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冽青埋在他的頸側,細細親吻,手不老實地四處摸著。


    「你怕捨不得我,你怕有一次就有第二次,你放得下我嗎,陸成衍......」


    「我根本沒信過,你喜歡別人。」


    「你明明心裏就還有我,為什麽不肯跟我重新開始,為什麽啊......」


    陸成衍推不開他,也懶得再反抗,腦袋渾渾噩噩,醉得厲害,身體軟著,癱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看世界天旋地轉。


    他突然覺得很好笑,於是笑了,笑得肩膀都在顫抖。


    那些一忍再忍的堅不可摧,冷麵無情,好像一瞬間土崩瓦解,防線崩塌,深藏內心的脆弱被這一晚的酒精催化,或者被蘇冽青那些話激出來。


    他笑著,視野裏天花板的紋路漸漸模糊,眼淚順著眼角落下去,從滾燙到冰涼,蘇冽青親吻他時蹭到了他的眼淚,鹹澀的淚水吻在口中,蘇冽青驚了一下,退開看著陸成衍。


    「阿衍.......」


    陸成衍用胳膊擋住眼睛平復唿吸。


    「蘇冽青,我對你不好麽?」陸成衍啞聲問。


    蘇冽青沉默。


    「沒和你在一起時,我在暗處仰慕你。」


    「我偷偷喜歡你......十多年。」


    「我嫉妒林梓笙,我對他很不好,換迴來的是你更多的冷眼相待。」


    「後來我終於想通了,我想放棄你了。」


    「我想結束這段單戀,哪怕那一輩子,我都沒讓你知道......我喜歡你。」


    「可是我重生了,重生之後我們居然結了婚。」


    「就算前世我的生命是你結束的,我還是想珍惜一次,這來之不易的緣分。」


    「後來我們終於在一起了,我可以每天親你,抱你,摟著你睡覺,我們和尋常夫妻無異。」


    「我以為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哪怕在這段感情裏,我先你這麽多年開竅,沒有關係,總之我等到你了,隻要向陽花可以等來黎明,再久的黑夜我也不怕冷......」


    陸成衍已經泣不成聲,蘇冽青心髒疼得要裂開了,他忍著痛撫著陸成衍的手,無聲地安慰著他。


    「可是後來......」


    陸成衍說不出話了。


    蘇冽青也有些哽咽,「阿衍......」


    「直到最後我也隻是平靜地與你離婚,我沒揍你,沒罵你,沒報復你,甚至多年之後迴國還想和你好好相處,寰澤陸氏可以做很好的商業夥伴......」


    「......我對你不好嗎,蘇冽青?」陸成衍又問了一遍。


    「......好,你對我很好。」蘇冽青啞聲說。


    陸成衍的聲音低成了氣聲,「那你可不可以放過我......」


    蘇冽青沉默了。


    他再也無法堅定地說出不可以,他沒想到陸成衍會這麽痛苦,沒想到陸成衍放棄他的心這麽堅定。


    蘇冽青滿心苦楚,卻無法放手......


    「沒有誰會心死再復燃,復燃再心死,反反覆覆。」


    「當年那個非你不可,滿眼都是你的阿衍,不會再迴來了......」


    「向陽花沒有見到黎明,蘇冽青,它死了,它再也見不到太陽了!」


    「阿衍......」蘇冽青心痛難耐,他捧著陸成衍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炙熱的心髒在胸腔裏猛烈跳動著,他又將手掌按在陸成衍心口,那裏同樣心跳如擂鼓。


    「向陽花沒死,阿衍......我們都還愛著對方......」


    「我們為什麽要這樣......」


    「為什麽你不能......」


    陸成衍一把掀開蘇冽青的手,他的雙眸通紅,看起來像含著血,「我為什麽要原諒你,蘇冽青?!」


    「我們為什麽要重歸於好?!」


    「你又哪裏來的自信,我一定捨不得你?!」


    蘇冽青啞口無言,看著他不再說話。


    「你以為隻有你那四年不好過是嗎?」陸成衍說。


    「你覺得我在國外這幾年是怎麽過來的?」


    「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踏出這一步,我這麽多年的努力算什麽?那些難熬的日日夜夜算什麽?!」


    「憑什麽你覺得隻要你道歉,關我幾天,纏我幾天,說兩句好話,我們就可以重歸於好?憑什麽?!」


    「我看起來是這麽好哄騙的人嗎?你想玩就玩想扔就扔,想追迴來還能追迴來?!」


    「蘇冽青,我跟你糾纏兩世了,我真的累了,我不想陪你玩了,你喜歡哪個小笙,你去找他,去找你的白月光,別帶我了......」


    「阿衍......」蘇冽青手足無措,像個做錯事的小孩,他捧著陸成衍的臉頰,輕輕地撫摸著,手指都在顫抖。


    他還能摸到這個人,甚至還能親到他,可蘇冽青從未有現在這樣如此清晰的認知,他已經失去陸成衍了,徹底失去了他了。


    他可能永遠也盼不到阿衍迴頭了,就像他永遠不可能原諒林梓笙一樣。


    陸成衍直視著蘇冽青含著淚的雙眸,抬手輕柔地撫去他眼角的淚,「別再哭了,蘇冽青......眼淚真的不適合你......」


    「可是短期內,我真的沒辦法放棄你,陸成衍,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要放棄你......」


    「沒關係,我陪你,我們慢慢地......」


    「慢慢地什麽,漸行漸遠?這比殺了我還難受......你怎麽又溫柔又狠毒啊,阿衍......」


    蘇冽青狠狠地抱住陸成衍,陸成衍也抱著他,在他的肩膀上輕拍,「沒關係,會慢慢忘了的,會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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