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嫿埋在封寒的懷裏,耳邊能聽到那邊手起刀落的聲音,但是鼻尖卻聞不到那血腥味,隻有淡淡的蘭香圍繞著她。


    陸嫿,上過沙場的人,親手斬殺的人成千上萬,見過的屍骨不計其數。在任何人眼裏,她都是那個強悍的可以抵擋一切的人。


    但是隻有封寒,將她密密實實的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甚至不願意讓她看到半點血光。


    陸嫿老老實實的埋在封寒的懷裏,不往那邊多看一眼。


    封寒一手摟著陸嫿,倒是瞟了那邊一眼,滿眼嫌棄的道:“整的血唿啦子的,髒死了。”


    當啷一聲,聖皇手中的刀砸在地上,落入一片鮮血中。


    他像是被抽幹了力氣,倒退一步,仰頭便要栽倒。


    左睿一個箭步上前,一把接住倒下的聖皇,喊了一聲:“父皇。”


    聖皇靠著左睿強撐著站定,對左睿搖了搖頭,示意自己無礙。


    他抬頭看向站在另一邊摟著陸嫿的封寒,恭敬的道:“髒了國師大人的眼,是我的不是。”


    封寒冷哼一聲,對他沒有什麽好臉色。


    聖皇眸光閃動,也不知想到了什麽,過了一會兒,竟是推開左睿,一步一步的往封寒的麵前走。


    在距離封寒允許的安全範圍內站定,便不敢在往前走了。


    他看著封寒,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後誠懇的道:“之前我鬼迷心竅,一心想為孩子鋪路,冒犯了國師大人的愛徒,還請國師大人莫要生氣。陸小姐和左磷的婚事,不作數。”


    一提到這件事,封寒就生氣。


    他冷哼一聲,道:“左磷都是個死人了,難道還要我家嫿嫿下去陪他不成?這婚事,當然是不作數的。”


    一句左磷都是個死人了像是一把尖刀戳在聖皇的心上,讓他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


    封寒卻繼續冷冷的道:“更何況,當初你下旨賜婚的時候,問過我了嗎?”


    聖皇的睫毛顫了顫,低垂著頭,再次道:“對於我之前的所作所為,我很抱歉,還請國師大人大量,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封寒冷哼一聲,道:“你道歉的對象是不是搞錯了?”


    聖皇嘴角一抽,抬頭看向他。


    隻見封寒站在那裏,猶如鬆柏一般挺拔。他一手摟著陸嫿,將那人的頭埋在他的懷中,是一個全然嗬護的姿勢。


    他頓了頓,然後盯著陸嫿,道:“陸小姐,我為我之前的魯莽道歉,希望你不要介意。”


    陸嫿的腦袋動了動,然後從封寒的懷裏偏了偏頭,隻露出一雙眼睛盯著聖皇。


    半晌之後,才淡淡的道:“道歉的話就不必說了,沒有意義。”


    聖皇神色一僵,深深的歎了口氣。


    他低低的道:“陸小姐,之前都是我鬼迷心竅,是我一個人的錯,你……”


    “你以為我要做什麽?”陸嫿聲音淡淡的,道:“我雖不接受你的道歉,但是我也不會做什麽,沒那個必要。就算是看在四殿下的份上,我也不會怎麽樣,陛下大可不用擔心。”


    她知道聖皇為什麽突然將姿態擺的這麽低。


    他不過是委曲求全,不想她報複罷了。畢竟現在皇室式微,而她陸家卻如日中天。


    陸嫿將話說的那麽明白,聖皇神色有些尷尬,但是卻不好再開口了。


    他的視線轉而落到封寒的身上。


    國師護短,這一點他以前不明白,現在卻明白了。


    那些事,陸嫿不計較,可不代表國師不計較。


    若是國師真的氣狠了非要為陸嫿出氣,那麽他們皇室,就是真正的完蛋了。


    他絲毫不懷疑國師的本事。


    他翻手為雲覆手雨,讓一個皇朝朝夕間傾覆,隻在他的一念之間。


    封寒接收到他的視線,冷笑一聲,說了一句:“你配不上付淩雪。”


    隻是一句話,便將聖皇砸的搖搖欲墜。


    可是,國師卻沒打算放過他。


    封寒冷冷的道:“你這輩子做的最對的事情,便是娶了付淩雪真心待她。除此之外,你沒做對一件事。”


    “她留給你的孩子左磷,本性不壞,若是好好教導,必能有一番作為。但是你這個父親失職,浪費了他的天資,如今更是慘死。你一輩子都在為了你的皇室打算,為了你的江山打算,為了你左家權勢千秋萬代,可到頭來,你卻是什麽也沒得到。”封寒一字一句的道:“我不懲罰你,因為你已經得到了你應有的懲罰。”


    他掃了一眼站在另一邊的左睿,道:“好自為之。”


    說完這話,封寒便低頭看向陸嫿,道:“迴去?這地兒一股子血腥味兒,到處都是人,忍不了了!”


    陸嫿有些好笑,心裏卻是一片溫軟,她點點頭,道:“迴去。”


    於是,封寒摟著陸嫿揚長而去,隻眨眼間便不見了蹤影。


    他們剛走,聖皇的身子便晃了晃,一口鮮血噴出來,整個人轟然間倒地。


    左睿臉色一變,一步跨上前來將聖皇扶住,轉頭喊道:“來人,請太醫。”


    一群人兵荒馬亂,有人猶豫著上前,低聲詢問:“四殿下,長公主的屍體……”


    “拖下去扔了吧。”聖皇慘白著一張臉,說話都斷斷續續的,道:“我不想看見她,扔出去。”


    左睿頓了頓,才對那人道:“照陛下說的辦。”


    那人應了,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轉身和幾個人將院子裏左新月的屍體拖了出去。隨後又找了一個破爛席子裹著,用板車拉去了亂葬崗,往那裏頭一扔,將來是想找都找不著了。


    當真是辦的好差事,讓聖皇再也不用看見她了。


    聖皇慘白著一張臉,唇角還掛著血跡。看著被拖走的左新月,再想到冰床上的左磷,一時間隻覺得撕心裂肺一般的疼。


    國師說的對,他不用等國師的懲罰,他已經受到了懲罰。


    他低低的道:“扶我迴去,召集群臣,我有事要說。”


    左睿一愣,道:“父皇,你的身子……”


    “還死不了。”聖皇道:“按我說的去做。”


    左睿深深的看了聖皇一眼,然後應下。一邊張羅著讓大夫看診,一邊轉頭去著急群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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