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頭盯著陸成衍的窗戶,微微怔神。


    這一刻蘇冽青感覺到了無能為力,由內而外的無力感讓他渾身疲憊不堪,或許他是真的等不到陸成衍迴來了。


    怎麽辦呢,無家可歸的小孩,徘徊在陌生的街道,有些迷茫,有些怔忡,找不到迴家的路,可能家已經沒了,他不知道怎麽樣才能打破現狀。


    什麽都試了,還是沒辦法,看來陸成衍是鐵了心想讓他放棄他。


    出神間蘇冽青的視野裏晃過一抹白色,他定睛一瞧,是一隻白色的比熊,身上髒兮兮的,正搖著尾巴沖他樂。


    它的脖子上帶著一隻鈴鐺,搖尾巴時鈴鐺也在響。


    蘇冽青轉頭看了一圈,周圍沒有人,它的主人不在。


    比熊圍著他的腳繞圈,毛茸茸的觸感掃在他的腳踝上,有些癢。


    蘇冽青笑了一下,在比熊腦袋頂上抓了一下,「......你也無家可歸了嗎?」


    「闖禍了?主人不要你了?」


    蘇冽青撓著比熊的腦袋,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他會和一隻狗產生共鳴,一人一狗,頗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比熊轉著圈往他身上撲,髒兮兮的爪子踩在蘇冽青的昂貴西服上,蘇冽青忍不住皺了下眉,但想想算了,同是天涯淪落狗,相逢何必曾相識,由著它吧......


    他把小狗抱在身上,撫著它的毛,輕聲念叨著:「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非要闖禍,你看,不要你了吧,後悔了?後悔有什麽用。」


    「保證下次不會了,可沒有人會給你下次的機會,知道嗎?」


    「被扔了啊,真可憐......」


    ......


    他不知道在跟狗說話,還是在跟自己說話,總之就這樣抱著狗坐在路邊的椅子上,抬眸望著陸成衍那一層公寓,不知道過了多久。


    直到第二日旭日升起,蘇冽青歪在石椅上意識模糊睡了過去,比熊也在他腿上老老實實地睡著了。


    比熊主人著急找了小狗一夜,天剛蒙蒙亮就圍著小區繞圈,終於被他找到,小狗歪在一個陌生男子的腿上睡了一夜。


    主人喚了一聲,毛茸茸的小動物一下支棱起來,撓得蘇冽青癢癢的,蘇冽青想抬手去抱,小動物舔了舔它的手心,直奔主人而去,毛茸茸的觸感就此消失。


    它走了,它有家了,主人原諒它了,決定再給它一次機會。


    蘇冽青在睡夢中想,下一個該輪到他了吧,陸成衍什麽時候來接他迴家。


    再一次醒來時,他在夢中也在念叨的人確實站在他的麵前。


    蘇冽青半夢半醒,揉了揉眼睛對陸成衍說:「......你來接我迴家麽?」


    剛睡醒的嗓音有些啞,眼前也模糊不清,他隻覺得那個逆著光的身影很像陸成衍,個子很高,身形利落。


    「阿衍,接我迴家吧。」蘇冽青小聲說,「我知道錯了......」


    陸成衍又氣又好笑,他不敢相信蘇冽青在他家樓下坐了一夜。


    夜裏風涼,這人還不能受寒。


    他的臉色不太好,就這樣站在蘇冽青跟前,直到這人完全醒來。


    蘇冽青揉了下眼睛完全看清陸成衍,於是笑了,真的是陸成衍。


    而陸成衍卻麵露匪夷所思,他看著蘇冽青這一身髒兮兮的狗爪子,昨天高高在上的清冷總裁不見了,隻剩下一個可憐兮兮無家可歸的人,陸成衍皺眉,他昨晚是跟狗打架了嗎?


    「蘇冽青,」陸成衍喊了他一聲,上前把人拽起來,「看看你自己,像什麽樣子!」


    「蘇總,」陸成衍說,「別把自己搞得這麽狼狽,我認識的蘇冽青,從來不是這樣!」


    蘇冽青站直了,看著他的眼睛,「那是哪樣,我是哪樣,陸成衍......」


    陸成衍不說話。


    「有什麽所謂,我是哪樣你也不會看我一眼......」蘇冽青說。


    「我認識的蘇冽青,」陸成衍盯著他的眼睛,「有自己的事業,有自己的堅持,不會隨便糟蹋自己的身體,不會為了某一個人拋棄自己的原則,更不會沒了誰不行。」


    「生活是自己的,蘇冽青,太陽依舊會升起,沒有誰沒了誰不能活。」陸成衍說。


    蘇冽青看著陸成衍的眼睛,滿心酸澀,沒有說話。


    「收拾收拾迴公司吧,跟我來。」陸成衍說。


    他最終還是把蘇冽青帶迴了家,扔給他一身衣服,讓蘇冽青在浴室洗漱。


    蘇冽青沖好澡出來時,把陸成衍給他的一身西服扔到一邊,去櫃子裏摸了身陸成衍的睡衣穿上了。


    他趿拉著拖鞋,穿著陸成衍的睡衣把這當自己家在客廳裏散步時,陸成衍剛好從書房出來。


    二人對視。


    陸成衍:「?」


    蘇冽青:「。」


    不是,他讓他進來是因為他一身狗爪子印,洗完澡換身衣服不知道識相一點趁早滾蛋麽?


    顯然蘇冽青不識相,還穿著陸成衍昨天剛穿過的睡衣。


    蘇冽青咳了一聲,「昨天太累了,今天居家辦公,公司最近還有什麽合作,我幫你看看?」


    居別人的家,辦別人的公。


    陸成衍:「......」


    蘇冽青到沙發上坐下,和陸成衍對峙著,目光相觸,分毫不讓。


    好好好,陸成衍暗自笑了一聲,逼他報警是吧。


    陸成衍掏出手機,蘇冽青起身按住陸成衍的手,「阿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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