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是日落西山,趨於黑暗。


    黑兔厲獸將花溫香與黑球兒放下。


    立馬安下心來的黑球兒抱住黑兔厲獸的大腿,哭喊道:“二叔,你怎麽會在這裏……你趕緊救救小花。”


    它哭的稀裏嘩啦,連話語都說不清楚。


    花溫香這次傷的很重。


    遠處的塗月蓮眾人不知所措,剛才那法相的胳膊是被眼前這隻黑兔子砍掉的?它就是小花與黑球兒偶爾念叨的二叔?


    平日裏,花溫香與黑球兒經常會給塗月蓮他們講一些林子裏的事情。


    黑兔厲獸重新抱起黑球兒,然後拉著花溫香的一條胳膊,就那麽活生生拽著他走向塗月蓮眾人這邊,“放心吧,小花死不了,今日有二叔在,誰也傷害不了你倆。”


    幾人看著與地麵摩擦的花溫香,也沒人敢上前去抬一下……


    天空中,野豬兇獸從震驚中醒來,感覺到了斷臂之痛,仰天咆哮。


    它見那個黑色身影正提著花溫香離去,又蔑視自己的存在,斷定手臂就是被其砍掉,揚起手臂,一拳砸去。


    所有人皆是目不轉睛,想看看這隻瘦小黑兔如何擋下這一拳。


    “嘭!”


    一個白卦短褲背竹筐的年輕人突然出現,他同樣出拳,勉強將那法相大如山的拳頭擋下。


    年輕人身纏戰藍氣,平日裏人畜無害的臉龐此時顯得極其兇唳,戰意十足。


    “四爺,你走的太快了,我是真跟不上。”擋住這一拳後,年輕人將背後籮筐放在地上,隨後向不遠處的黑兔厲獸說道。


    黑兔厲獸置若罔聞,繼續抱著黑球兒,拉著花溫香走向塗月蓮眾人。


    整個期間黑兔厲獸都沒有停下腳步,仿佛感受不到那股撲麵而來的猛烈拳風。


    野豬兇獸繼續握拳砸來,這次力道又重許多,白卦年輕人依舊出拳抵擋,不過這次直接倒飛出去,撞毀了數座喜三園的房屋店鋪。


    野豬兇獸又要以大拳砸向黑兔厲獸,隻是它還未將拳頭落下,白卦年輕人便又返迴而來,以雙手托住了法相大拳。


    年輕人明顯不敵,直接被砸入地麵,可他就是禁打,接下來的時間裏,他一次又一次的頂住巨大法相的攻擊,一次又一次的被狠狠捶打,好像無論受再重的傷,他都能吃得消。


    園中園附近的房屋店鋪已經毀了數十家,百姓們受了無妄之災,紛紛逃命而去。


    一時間又是一片混亂。


    周圍幾百位死裏逃生的修士先是躲遠戰場,隨後膽小之輩就此逃去,那些意識到局勢逆轉的修士則留在喜三園這邊,這些人都好奇那個黑兔厲獸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一擊便斬掉了法相的手臂……莫不是傳聞當中的那頭厲獸,神花小鬼的背後大佬?!


    塗月蓮幾人欲言又止,誰都不敢主動說話,因為小花與黑球兒的這個二叔看起來很兇,和他倆之前所述相差無幾。


    湯許與閻珈久久沒有迴過神來,這便是小花他們身後的大佬?一擊便將那麽大的手臂砍斷?傳說中的仙紫境?


    黑兔厲獸將腰間的煙杆掏出,點燃後,一口接一口,白色煙圈緩緩飄向空中。


    黑球兒看著昏死的花溫香,急道:“二叔,你別抽煙了,趕緊救小花啊。”


    如落已經稍稍恢複了些,他能看出,花溫香體內的血魂氣可以說是一絲不剩,比上次與淩視沫打鬥還要嚴重,現在隻剩半口氣支撐著他的身體……這次沒了沉香宮宮主的不死花,該如何是好,這位二叔真能讓這種狀態的小花起死迴生?


    黑兔厲獸盤腿而坐,絲毫不顧遠處那位正在拚命抵抗巨大法相的年輕人。


    它用毛茸茸的小手拍了拍花溫香的臉頰,罵了一句,“一看這幾年就沒少偷懶。”


    叔侄二人已是多年未見。


    隨後,它在花溫香衣衫裏拿出一枚樓倉玉,心意微動,一枚金色的葉子便憑空出現。


    如落大吃一驚,“這……這是扶桑葉?!”


    黑兔厲獸誇道:“你這小禿驢倒是有幾分見識。”


    玄雲寺有佛樹菩提樹,盛昌王朝有亙古長存的古槐,浩瀚東海有一顆神秘扶桑樹。如落之所以能認出這扶桑葉,是因為老方丈玄雲之前與他講過這幾棵神樹的特征。


    黑兔厲獸將扶桑葉放在了花溫香臉上,隨後小手往它臉上重重一拍,好似扇了一個耳光,扶桑葉化為金光消失,融入到花溫香體內。


    片刻後,令人不敢置信的事情發生了,花溫香緩緩睜開了雙眼,此時的他談不上生龍活虎,卻也是一點事情沒有了。


    扶桑一葉,十年壽命,可叫人起死迴生。


    花溫香睜開眼睛,望向湛藍天空,以為這便是死後的仙境,隻是當它眼角餘光瞥到了黑兔厲獸後,又好似一下子來到了地獄!


    年輕人猛然坐起身,驚唿道:“二叔?!”


    黑兔厲獸眯眼一笑,沒有說話。


    花溫香渾身不由打了個冷顫,心知不妙,就要逃去。


    可為時已晚,黑兔厲獸的腿已經踢到了他的腰。


    “嘭!”


    空曠的街道上,花溫香飛出去不知幾裏遠,很可能就此離開了喜三園。


    所有人目瞪口呆,這是什麽情況?救完了再殺?


    唯有黑球兒放下心來。


    遠處,白卦少年也被打飛出去,方向與花溫香完全相同。


    巨大法相攥緊拳頭,拳罡如烈風,遮天蔽日,撲麵而來。


    黑球兒急道:“二叔!”


    湯許與閻珈害怕的閉上了眼睛,羅北如落塗月蓮三人拭目以待。


    黑兔厲獸淡淡道:“聒噪。”


    隨後揚起煙杆,一道不似劍光勝似劍光的白虹出現,直接掠向了那巨大拳頭。


    白虹接觸拳頭,如利刀削豆腐一般,一下子便穿過巨大法相,激向天空。


    那白虹穿過法相後,勢頭仍舊不減,直至在黑色夜空中化為一個星光,這才緩緩消失。


    法相破碎!


    野豬兇獸恢複原形,身體被一分為二,它僅剩的一絲魂魄就要遁走,可卻被一縷白煙纏住,活活燒成了灰燼。


    慘叫聲遍布了整個喜三園。


    羅北幾人呆在原地,傻了眼,湯許與閻珈睜開眼,不知所措。


    周圍不遠處的修士,好奇未走的百姓,這些人皆是麵麵相覷,緊接著便都將目光投向了那隻黑兔厲獸。


    連血魂氣都不用施展?瞬間斬殺了一位丹青境兇獸?


    羅北顫聲道:“二……二叔……”


    剛才那一“劍”,以煙杆作劍,斬出白虹,秒殺丹青境兇獸……這便是劍仙!


    不遠處,白卦少年渾身是傷,踉踉蹌蹌走來,他散掉血魂氣,鼻青眼腫,“四爺,下次您能不能早些出手啊。”


    塗月蓮幾人打量著這個年輕人,此人比他們大不了多少,可境界卻是不低,與如落同境,皆是戰藍境。


    片刻後,花溫香唯唯諾諾的走來,“二叔,好久不見。”


    黑兔厲獸剛才踹他的那一腳,他全然不敢生氣。


    黑兔厲獸名為知山,來自根果森林,在厲獸“十傑”中排行第四,林子裏的厲獸一般都稱它為黑四爺。


    這位在整座天下都鼎鼎大名的厲獸深深抽了口煙,說道:“找個清靜的地方,我跟你說些事兒。”


    花溫香哦了一聲,看向湯許。


    湯許連忙說道:“去我家,去我家,我家清靜。”


    他拜托羅北將昏迷的父親抬迴湯府,說自己要去找找蘆奕碩的屍首。


    隻是他剛走,如落便低聲道:“別去了,蘆老前輩的屍體被那頭畜生吸入肚中了,我親眼所見。”


    年輕人看著園中園的一片狼藉,黯然神傷。


    災難平息,園中園與各大房屋店鋪損失慘重,閻珈沒有跟隨眾人迴湯府,而是留在了園中園這邊,她要先派人安頓一下附近百姓,不過此時天色已晚,一切都要等到明日再說,花溫香一眾則說明日一早就過來幫忙。


    之後,園中園這邊的修士逐漸鳥獸散,這些人今日真乃在鬼門關走了一個來迴,有一種死裏逃生的感覺,而那黑兔厲獸,更是讓他們大開眼界,能見到這種狠角色出手,也不虛此行。


    這便是獸族的“十傑”,能用一杆煙杆斬丹青!


    名叫花溫香的這個年輕人果然不能招惹……


    路上,花溫香突然大聲道:“那顆螢翠石去哪了?”


    此話一出,眾人皆是微微一愣,那顆螢翠石沒準還藏在了園主園的廢墟中。


    花溫香笑眯眯道:“二叔啊,咱要不先去……”


    知山說道:“那顆螢翠石被我收起來了。”


    坐在羅北頭上的黑球兒提醒道:“二叔,是我抽中了那顆螢翠石。”


    它還想著拿這顆神石換吃的了。


    知山說道:“二叔救了你的命,這顆螢翠石就當你孝敬二叔了。”


    黑球兒哦了一聲,也沒說什麽,反正二叔平時也挺疼自己的,給了就給了。


    眾人百思不得其解,螢翠石怎麽會跑到這位二叔手裏去?什麽時候拿的?在哪裏拿的?……真不愧是厲獸“十傑”!


    螢翠石固然珍貴,但給這位二叔倒也行,畢竟沒有它,大家現在早死了。


    花溫香看著二叔知山,後者冷冷道:“怎麽,還想要迴這顆螢翠石?”


    花溫香笑著不說話。


    知山眯眼看著他。


    花溫香不敢再玩火,諂媚道:“既然螢翠石在二叔手裏,那我也就放心了,我就怕咱忙活一場,到最後這螢翠石還落入別人手裏。”


    知山拍了拍他肩膀,笑道:“確實比以前結實了不少。”


    花溫香頓時一激靈,嚇得渾身冷汗,不過好在這一次就隻是單純的拍了拍肩膀。


    跟在知山後邊的白卦年輕人細細打量著花溫香……果然是同道中人同病相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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