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嬰」猛地轉頭看向他,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邪魔也急了:「薑偃,那不是鬧著玩的,你不能去!」


    薑偃:「我意已決。」


    他這般態度,畫姬反倒猶豫起來,她頻頻看向畫嬰,滿臉遲疑,「你......這是為何?」


    薑偃笑了:「不是說,隻有拿到至寶,結契儀式才完整嗎?難得成一次親,我怎能讓我與小城主的結契儀式存有瑕疵。」


    「畫嬰」怔怔望著他,心道:騙子。


    他哪裏是為了和畫嬰成親。


    他分明......分明是為了那隻眼睛!


    「畫嬰」目不轉睛的看著薑偃。


    坐在上首的聶如稷此時忽然輕抬微闔的眼眸:「他要去,就讓他去。」


    「『薑』公子年紀小,總要經歷一番艱難挫折,才知道哪是他該待的地方。」


    他聲音稍頓,抬手將一枚玉佩丟向薑偃,「受不住了,就捏碎迴來。」


    薑偃看著那枚他無比眼熟的玉佩。


    「多謝仙尊好意,不過不用了。」


    他任由那枚玉佩摔在地上,從頭到尾都沒有伸手接一下的意思。


    聶如稷臉色青了一瞬,「到時候不要求我。」


    「放心,不會。」


    誰求饒誰是狗好吧!


    第四十章


    薑偃不想和聶如稷再多說什麽,他直接問畫姬:「我要怎麽去淵獄之境。」


    「公子站在原地不要動,我會將你傳送進去。」畫姬從軟榻上起身,手指捏了個漂亮的法訣,抬到唇邊輕輕一吹,不久前所見的蜃樓景象再次出現在半空中。


    薑偃腳下亮起一個光圈,畫嬰,或者說畫嬰身體裏的薛霧酒殘魂動了動手指,下意識想將人拉迴來。


    但腦海裏一個聲音卻讓他定在原地。


    那聲音是他自己的聲音:


    【安排畫姬在這裏透露出眼睛的去向,作為誘餌引誘薑偃上鉤,將人騙進淵獄之境,不就是你的計劃嗎,你不會現在後悔了吧。


    通過沼澤隻是第一步,最終想取出其中藏著的東西,進入秘境之人就必須用自己替代原本的陣眼,永生永世留在那個地方,否則,不僅拿不到東西,還會被秘境吞噬。


    無論如何,隻要踏足那裏,就隻有死路一條。你不是早就算好了要在這裏犧牲掉他嗎?】


    宛如心魔的聲音惡意揭穿了他心底最真實的想法。


    【況且,你也心知對方隻是個虛情假意,口蜜腹劍的騙子,一個騙子而已,有什麽捨不得的】


    【你被騙的,還不夠多嗎】


    想到那人對他下意識的抗拒和拒絕,畫嬰眼中神色幾經變換,最終定格在平靜上。


    他任由那道即將讓對方踏上一條死路的光,漸漸將之吞沒。


    神情漠然地碾了碾手指,那裏似乎還殘留著對方掌心的溫暖觸感,在心魔放肆大笑中,放任心魔漸漸將他內心吞沒。


    隻要犧牲一個無足輕重的薑偃,他就可以取迴眼睛,恢復兩成功力,這筆買賣實在太劃算了。


    等他復活,重迴巔峰,他會記得給他立個衣冠塚,年年去悼念他的。


    薑偃並不知道「畫嬰」已經想好給他墳頭種多高的草了,他隻關心一個問題——


    「我進入淵獄之境之後,秘境是否會關閉,其他人是否不能再進來。」


    畫姬答道:「開啟一次隻能進一人,你進去之後淵獄之境就會關閉,就算是仙尊親自出手,也無法打開,那裏隻會有你一個,誰也進不去。」


    那就好。


    薑偃閉上眼,直到腳底踩在濕軟腥臭的泥土上,他才睜開,第一件事就是扯掉頭巾。


    既然聶如稷不可能進來,他也就不再遮著臉,至於等下出去怎麽辦......那當然是一出去就立馬跑路了。


    一陣攜著寒氣的冷風吹來,薑偃捏緊了手中的蓋頭抬頭向遠處望去。


    隻見眼見之處,一輪孤月懸在望不到盡頭的廢墟殘骸上,隔著一望無際深不見底的沼澤,昔日富麗堂丹楹刻桷的宮殿破敗不堪,周圍盤旋著一隊又一隊的禿鷲。


    同時,那枚聶如稷扔給他,他沒接的玉佩,憑空掉落在袖子裏。


    密鏡外,聶如稷催動被他趁機飛進「新娘」袖子裏的玉佩,秘境中的景象就同步出現在大堂之中。


    果然是你。看到那張屬於他弟子的臉,聶如稷眸色暗了暗。


    薑偃也發現了玉佩,看到上麵亮起的符文,就知道聶如稷等人現在必定是在看著他。


    都說了不要他的東西,竟然趁他不注意放到了他身上,嗬,詭計多端。


    他想也沒想將玉佩丟進沼澤。


    可惜那道顯影符文已經生效,不能把聶如稷的「直播」給他關了。


    正堂內,落後一步的白蘞一瘸一拐地走進來。


    好不容易翻出師兄給的療傷玉符,勉強讓自己能動彈了,他委委屈屈地追過來,還沒跟師尊說上話,一進來就看見半空中的顯像裏出現了一張他十分熟悉的臉。


    白蘞腿拐了一下,差點當著眾人的麵摔個前趴,他震驚地指著畫麵裏的人:「大、大師兄?!」


    「他怎麽穿成這樣了!」


    他看著一身紅衣,長身玉立的師兄,不知怎麽,心跳有點快。


    那道占了半邊臉的咒印在這樣的場景下,反倒給他填了種引人探究的詭譎。


    「別說,師兄穿成這樣,還......挺好看的。」他目不轉睛地看著,絲毫沒注意到大堂之上同時冷了臉的兩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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