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髮在水裏猶如浮動的海藻,俊美到挑不出錯處的五官湊到他麵前,讓薑偃有一瞬間感到自己窒息得更厲害了。


    在水中窺見鮫人全貌,全身上下、從頭到尾都透著股野性勃發的力量,讓人直麵時,有種麵對生性兇殘的巨物弱小無力不得反抗之感。


    這哪裏是鮫人那種溫柔癡情的種族,這......這分明是海妖啊!


    窒息到模糊,所有本能的掙紮都被圈禁在對方的懷抱之中,無法掙脫的薑偃被逼出了些淚。


    他感覺自己好像被海妖獵殺的小雞仔,小胳膊完全拗不過大腿,他這是真要這麽把他悶死?


    聶朝棲當然不是真要溺死他。


    他欺進,身子貼了上來,一手壓在薑偃的腦袋後麵,低頭用嘴渡了氣進去。


    一口氣進來,薑偃胸前的憋悶立馬得到了舒緩,他近乎本能地勾緊鮫人的脖子,整個人猶如抓著浮木一般緊緊扒了上去。


    這時候就是有人想把他從聶朝棲身上拽開,他自己也是不會幹的。


    聶朝棲舒適地眯起眼睛,享受著對方對自己渴求的模樣,稍稍分離嘴唇,對方就迫不及待地追逐上來。


    但他並不是個會無緣由給予別人幫助的人,不會那麽容易讓對方得逞。


    於是將何時可以渡氣,何時不能渡氣盡數掌握在自己手裏,需得對方抱著他用迷亂的眼神祈求,用臉頰乖巧蹭著他,再主動揚起臉,期待看著他,他才屈尊低下頭由著對方索取氣息。


    有鮫人在身邊,是不可能讓人溺水死了的,全看對方想不想讓人活。


    薑偃感覺自己當鮫人時,簡直是太好說話了,壓根沒這麽難伺候。


    他抱著對方的腰,摸著那上麵的疤痕,再厲害的掙紮都軟化了下來,推拒的力道也變為輕柔的攀附。


    這心,是狠不下來一點了。


    他乖了些,聶朝棲後來動作也溫柔了些,不再讓他難受了。


    等被鮫人抱著從水麵浮上來,薑偃身上衣物早就成了一片片躺在水底,鮫人靠在岸邊,他坐在鮫人的尾巴上,靠著那條粗壯滑溜溜的尾巴拖著浮在水麵,趴在聶朝棲的胸膛上,整個眼眶都是紅的。


    他有很多話想說,但他現在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腰酸背痛,無一處不痛,連喉嚨處的皮膚都痛得碰不得了。骨子裏卻有些麻麻的。


    腦子也是空白的,空氣潮濕灼熱,他感覺自己渾身上下都懶洋洋不想動了。


    聶朝棲一手搭在池壁上,一手摸著他的背,低頭思索著看他。


    薑偃乖乖讓他抱著,還這麽親密的和他依偎在一起,眼前所見讓他感到了滿足,可滿足之後又浮現出更深的痛楚。


    因為這是假的,真正的薑偃不會這麽對他。


    當他意識到這一點,他就開始覺得痛苦了。


    男子眼裏交織著饜足的喜悅,以及緊隨而至的難受,他帶著點報復的語氣盯著薑偃說:「聶如稷對你做過這種事嗎?這事隻有我做過,你這麽不喜歡『聶朝棲』,現在還不是隻能跟我在一起?」


    他摸著薑偃透著紅暈的側臉,暢快夾雜著落寞:「哪怕我受世人唾罵,人人厭棄,恨不得殺我解恨,你也得跟我這樣一個人在一起,別人提起我時就會提起你,你的名字會永遠跟我的名字放在一起,從生到死,榮辱不變。」


    嘴裏說著這樣仿佛要拉著薑偃一同沉淪的話,好像一隻要籌謀已久要將人拖進水裏的水鬼,卻有一滴熱淚緊跟著他的話砸在了薑偃嘴邊。


    他也隻敢在背地裏對著薑偃的人偶偷偷地說這些陰暗的詛咒。


    要是本人在麵前,他就不會這麽說了。


    他又恨自己不能把這些話全一股腦傾倒在正主身上,看對方被他如此說了惡毒之言後不敢置信,又不得不被他壓在身下玩弄的屈辱神色。


    他不快,他難受,他心頭就暢快了。


    但讓聶朝棲心裏揪痛的是,倘若薑偃本人真在他麵前,他又隻會無措地說些討好之言,裝著對方心上掛念之人的樣子。


    他怕這些話真惹了對方不快,對方會轉頭就走。真那樣,他恐怕就哭都哭不出來了。


    薑偃還在感受著某種餘韻,像是被擼了毛的貓一樣倦怠。


    將唇邊的熱意抿進嘴裏,一抬頭,就看見抱著他的鮫人一臉怨毒地盯著他,眼淚淌成了小河。


    那樣子給他看得一激靈,腦子一下就醒了,騰地坐直,聽著他那些三五不著六的話,更是哭笑不得。


    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他怎麽老覺得他在透過他看聶如稷?聶如稷啥樣他啥樣,他多眼瞎能把他們倆弄混?


    再說......


    等等......


    薑偃心裏咦了一聲。


    要是聶朝棲就是魔頭薛霧酒,合著這仙魔是一家人?他......豈不是前後和人家聶家兄弟兩個都......額,這該怎麽說?


    他腦海裏冒出聶家老頭知道他要和聶如稷結契時,盯著他那個自家高嶺之花大白菜被他拱了的憤怒表情,以前薑偃還能表麵微笑,心裏理直氣壯地懟迴去,現在麽......


    有點心虛了怎麽迴事?


    甩掉那些想法,薑偃看著默默流淚,眼珠子還死死盯著他,跟艷鬼找他索命一樣的聶朝棲,輕輕捧住了他的臉,湊過去用腦袋抵著他的額頭,軟著嗓子輕柔地道:「怎麽哭了?你那般逮著欺負我,我都還沒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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