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衡師徒三人走於鬧市當中,老道人牽著小道士的手走在前麵,大個頭道士慢悠悠跟在後邊。


    幾人穿著光鮮亮麗,老道人又極具仙風道骨,因此一路上引來了不少好奇眼光,讓人浮想聯翩,以為是哪個道觀裏走出的高人,竟是這般出塵,隻是無人敢想這三人是出自那四大勢力之一的盛湞觀,更沒人想到其中一人還是那傳說中的觀主齊衡。


    四大勢力向來難以捉摸,不為鬧市中所現。


    在離了玄雲寺後,幾人並未急著返迴盛湞觀,而是打算在這裏再待些時日,之後會有絳靈大鬥與天香江潮,齊衡百年不離盛湞觀,此番好不容易出來,便想著陪自己這個小弟子多遊玩些時日,到時候的絳靈大鬥與天香江潮注定是兩個重頭戲。


    袁湞故有稚童天真,勤學好問的同時,對於玩耍一事,也是樂此不疲。


    齊衡前天晚上掐指一算,知曉這些時日會有一場大劫降臨。


    天香江大潮之時機緣大,災難更大。


    如此一來,師徒三人便要順理成章的在這邊多逗留幾日。


    世間有難,能幫則幫。


    至於四徒弟陳象,此番出門全程充當一個苦力,大小事宜都是由他來做。


    袁湞抬頭笑問道:“師父,玄雲大師與您誰學問更高一些?”


    齊衡一手持拂塵,一手牽著小徒弟的手,語氣緩和道:“都不太高,而且教派不同,沒有可比性。”


    袁湞有些失望,師父又說這些不靠譜的話,他倆要是學問不高,那還有誰學問高。


    齊衡見小弟子貌似對這個迴答很失望,又說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自然乃整個世界之大,包含的學問之多根本學不完,所以任何人都沒資格自稱學問高,你認為為師知道的很多,那是因為你沒見過學問比為師更高的人,等以後你下山遊曆了,自會遇到許多新奇事情,到時候你就知道普天之下有多少你沒了解過的東西了。小湞,師父建議你先將道家學問學紮實了,再了解其它教派的,你若是連自家學問都弄不明白,還惦記著它家學問,難免會被人笑話成人心不足蛇吞象。”


    聽到了師父總算認真為自己解惑了一次,小道士很開心,其中意思自然也都懂,也很憧憬以後的下山遊曆,“那師父我以後慢慢學,咱們觀裏我還有好多書沒讀了。”


    齊衡滿意點頭,觀裏的書汗牛充棟,平常人甚至一輩子都讀不完,可天資聰穎,過目不忘的小弟子卻是用不了多長年月。


    袁湞問題不斷,“師父與玄雲大師誰更大些?”


    齊衡遙遙頭,“僧不言名,道不言壽。”


    小道士點點頭,想起了一句很喜歡的道家名句,“人生天地之間,若白駒過隙,忽然而已。”


    齊衡笑著看了一眼這個人小鬼大的弟子,笑道:“你比你四師兄懂得都多。”


    身後無故被調侃的陳象嗬嗬陪笑,他在師父齊衡這裏可不敢有一絲放肆,與小師弟袁湞一天一地。


    ……


    ……


    碧睦宗的高良如今還是住在那所奢華酒樓裏,隻不過是變成了獨自一人,一向小肚雞腸的他無時無刻不想著報仇雪恨。


    供奉隋穗迴宗之後與宗主陳天格說了當天在酒樓中發生的事情,一位不出意外絕對是丹青境的厲獸將她連帶宗門一並羞辱,還刻意將那句“就算你陳天格來了都不行”的話重複了一遍。再有就是宗門弟子高良囂張跋扈,若是再這般放任不管,注定會成為宗門毒瘤,我隋穗一生為宗門盡心盡力,不像最後看到這麽個敗類抹黑宗門,縱使知道陳天格百般溺愛高良,可老嫗這次選擇絲毫麵子不給,有一說一,陳天格知道自家這位供奉此次短暫的南洲之旅十分不愉快,安慰幾句後就說一定給她個交代。


    一宗之主的陳天格豈非毫無火氣之人,宗門供奉與宗門受辱,就算是丹青境也不行,真當他宗字山頭是空有其表不成。


    碧睦宗有地擎十二器中的“柔腸”,陳天格並非托大,拿著仙兵的他,就算仙紫境來了都有一戰之力。


    陳天格當日便傳話到高良這邊,叫他不要迴來,繼續參加絳靈大鬥,私下萬不可招惹那幫人,隻是在大鬥之上,必須要讓他們中的參與者吃盡苦頭,以來奪迴宗門麵子,同時也已書信的形式囑咐他以後必須收斂紈絝性子,再不可胡亂行事,宗門這兩日便會派出碧阿舟,祝他天香江朝時悟道,至於其它事情,迴宗再說。


    碧阿舟是碧睦宗耗費天資打造的一艘渡船,平日裏主要在天香江上載往跨洲遊人,船價極其昂貴,是宗內主要收入來源之一,此次停止營生到南洲助宗門弟子高良觀潮悟道,明顯下了血本,不過宗內的一些其他弟子也會跟著沾光,一起來這邊悟道。


    高良得知這些消息後,欣喜若狂,得了宗主支持,那麽一切就都好辦了,盡管迴宗後會受不輕的懲罰,但值了。


    一向玩世不恭的他這幾日都在努力鞏固血魂氣,一些宗門內法晝夜不分的玩命練習,為的就是等大鬥之時叫那個野小子當眾出醜,然後再慢慢折磨致死。


    至於那個山羊胡的老東西,迴宗後消停一陣子就求宗主派幾位供奉聯合絞殺了他,而且這件事他敢保證,那個隋穗老太婆一定會幫忙,平日裏看著一副知情達理的樣子,卻也是有仇必報的主,宗內幾個老供奉,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


    ……


    ……


    因為玄雲寺已對外開放。


    清宗的兩人與楊家叔侄二人就都在酒樓這邊退了房間,去玄雲寺住客房。


    董家這所酒樓如今正常營業,對外任何人都予開放,之前五大勢力同時在酒樓當中,店老板就對外關店,怕外人擾了清淨,董家家主很久之前就在這邊立過一條規矩,但凡有一家超大勢力入店,那麽就封店停業,全程伺候好了,一天幾千兩的流水並不重要,主要是與對方搞好關係。


    無比熱情的態度總會博得對方好感,雖算不上人情,但以後有用人的地方時最起碼求人不會太難,家主董生財不但生財有道,在做人方麵也是極好。


    酒樓雖正式營業,但生意並不算太好,畢竟昂貴的價錢並非所有人都擔負的起,百張桌子隻做了二十幾桌,有的人是當地富商,有的是外來的江湖人士,還有的則是打腫臉充胖子的好麵之人。


    酒樓三層,越高越貴。


    第三層上隻開了一桌,坐著一個體態臃腫的胖子,他獨自點了一桌子大魚大肉,桌上還放有一個裝滿樓倉玉的袋子,百般思索後,他決定給自己放兩天假,待到絳靈大鬥當日再狠狠大賣一番。


    “少爺,最後一個菜來嘍。”


    店老板親自端菜來到了三樓這邊,看著放滿盤子的桌子不知道手下這個菜該放在哪裏。


    胖的連眼睛都看不見的胖子將兩個菜合攏成一盤,然後將空盤子遞給酒樓老板,後者接過盤子,然後將手中菜放到那個騰出位置的地方。


    老板訕訕笑道:“少爺這兩日不出去賣樓倉玉了?”


    被問之人正是之前賣花溫香他們樓倉玉的董耀武,用毛巾擦了一下嘴上的油,說道:“歇兩天,等到絳靈大鬥時一舉發力,把剩下的樓倉玉全賣了,到時候也好賣高價。我這兩日在酒樓住,讓廚子門做些好的,這兩日累的我都瘦了。”


    酒樓老板答應一聲,告辭道:“那老奴就不打擾少爺吃飯了,有什麽事兒,少爺在樓下喊一聲就行,小二們自會上來。”


    手拿一個醬豬蹄的董耀武揮了揮手,“忙去吧。”


    酒樓老板轉身離去,老人一輩子也想不通這些有錢人的想法,作為天下首富的董家少爺,竟然整日風吹日曬的去賣那幾百兩一個的樓倉玉,董家明明隨便拿出一份產業都足夠頂得上他賣一輩子的樓倉玉。


    ……


    ……


    玄雲寺,菩提樹下。


    除了花溫香一行人外,又新來了兩個人,清宗的黯白與楊家的楊炎。


    旁邊的石桌旁也多了兩人,刀法宗師曹從斬和昔日大歧將軍楊嘉興,不過桌上幾人都無言語。


    三個時辰後,英俊瀟灑的黯白率先起身來到石桌旁,客氣道:“清社黯白見過兩位前輩。”


    一向不喜與外人說話的老黃好似太陽從西邊出來,笑道:“不錯,年輕有為。”


    白衣黯白道謝一聲。


    楊嘉興肯定道:“此次絳靈大鬥黯小兄弟前三又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楊家之前雖未參與過絳靈大鬥,但每年的一些名次傳聞還是知道的,眼前這位長相俊美的年輕人上一次敗給了藥穀的柳相伯,拿了一個第二的優異成績。


    遇到不錯年輕人,身為前輩的他總要忍不住誇讚兩句。


    黯白笑了笑,“我覺得隻要不拿第一,那就是輸了。”


    楊嘉興點了點頭,很是欣賞的說道:“這覺悟很好。”


    片刻後,楊家小女也起身走來,紛紛打過來招唿。


    老黃今天話有些多,“小丫頭若是以後拿得起那對朗山織英,女中豪傑中恐怕無人能與之比肩。”


    機靈的楊炎就愛聽別人誇自己,小臉笑的燦爛無比,拿起茶壺給老黃倒了杯茶,“老前輩謬讚了。”


    一幫的楊嘉興聽的滿臉自豪,這個總氣自己的小丫頭片子在外邊還是挺給自己長臉的。


    朗山與織英是一對鴛鴦刀,隸屬“地擎十二器”之一,以刀法出名的曹從斬愛才,便簡單指點了幾句楊炎的刀法精髓。


    他從未見識過這對鴛鴦式仙兵,但聽說過楊家的楊刃若執此雙刀時,殺力無窮,霸氣凜冽,若是此生有幸,定要切磋一番。


    黯白與楊炎兩個年輕人相互打了個招唿,約定比賽見。


    楊炎開始與桌上的黑球兒打鬧玩耍,隻要是姑娘大抵對這肉乎乎的黑貓都無抵抗力。


    花溫香三人依次起來,看到石桌旁這邊有說有笑,不知所措,他們三人剛才完全是一個靜心忘我的狀態,全然不知身邊已有四人,楊家叔侄二人是熟悉麵孔,上次在晚市中見過。


    至於另外二人,能做在那個桌子上應該也不是什麽簡單人物。


    三人走到石桌旁各自客氣一番,後來得知這兩位是來自四大勢力的清宗,驚訝之外亦有一股壓力,絳靈大鬥的緊迫感越來越明顯。


    那英俊程度與羅北不相上下的黯白,古靈精怪的雙馬尾楊炎,代表玄雲寺出戰的如落,還有一些不認識的各大勢力,皆是年輕一輩的強者。


    花溫香與羅北二人心知肚明,和對方比起來,自己要差很多。


    接下來注定是一場接一場的苦戰。


    最後,眾人閑聊良久,似乎都忘了菩提樹下還有一個和尚在孤獨打坐。


    而那紋絲不動的和尚早已經睡著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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