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山扭過頭看他滿臉眼淚,也被嚇了一跳,忙問道:「這是咋了?」


    「怎麽哭成這樣?」


    「大黑咬你了?」


    可他低頭看到時候,大黑還在那一個勁的蹭任春山,依舊那般親昵,不像平時咬了人那副心虛的模樣。


    「我想迴家,我不要在這。」任春山小聲嘟囔道:「我不要你對我受的傷負責了,我隻想迴家去。」


    「我再也不占人便宜了,我要迴去找我娘。」


    嘟囔這話的時候,連他自己都覺得像小孩子似的,但就是忍不住。


    鼻涕眼淚什麽的還糊了滿臉,他想擦,又覺得自己手髒,衣服更髒,隻能忍著。


    聽完任春山這一長串話,張大山更迷糊了,但還是問道:「多大了你,怎麽還張口就是要娘?」


    從他記事以來,就沒這麽哭著要過娘,這一點,他是真有點覺得對方沒長大。


    甚至愈發覺得對方就是上山撿柴火的小孩,根本不是什麽獵戶。


    「十八。」任春山越哭越難過,甚至想到對方是要把他宰了吃肉。


    一時間怕到整個人蜷縮在一起,委屈巴巴的隻露出眼睛望張大山。


    「我不過比你大兩歲,怎麽差距就這麽大?」張大山是真的無奈。


    方才他甚至想到對方正是長個子的時候,才這麽瘦,看臉也看不出來年紀來著,沒想到都十八了。


    不過長得是真嫩,他真看不出來年紀有多大。


    「我長得有這麽嚇人?」張大山不明所以,但能看到任春山在害怕,便把手頭的衣裳放在了任春山身邊。


    「那這樣,我先去找大夫,你先換衣裳,這濕噠噠的黏在身上多不舒服。」


    「等大夫看過你的腳,我送大夫迴去的再去跟你家裏人報平安,成不?」


    張大山盡可能讓自己的語氣溫柔些,就是怕再嚇到任春山。


    他不明白,最開始都沒嚇到人,怎麽還能進屋後給人嚇成這個樣子?


    思來想去,他還是低頭看了眼還在那變著花樣蹭任春山的大黑……


    「喵!」


    許是感受到了張大山的視線,大黑突然抬頭,朝他大叫一聲。


    「臭大黑!」張大山遠遠斥了大黑一聲,「平時怎麽不見你這麽親我?」


    「我可是你親爹,從你還沒拳頭大的時候給你養到這麽大,平時不是哈我就是跟我打架。」


    「怎的今兒個來個沒見過的,你還敢待他這麽親,今晚就扣了你的雞蛋黃。」


    他不愛吃雞蛋黃,從前吃又難受,丟又捨不得,好在養了大黑,什麽都吃,雞蛋黃吃的最高興。


    他也就養成了每晚煮兩個雞蛋,他吃蛋白,大黑吃蛋黃的習慣。


    也是有好處的,大黑原來毛滿天飛,現在吃了一段時間的雞蛋黃,不僅不亂飛了,還摸著舒服了些。


    「你還每天給大黑雞蛋吃?」任春山的哽咽聲都壓不下語氣中的驚訝。


    這兩年大旱,人都吃不上飯的時候,張大山居然給狸奴餵雞蛋?


    他還記得上一迴是雞蛋是去年過年的時候,他娘就是再放肆的揮霍,也不敢拿雞蛋請客。


    任春山是真覺得張大山不對勁了。


    雞蛋都給狸奴吃,那人吃什麽?總不會……


    「你不會在騙我留下來之後,把我宰了吃肉吧?」


    才問完,他就後悔問這個問題了。


    這問題問出口,除了讓對方笑話他兩句之外,沒有任何用,對方想吃他怎麽可能告訴他實話?


    他還說對方沒腦子呢,結果他自己也做出這種沒腦子的事來。


    第0004章 他這眼光是真不錯


    這村子裏也不是沒出過易子而食的事,任春山還親耳聽他娘跟別人商量拿他換的事,可那會兒他已經跑的比他娘快了,才沒被吃。


    要是早知道他還是逃不過這一劫,那他還不如給他娘吃。


    「我不吃人。」張大山沒笑,隻實話實說道:「就算餓死,我也不會吃人。」


    「你先換衣裳吧,我這就走了。」


    說罷,不等任春山再說別的,他直接出了門。


    但一出院門,他就沒忍住捂著肚子笑了好一會兒才接著走。


    他這眼光是真不錯,不僅找到個好看的,還是個有意思的,以後就不用擔心過日子沒意思了……


    張大山走後,任春山還沒去動那衣裳,大黑在蹭他沒有反應之後,竟是直接去那衣服堆裏叼了件褻褲給他。


    「大黑,你在幹嘛!?」


    任春山又驚又羞,他還以為張大山給他準備的衣裳隻有外麵的呢,怎麽連褻褲都有?


    這種貼身的物件,怎麽能拿給陌生人穿?


    就算在他自己家裏,這褻褲他也是放好了,平時除了他自己,連他娘他都不給碰。


    這會兒見大黑叼著褻褲,明明不是他自己的,但他就是臊得慌。


    任春山急著從大黑嘴裏把褻褲搶下來,大黑不高興了,衝著他哈了好一陣。


    他不怕狸奴,但怕狸奴咬他,隻能鬆手,讓大黑叼著玩。


    沒一會兒,大黑就叼著那些衣服,給自己團了個舒服的窩出來,躺上去就發出了舒服的咕嚕聲。


    任春山:「……」


    原來是他自作多情了,他還以為大黑是要把衣服叼到他跟前,要他換的呢。


    現在衣裳被大黑壓著,他也不能急著去把大黑趕走,隻能坐在爐子旁邊的小凳子上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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