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想到上一次半夜他們做完出來洗手是在極光下的帳篷外,差一點把手凍成冰棍,迴帳篷後十指交疊著取暖,才漸漸變暖和。


    陸成衍想著垂眸笑了一下,低下頭繼續搓手。


    一直到他洗完,身後那個隔間都安靜得詭異,好像裏麵沒有人。


    良久之後,蘇冽青才深深地嘆了口氣,把隔間的門打開了。


    陸成衍不知道那人剛剛躲在裏麵這麽長時間在幹嘛,是在迴味緩神,還是在懷疑人生......


    他覺得懷疑人生的可能更多一點。


    蘇冽青出來時隻把褲子穿好了,領口敞著,鎖骨上還殘留著陸成衍不分輕重的吻痕,他的步子很緩,走到陸成衍身邊彎腰洗手,全程沒有看他一眼。


    洗完手後蘇冽青慢條斯理地抽出一張紙巾,將手指一根一根擦完,才低下頭扣襯衫扣子。


    這是他今天晚上第二次扣襯衫扣子,或許以後還會有很多次。


    蘇冽青的指骨很長,指甲修剪整齊,男人的手沒有過分纖細,手掌卻很薄,筋骨可以拉出很好看的線條。


    一個簡單的扣扣子的動作,搭配脖子上的吻痕,就沒這麽簡單了,看得人心癢癢,心潮澎湃,浮想聯翩。


    蘇冽青的皮膚很白,此刻從裏往外透著淡淡的紅,鎖骨往上到喉結,直到耳根,都紅成了一片。


    那尚未消散的血色好像都凝在耳骨上,就快要滴下來,陸成衍在一旁看著,很是賞心悅目。


    蘇冽青扣扣子的手在微微顫抖,一個簡單的領口,試了好幾下都扣不上。


    陸成衍無奈嘆了口氣,上前幫他,「我來吧。」


    蘇冽青沒有推開他,微微仰著脖子任他弄,陸成衍的手指撩在他的皮膚上,偶爾輕觸,劃過鎖骨,又分開,有些癢,蘇冽青皺眉看著他,眼神裏滿是複雜。


    陸成衍幫他扣好衣服後又幫他整理了一下襯衫上的褶皺。


    可是怎麽整理都恢復不成原樣,就像一張紙,揉成一團就恢復不了了。


    有些關係一旦開始,就很難再按下暫停鍵。


    哪怕有一天真的需要被迫按下暫停鍵,也沒有光標可以拉到最初,除非他再重生一次。


    陸成衍幫他整理好衣服,抬眸對上他的眼睛,蘇冽青一直在盯著他看,眼神裏是說不上來的錯綜複雜。


    陸成衍無視這人的冷漠,身子往前傾斜了一個弧度,嘴唇輕觸,擦在蘇冽青的嘴角,蘇冽青卻別開了臉,讓開了他的吻。


    夜晚靜謐,風聲很低,陣陣涼風吹拂麵頰,也沒有帶走耳根的溫度,那裏依然很燙,熱烈跳動的心髒似乎也沒有平復。


    蘇冽青坐在實驗室門口的階梯上,已經將近淩晨三點,他低頭點菸。


    手指懸在半空,迎著冷風微微發抖。


    因為該死的手抖,他點了半天也沒點上。


    年紀大了嗎,不應該啊,他明明重生了,這具身體年僅二十六歲,二十六歲受不了這樣的刺激麽......


    可他點菸的手跟剛剛扣扣子時一樣,如出一轍地不利索,搓了幾下甚至沒打出火。


    他有些惱火,卻不知如何發泄。


    陸成衍從後麵過來,挨著他坐下了,蘇冽青還在打火,動作急了一些,依舊沒有成功,下一秒陸成衍伸手過來掰開他的手,把打火機搶走了。


    蘇冽青沒有吭聲。


    陸成衍抽出一根煙,低頭咬著濾嘴,熟練地打火,點燃,抽了一口,煙霧從鼻息裏流竄出來,他吐了一口氣,轉頭看著蘇冽青。


    蘇冽青盯了他幾秒,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h大在校生不讓抽菸。」


    陸成衍突然笑起來,這人明眸皓齒,笑起來的樣子格外好看。


    他將目光移去別處,將嘴角的煙拿出來遞給蘇冽青,說:「一起,別檢舉我。」


    「我又不是h大的學生。」蘇冽青說。


    他還是放棄了手中這根,把陸成衍的煙接過來咬在口中深吸了一口,陸成衍的舌頭他都咬過了,兩個人抽一根煙又怎麽樣。


    尼古丁的味道麻痹神經,可以讓他短暫地放空,不去想現在的雜亂關係。


    蘇冽青吸一口氣將煙霧吐出,夜間有涼涼的風吹在臉上,他雙眼微眯,手搭在膝蓋上,煙夾在指尖,愣神,放空。


    將大腦清空。


    雖然什麽都不想了,但是大腦過於興奮以至於一點都不困。


    陸成衍順手接過去又抽了一口遞給他,蘇冽青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於是兩個人坐在一起,一人一口抽完了一根煙,在淩晨三點的校園裏,肩並肩坐著吹風,也不說話,不聊天,跟有病一樣。


    對了,還是事後煙。


    他們對於今晚發瘋一樣忍不住在學校廁所就搞起來的非理智行為保持緘默,維持著超級無敵長的賢者時間誰都沒有打破。


    蘇冽青不知道陸成衍在想什麽,反正他挺亂的。


    重生之前沒有人告訴他,他懷著一腔怒火要把死對頭搞死,結果沒搞死和死對頭結了婚,還搞在了一起,現在有點上頭怎麽辦......


    事情的發展好像有點偏離軌道,哪怕他不知道今生的軌道是什麽樣的,但也絕對不會是現在這樣。


    直到手中的火苗見了底,熄滅,扔進垃圾桶,他們都沒再說話。


    蘇冽青掰著煙盒心想,要不再抽一根,但是已經沒有力氣了,他嘆了口氣,想和陸成衍說點什麽,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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