽跟任春山相處。


    「大山……」莫名的,任春山有點委屈。


    「真的很冷。」張大山還是解釋了一句。


    「我隻是想知道你不想辦酒的原因,沒有逼你跟我辦酒的意思。」


    「我隻是……隻是覺得辦酒會招來麻煩。」任春山應答的聲音跟蚊子叫一樣。


    「這些日子經歷的種種,好似都是因為我們做了不該做的事,惹了別人不痛快。」


    「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我們明明沒影響別人,別人為什麽要來影響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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