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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盼萬盼總算是盼到了晚上。


    張渡本來就不喜歡熱鬧,本來也覺得吃飯沒必要出門跑好幾條街吃,但是二兩好說歹說,十分誠摯地邀請了張渡,他這才出了門。


    到飯店的時候,陳仙已經坐在包間裏了。


    看見張渡進來,陳仙十分高興地衝著他揮了揮手,完了還故意朝二兩使眼色。二兩心領神會,故意擠張渡,把他擠到了身邊旁邊的位置上。


    坐下之後,陳仙就把菜單遞給了張渡:“我已經點了幾個菜了,都是素的,你看看還有什麽想吃的,再多加幾個。”


    張渡淡淡地瞥了一眼菜單,然後挪到了二兩的麵前:“我吃得不多,你們想吃什麽點什麽就是了。”


    二兩見菜單落到了自己的手裏,頓時覺得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偷偷地給自己加了兩個葷菜,然後才拿去給服務員。


    這包廂很別致,四個角落用盆栽種了梅、蘭、竹、菊四君子。盆栽上麵懸掛著照明的紅燈籠,映得人麵桃花。桌子是圓桌,對應的角落刻了二十四節氣。


    陳仙看了一眼自己所坐的位置對應的是“霜降”,她不開心,趁著菜還沒上來之前挪動了轉盤,把“春分”轉到了自己這兒。


    她一定要討個好彩頭。


    餐間,張渡果然就像是他說的那樣,話是少之又少,陳仙也不多話,他不說那她便也靜靜地吃。


    張渡吃東西很文雅,什麽東西都講究細嚼慢咽,不像二兩,生怕自己動作慢了那菜就不是他的了。


    陳仙給張渡夾了塊豆腐,然後就一直盯著他,看他會不會吃。


    張渡也似有猶豫,但是最後還是吃了下去。


    吃完飯之後,張渡先行一步去前台結了賬。雖然三個人加起來並沒有吃多少,但是從這家店麵的裝潢來看就知道是準備宰人的。不過張渡付錢的時候眼睛都沒有眨一下,神色始終淡淡的。


    吃完飯之後,陳仙他們是走路迴去的。美其名曰是要好好地消化消化,其實陳仙是想要多點時間跟張渡單獨相處。


    在走迴去的路上,二兩故意走得很慢,剛走到半路,就“憑空消失了”。


    張渡還奇怪,轉頭看了一眼:“二兩去哪兒了?剛才不還跟在後麵嗎?”


    陳仙擺了擺手說:“別搭理他,他就這樣,指不定又被好吃的勾了魂。他認識迴去的路,別為他擔心。”


    張渡也沒多說什麽,便繼續轉頭和陳仙在街上走。


    這古街走起來還真是別有一番風味,沒有城市裏高聳冰冷的鋼精水泥建造起來的樓房。旁邊種植的一草一木被火紅燈籠的映照下看起來都格外妖嬈。街道旁開著許多清吧酒肆,有穿著漢服身材窈窕的女子坐在門口彈琵琶,琴音哀婉動人。


    如果是換了平時,陳仙才沒有那麽多心思去看這些東西。或許是從小接觸這些鬼怪孤魂,她總覺得人生不過一場浮華,死了之後任誰都是一捧黃土,活著的時候隻要無愧於心,其他都無所謂。


    但是現在張渡走在她的身邊,頓時又覺得生活柔和了不少。或許他身上就是有這種力量,安靜的力量。縱使街上喧囂熱鬧,他也像是一個過客,雖然置身其中,但不會沉浸於此。


    陳仙就喜歡這種禁/欲係的。


    走著走著,突然走到了一個稍稍僻靜的地方,隻不過那地方泛著絢爛的光。仔細一看,才發現原來是有人在放河燈。


    像這種古樸的地方,又有河,當地的人自然會發展經濟,賣賣河燈之類的東西。


    放河燈有兩種意思,一是對逝去親人的悼念,還有就是對活著的人祝福。


    這些陳仙都不管,她隻覺得浪漫,於是便拉著張渡興致勃勃地要去放。


    張渡隨著陳仙,她要去,他便跟去。


    陳仙十分闊氣地買了個最大的河燈,點燃之後就放到了河裏,還用手輕輕撥弄了幾下水麵,希望河燈可以飄得更遠。


    河燈放下去,原本黢黑的水麵泛起了光,倒影著岸上的一切。陳仙看到被她弄皺的水麵重新恢複平靜,然後倒映出岸上那個纖細修長的身影。


    陳仙從河邊站起來,然後轉向張渡說:“你知道我剛才放河燈的時候在想什麽嗎?”


    燈火闌珊交織在張渡的眸子裏,但卻被他清澈的眼神滌蕩幹淨。他輕輕地搖了搖頭。


    陳仙張開雙臂高興地說:“我希望你可以得到幸福。”


    “幸福。”張渡輕輕地咀嚼著這兩個字,像是從來沒有聽到過這個詞語一樣。


    張渡問:“為什麽?”


    陳仙笑著說:“因為我喜歡你啊。”


    張渡看著陳仙誠摯的臉龐,半天沒有反應,過了許久他才輕輕地呢喃:“喜歡?”


    陳仙點了點頭:“是的,我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開始的,應該是你送我桃木手串的時候開始的吧。”


    說著,陳仙還搖了搖戴著手串的手腕:“我一直都戴著呢。”


    兩個人站在河邊,靜靜地對視了良久。


    張渡始終麵色平靜,就好像是劃過了河燈的水麵,波皺隻是一瞬間。


    過了半晌,張渡輕輕地搖了搖頭。陳仙感覺自己的心都要揪起來了。


    張渡搖了搖頭之後,就小退了幾步,轉身欲想走,卻被陳仙一把抓住衣領,張渡一個重心不穩,身體前傾。


    再然後,他就感覺到自己的唇上貼上了另一個溫熱的唇。


    兩片唇觸碰到一起的時候,陳仙第一次看到張渡的瞳孔裏出現了驚慌的神情。但或許是因為她的這個舉動太猝不及防了,以至於張渡愣了半天沒反應過來。


    陳仙對這方麵的實戰經驗為零,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隻能輕輕地貼著他的唇,感受他的溫暖美好。


    但是下一秒,陳仙被張渡用力一推,她的身體向後倒去。再然後,河邊響起了一陣劇烈的落水聲,等圍觀的吃瓜群眾圍過來一看,已經有一個妙齡女子在水裏上上下下撲騰了。


    張渡本來隻想推開她,但是忘記了這是在河邊,把她推到河裏也深感內疚。看見陳仙不會遊泳,也趕緊跳到了水中,然後把她撈起來。


    陳仙的唿吸道不停地被水灌滿的時候,有一隻強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然後從背後攬住了她的腰,拉著她朝岸上遊。


    現在已經入秋,夜晚的水很涼,她隻能依靠著那隻手取暖,迷迷糊糊,也不知怎麽得就上了岸。


    陳仙沒什麽大礙,隻不過被這河水一淹著了涼受了驚嚇,所以有些迷迷糊糊,腿在水裏抽了筋,腳踩在地上跟踩在棉花上一樣。無奈,張渡隻能把她抱迴去。


    張渡先是把她抱到了自己的房間,然後放到床上拉了被子給她蓋上,然後又燒了熱水,拿了幹毛巾,坐到床上幫她擦拭頭發。


    陳仙本就體質陰寒,比旁人怕冷些,今天被河水這麽一淹,不僅僅身體著了涼,還覺得自己腦子都進了水,看張渡都覺得他有雙重影。


    張渡一邊用吹風機幫她把頭發吹幹,一邊用毛巾擦她的頭發:“你要不要先洗個熱水澡?不然的話很容易著涼的。”


    陳仙覺得冷,打了幾個噴嚏,本能地靠近張渡取暖。但是現在兩個人的衣服都是濕的,衣服也都黏在身上,兩個人身體一貼,就好像是有了肌膚之親。


    張渡緊皺著眉頭,然後翻身下床,和陳仙拉開了一點距離。


    陳仙背後沒了靠背,一下子倒在床上,等她爬起來之後,有些幽怨地看著張渡:“你就這麽不願意和我接觸嗎?”


    張渡沉吟了一會兒說:“我不喜歡和所有人接觸,並不隻是針對你。”


    陳仙這下心更涼涼了,想她堂堂一位被人尊崇的半仙,竟然還會被自己喜歡的人討厭。嗚唿哀哉!


    張渡受不了陳仙濕漉漉的眼神,找了個說辭:“我去幫你買點薑茶,你先洗澡,我很快迴來。”


    說完之後,張渡逃似的離開了房間。


    看著張渡走得那麽急,陳仙更覺得難受了,總覺得張渡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沒想到現在既然會這麽怕她,唉。


    陳仙有些絕望地倒在了床上。


    等張渡迴來之後,陳仙已經睡著了。但是她的衣服和頭發還是濕的,沒有換過。


    張渡看著她有些蒼白的臉色,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幫她換衣服是不可能的,如果用吹風機吹又會把她吵醒。張渡隻能把房間裏的空調調高,讓室內溫度不那麽冷,也不至於會凍到她。


    等張渡出來之後,二兩站在門口也是一臉著急:“陳仙究竟是怎麽了?怎麽會突然掉水裏呢?”


    “是我不小心把她推下去的。”張渡如實相告。


    既然渡哥都說了是不小心的,那一定是個意外,二兩也就沒有深究。


    二兩想了一會兒又說:“那既然陳仙睡了你的房間,那不如你去睡她的房間吧,現在民宿裏空房間比較緊張,恐怕也沒多的。”


    張渡仔細想了一下說;“不用了,我還是去睡你房間吧。”


    “蛤?”二兩張大了嘴,眼珠子差點沒掉出來。


    渡哥要睡他房間,他又沒膽量去睡陳仙的床,那今晚他們不是得睡一張床嗎?


    一想到這兒,二兩咽了口唾沫,喉結上下動了動。


    張渡怕二兩介意,趕緊補充;“我睡沙發就行了。”


    二兩擺手:“不不不,你睡沙發,我睡床......不是,我睡沙發,你睡床。我最近落枕,都是睡沙發的。”


    張渡:“那好吧。”


    二兩哀歎,為什麽陳仙倒黴,自己也要跟著遭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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