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忠卓莊逐漸恢複往日常態,李佳人與張才子的淒美愛情故事也將會在整個莊子流傳下去,感動著每一對有情人。


    張才子最初幾日每天都魂不守舍,就待在自家的小宅子裏足不出戶,李商密經常過來看他,也以一個長輩的身份開導他。


    娟兒每日都給自家姑爺來送飯。


    年輕讀書人自認沒什麽大本事,隻讀得幾本聖賢書,即使湘安王來莊子鬧事,也幫不上大忙,不過讀書人覺得留下來,還是要的,就算是最後為佳人孝敬孝敬父母,趙昌侵犯莊子時再盡一些綿薄之力。


    這些日子張才子偶爾會離開宅子到外轉轉,也時常去李府看看兩位老人,整個人精神好了不少。


    其實,李佳人已死,他張才子活在這個世上真就沒什麽太大意義了,之所以去寺廟出家,是因為他想著這輩子念佛誦經,積累善果,下輩子還能再遇佳人。


    他是相信世間有投胎一說的。


    李商密等幾位老人也固然知道張才子留下的意思,也沒多說什麽,萬事隨才子心意走就是了。


    至於養老,根本無需張才子操心,李商密與尹茗一個家大業大,一個朝廷命官,自有人管。


    其實包括李商密夫妻二人在內,最傷心的還是張才子,盡管李商密夫妻二人是失女之痛……


    花溫香眾人這幾日也挺鬱悶的,幾乎沒怎麽在莊子裏逛,整日就待在李府打坐修心,偶爾會找張才子談談心,幫著開導開導,如落也說隻要心誠,應該是有投胎一說的,下輩子你跟佳人肯定能白頭偕老。


    張才子聽到這些便會開心一些,同時也謝謝花溫香眾人這幾日的照顧。


    至於天香草的消息一事,由於李府出了這麽檔子不幸事,李商密便一直沒去天字樓求消息,花溫香對此也能理解,同時他也不著急消息的事情,幾人又不著急趕路,無非就是在忠卓莊多待幾日罷了。


    羨洲太守尹茗已迴自己府邸,這幾日耽擱事情太多,現在一大堆爛攤子等著他收拾。


    婦人崔欣整日跟娟兒待在李佳人生前的屋子裏,似在迴憶著曾經的點滴,時不時便會落淚。


    周笙水已經安排好許多高手隱蔽於忠卓莊,萬事俱備,隻等著趙昌來,這次莊子破釜沉舟,一不做二不休,得罪一位藩王又如何,大不了失掉莊子,也要讓他湘安王也不好過……


    又是半旬時日過去,李商密今日去了趟天字樓,那位性格怪癖的老板娘答應了賣消息給他,不過卻說要讓買消息的人自己過來問。


    其實天字樓老板娘杜葉梅之所以賣這個消息給李商密,有很大原因是看在他痛失女兒的份兒上。


    這位老板娘也很喜歡張才子與李佳人的愛情故事,她如今依舊單著,對男女情愛一事十分羨慕。


    花溫香得知李商密與那天字樓談攏後,即驚訝又高興,沒想到這天字樓真的知道天香草的下落。


    今日一早起來,花溫香一眾就來到了那座碧瓦朱甍的大酒樓。


    天字樓比一般酒樓要大上許多,整體外飾盡顯雍容華貴,這裏每天都是生意興隆,日進鬥金,是整座忠卓莊最熱鬧的地方。


    酒樓的老板是位約莫四十歲的婦人,名叫杜葉梅,性子十分古怪,有時你都不知道哪句話得罪她了,便已被她拉近了天字樓的黑名單,因此莊子裏有許多人都不得踏入這天字樓。


    杜葉梅認識許多大人物,酒樓又有許多高手看場子,因此那些被拉入黑名單的人也不敢在此鬧事。


    這也是之前李商密為何不讓花溫香他們提前來這裏逛的原因。


    杜葉梅這個名字在整個忠卓莊都是響當當,不遜色於李商密的名聲多少,此人性子雖古怪,但做生意十分講信譽,在賣消息一方麵隻要價錢談攏了,一般消息都不會有假,若是真有假,那麽天字樓便會雙倍賠償買消息的人,而且此人心底也十分善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她這些年來可沒少做善事,酒樓和賣消息所賺的一大筆錢都拿去做了善事,絕對算當上一位老好人……


    眾人一進入酒樓便覺得這裏與眾不同,裏麵金玉滿堂,雕梁畫棟,環境十分的高雅。


    酒樓共三層,每層都是人滿為患,這裏雖然看上去很豪華的樣子,但其實價錢並不算太過昂貴,與一般大酒樓相差無幾。


    物超所值的價格也是酒樓生意火爆的原因之一。


    天字樓平時就是吃飯的地方,買消息的人很少,因為在這裏的消息太過昂貴,而且不是想買就買,得看老板娘心情,因此忠卓莊很少有人來此是買消息的,大多是奔著喝酒聽書來的,來這邊買消息的人大多是外來人士。


    “客觀裏邊請!”一位酒樓小二見到站在門口的花溫香眾人,招唿道。


    整個酒樓座無虛席,花溫香問道:“還有地方坐嗎?”


    店小二笑道:“有,給您幾位重新搬張桌子就好了。”


    花溫香說道:“也行,那就拚張桌子將就將就。”


    眾人皆是有些驚歎酒樓裏的生意竟會如此火爆,幾乎每張桌子都擠滿了人,那些人好像大多都是在一起拚的桌。


    幾人跟隨店小二在一樓的一處角落裏坐了下來。


    因為桌子是臨時加的,所以不大,剛好夠幾人坐下,花溫香象征性點了幾個菜,發現確實與眼前這豪華環境不符,比想象中要便宜許多。


    他們來酒樓之前已經在李府吃過了東西,今日來此完全是為了買消息一事。


    待到酒菜都上好,花溫香招唿來店小二,“你們杜老板可在,我是李老爺引薦過來的,特來找你們老板娘買一個消息。”


    店小二疑問道:“卓莊公?”


    花溫香嗯了一聲。


    店小二想了想,說道:“這幾日老板娘沒說會有人來買消息啊,幾位是不是搞錯了?”


    一般有人來此買消息,都會提前跟老板娘商談,談攏了,老板娘便會私底下囑咐他們這些打雜的,到時候直接帶客人找她便是,若是沒有,就千萬別去煩她。


    羅北笑道:“要不麻煩兄弟你,去問問你們老板娘?”


    店小二搖了搖頭,歉意一笑,“老板娘還睡著覺了,我可不敢打擾,幾位要不等晚上再來吧。”


    他可不想無緣無故被老板娘罵一頓,若是再趕上老板娘心情不好,恐怕丟了這份兒小二的差事都沒準。


    都說天字樓老板娘貌美如花,風韻猶存,如落早就想見見了,“都這個時候了,應該也快醒了吧,沒事兒,我們在這等會兒。”


    店小二笑道:“這個我也說不好,客觀願意等就等吧。”


    塗月蓮看到一樓中央有一個大台子,上麵放著一架祥雲式的屏風,還有一桌一椅一撫尺,於是向酒樓小二問道:“那個台子是說書的地方?”


    店小二順著塗月蓮的視線看去,點了下頭,“說書的老張頭這幾日染了風寒,在家歇著了,已是好幾日沒來這邊說書。諸位不是本地人吧,第一次來我們酒樓?”


    花溫香點了點頭。


    店小二得意洋洋道:“諸位覺得我們酒樓很熱鬧吧,那你們是還沒見過老張頭在此說書的時候,那時候才是熱鬧至極,比現在還要熱鬧十倍二十倍,老張頭別看相貌平平,但口才那絕對是一流,說起書來,那真是妙語連珠,舌燦蓮花……我沒怎麽讀過書,可在酒樓幹長了,光聽老張頭說書,就學了不少東西。”


    羅北稱讚道:“小二兄弟卻是學了不少東西,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


    店小二看著眼前負劍的英俊男子,抱拳道:“公子謬讚了,不敢當,不敢當。”


    對方是外來人士,又背著一把品相極好的劍,那十有八九便是江湖劍客了,所以要以江湖人的方式來打招唿。


    幾人覺得這店小二挺有意思,便想著與其多聊上幾句,隻是之後沒說兩句話,由於酒樓太忙,店小二便被招唿著幹活去了。


    飯菜很快上來,羅北和塗月蓮都沒有吃,他們的胃口可不是無底洞,受不了無時不刻的吃東西,隻是後者要了一小壺酒,慢慢品著,以來消磨時光。


    天字樓的老板娘杜葉梅在睡覺?後來幾人越琢磨越不對,都感覺店小二在撒謊,可若是真這樣,這位杜老板為什麽不見自己?之前還明明與卓莊公說好了讓他們一行人親自來問消息,怎麽到了天字樓又選擇閉門不見?


    確實有些怪。


    眾人見酒樓裏的店小二都忙的不可開交,便暫時沒去打擾,再等等,萬一那個杜老板娘一會兒便現身了呢。


    一行人閑來無事,花溫香突然說道:“對了,羅北,既然那個說書的老張頭沒來,你又會說書,要不上去來一段?”


    如落咕咚咽掉嘴中的食物,嗯了一聲,“一直聽說你會說書,卻一直都還沒聽過,今天正好來一段。”


    塗月蓮也挺喜歡聽書的,覺得小花的提議不錯,也附和了一聲。


    黑球兒坐在桌子上,塞了滿嘴的東西,它不喜歡聽書,卻還是嘟囔了一句,“來一段。”


    羅北隻覺得莫名其妙,推辭道:“這樣不好,咱與人家酒樓也不熟,哪能這麽不客氣,再說了,我若是說的不好,來此吃飯的人聽煩了怎麽辦,到時候大夥兒都不吃飯喝酒了,這不是影響人家酒樓生意嘛。”


    隨後又小聲道:“你們忘了之前卓莊公叮囑的事情了嘛?這裏的杜老板娘性子怪,千萬別做多餘舉動,若是惹到了他,那消息一事不就前功盡棄了嘛。”


    花溫香往嘴裏灌了一大口茶水,將嘴中食物送下肚兒,“不能,羅北,相信我,就你那說書水平絕對不會比那個老張頭差,你放一萬個心,大家夥兒肯定愛聽。快點兒,給大家說一個,說那個什麽天關……天關大寶,你上次隻說了一個開頭,之後就一直沒機會說了,今天正是個好機會。”


    如落也一直勸道:“說一段吧,我真的挺想聽聽的。”


    塗月蓮沒再勸阻,他覺得羅北說的話有道理,萬一不巧真惹到了那個杜老板,所有的事情真就前功盡棄了,隻是她剛剛要勸說花溫香與如落二人時,前者就站起身大聲道:“諸位,今日我朋友要給大家夥兒說書一段,有沒有人想聽?”


    花溫香這一句話大半個酒樓皆聽在耳中。


    “會說書啊,有老張頭說的好嗎?”


    “都會說什麽啊?”


    “來一個,反正也有日子沒聽書了,管他說的好不好。”


    “小兄弟,讓你朋友來一個,給大夥兒助助興!”


    ……


    酒樓當中,大多數人倒也都捧場,委實是他們整日聽慣了那老張頭說書,幾日沒聽了便覺得心裏癢癢,今日有人毛遂自薦來說書,說的好壞倒也無妨,全當解悶了……


    剛才那個店小二一眼就看到了花溫香眾人,他眼神複雜,這些人還會說書?


    櫃台前,酒樓的一位管事在猶豫要不要阻攔此事,但看到大多數客人熱情高漲後,便也就作罷,反正說個書也出不了什麽幺蛾子,老板娘應該不會怪罪的……


    花溫香拍了拍一旁的羅北,打趣道:“完了,這下不說也不行了。”


    羅北白了花溫香一眼,歎息一聲,“我看你今天就是吃多了。”


    不過,年輕劍客也有日子沒說書了,今日說一段便說一段,沒什麽大不了的。


    羅北走上台去,花溫香與如落帶頭鼓掌,隨後酒樓一樓這邊幾乎所有桌都跟著鼓起掌來,二樓三樓這邊也有許多靠護欄坐著的人跟著鼓掌。


    年輕劍客走上台,抱拳鞠躬,“諸位,獻醜了。”


    大家夥打量著這位負劍的俊俏小哥,皆是刮目相看幾分,長得俊俏,還是個劍客?還會說書?


    嘖嘖嘖……真是多才多藝啊!


    羅北坐在椅子上,身子板正,清清嗓子,隨後撫尺一拍。


    滿樓寂靜!


    “今日我便與諸位說說那‘天關大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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