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火焰從遊魂形態的雷加身體中冒出,在經過了上次的事件後,他已經逐步熟悉了現在擁有的裁決神火,尤其是在恢複本來麵目的情況下,隻要足夠小心,再也不會出現上次的結果。


    “該迴家了,”雷加看著在灰色之中閃爍不定的光團,淡淡地說道:“你在外麵的時間已經夠久了。”


    光團劇烈地閃爍著,飛快變幻著形狀,片刻之後,一個身材瘦高,麵色陰沉的中年人出現在雷加的麵前。


    “我必須說,”雷加注視著自己的靈魂碎片,“你的品味可真差,你居然選擇了那個曾經被我們打敗的,像最卑微的地精一樣跪在我們麵前求饒的水神的形象。”他微微笑著,全身的火光變得越發熾烈,“看來你並不準備就這樣迴到我這裏,但你應該知道,在我麵前,你沒有任何的機會。”


    海克特用充滿憎恨的眼光看著自己的本體,無論是從他自身還是從那個被裁決之神打敗,不得不躲在神像中苟延殘喘的水神的殘缺靈魂的角度來講,雷加都是他們最畏懼也最仇恨的對象。


    “你休想!”變成人形的海克特尖叫著,“我隻屬於自己,你休想再把我變成你的一部分!”


    他瘋狂地嚎叫著,以此派遣心中的恐懼,與此同時,在他的操縱下,無數激蕩的能量流如同刀鋒一般向雷加襲來,刹那間,灰色的空間風起雲湧,陷入了空前的動蕩之中。


    即使是雷加也不敢輕視來自一個空間的力量,隨著一個意念,幾條蜿蜒的火龍從他周身的黑色火焰中飛射而出,盤旋著迎向了來自四麵八方的能量激流。在可以焚燒一切的裁決神火之下,這些能量流紛紛被還原為最基本的粒子,當所有的火龍因為能量耗盡而消失時,空間又恢複了平靜。


    “也許我們可以做一個交易,”雷加並沒有乘勝追擊,麵對著幾乎失去理智的海克特,他冷靜地說道:“我並不一定要毀滅你才能拿到自己的東西,實施上,我們完全可以有其他的辦法。”


    他的話沒能平複海克特因為恐懼而造成的狂暴,這個幾乎曾經主宰了整個霍恩菲斯特山脈的強大生物此刻隻有一個念頭:消滅對手。他飛快地揮舞著雙手,做著一個又一個手勢,在他的驅動下,屬於他的空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所有的能量在這一刻都旋轉著向中央湧來,而它們的最終目標,正是處於漩渦中心的雷加。


    目睹了這一切,雷加知道,自己依靠言辭來拖延時間的打算已經不可能實現了,他身上的黑色火焰變得熊熊燃燒著,將任何敢於接近的能量化做虛無,在巨大的壓力下,遊魂的身影仿佛怒海之中的礁石,任憑海浪如何兇猛,卻始終難以撼動分毫。


    如果海克特沒有受傷,在對手調用的龐大力量麵前,遊魂唯一的選擇隻能是逃走——這個空間雖然並非真正意義上的獨立世界,而隻是一個從凡間分割出來的,位於現實世界某一點的小小區域,但在這裏,海克特便是真正的主宰,他可以隨意調用每一分的能量,除非雷加擁有的力量超過整個空間的總和,他永遠也無法在這兒同對方正麵對抗。


    然而此刻,情況已經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一方麵,嚴重的傷害讓海克特的力量大為削弱,另一方麵,為了不讓石像崩潰,海克特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如何保護自己的存身之地上,麵對雷加,他能夠使用的力量僅有不到原來的十分之一。在這個空間,遊魂也許無法戰勝這種狀態下的對手,但在對方的攻擊下,他絕對可以輕鬆地堅持到自己預設的伏筆生效。


    在靈魂的世界,時間的流逝往往要比外界快得多,當雙方在屬於海克特的空間中鏖戰不休的時候,外界隻不過過去了幾分鍾,而就是這幾分鍾,成為了雙方勝負的分水嶺。


    當幾個熟悉的靈魂波動穿過空間的界線,被雷加感知到時,一抹微笑出現在他的臉上,他知道,自己已經贏得了這場戰鬥。


    “是神像!”戰斧的大嗓門在寂靜的山穀中激起了陣陣迴音,矮人興奮地望著眼前滿是裂痕的石像,興奮地大叫著:“讓我們把它搬走,交給哈諾。”


    這個提議得到了除薇莉以外所有小隊成員的讚同,幾乎在同一時刻,粗壯的矮人,高大的亞巨人,甚至瘦弱的精靈,全都迫不及待地撲到了溫斯神像的麵前,把手伸向這座已經在原地佇立了不知多少年的石像。


    惑神術也許可以通過操縱一個智慧生物的潛意識而使其受到控製,但絕對無法讓受控製的對象違背自己的本能——舉個例子,哈諾可以利用惑神術來讓小隊為自己消滅魔蜥王和找到溫斯神像,卻不可能讓小隊主動放棄生命,因為對生命的珍惜幾乎是每個生物最大的本能。同樣的道理,當海姆的因為與雷加分享生命而變得奄奄一息時,已經深深銘刻在夥伴們靈魂中的,對於精靈的關切讓納克和戰斧迅速放棄了對哈諾交給自己的使命的執著。


    正因如此,在哈諾傳遞給小隊的最終任務中,隻是要求他們找到溫斯神像——在哈諾看來,一個六階法師和一群戰士,當他們占到海克特麵前時,他們的命運幾乎就已經決定了,他們不可能逃出海克特的掌握——卻沒有明確找到之後的行動,而無論是納克,海姆還是戰斧,都想當然地把這個任務理解為找到神像然後將其帶迴到哈諾的麵前,正是意識到並且利用了這個誤會,雷加在戰鬥最關鍵的時候得到了出乎對手預料的援助。


    在先前的能量對撞中,所有設在神像周圍的防禦措施全都被可怕的能量流所摧毀,在小隊的麵前,曾經令霍恩菲斯特無數強大的存在頂禮膜拜的神像變得如同一個不設防的處女,三雙大手毫無阻礙地碰到了那個已然脆弱不堪的神像。


    接下來的事情出乎了小隊所有人的意料,仿佛由於失去平衡而倒塌的積木,在被三人接觸到的同時,早已瀕臨崩潰的神像終於被壓上了最後一根稻草,在一陣轟響中,高達三米的神像在幾秒鍾內四分五裂,變成地上散碎的石塊。


    歇斯底裏的尖叫在石像粉碎的同時從海克特的嘴裏傳出,失去了石像的屏蔽,他清晰地感到組成自己的能量正在飛快地向四麵八方散逸開去,這讓他無比驚慌,在這一刻,他完全忘記了正在麵對的可怕敵人,拚命地調動著所有可以動用的能量來穩固自身,企圖避免被分解的命運。


    雷加冷冷地望著完全被恐懼占據了心靈的海克特,幾條火蛇悄然由他背後的火焰中飛出,閃電般纏住了對方,下一刻,焚燒一切的裁決神火開始迅速向海克特的靈魂內部滲透。


    作為這個宇宙中最可怕的武器之一,裁決神火幾乎可以毀滅這個宇宙中的一切事物,包括不控製它的使用者,但在能夠掌握它的人手中,這些威力無窮的火焰甚至比自己的手指還要容易操縱。在雷加的指令下,海克特體內所有不屬於裁決之神靈魂的部分全都被無情地燒毀,半秒鍾之後,霍恩菲斯特山脈曾經的霸主完全煙消雲散,隻留下一塊閃閃發光的碎片漂浮在半空中。


    被分離出來的靈魂碎片重新恢複了自己的本能,在感應到本體存在的同時如同歸巢的燕子般飛進了遊魂的體內。


    諾倫城。由於魔蜥王騷擾而實行的戒嚴很快便被解除,這座城市重新恢複了往日的繁華,擁擠的街道上,叫賣的商販和來去匆匆的行人構成了這裏一道獨特的風景線。在這個充滿機遇和財富的城市裏,每個人都在為實現夢想而努力奮鬥,如果僅從表麵上看,這裏的一切都充滿了一種蓬勃向上的朝氣。


    ——除了哈諾。


    盡管已經到了深秋,位處南方的諾倫城仍然保持著溫暖的氣候,街上的很多人甚至隻穿著單衣,但這個南方最大城市的領主此刻卻不得不斜倚在獸皮靠墊上,身上裹著厚厚的毯子,在他的麵前,熊熊燃燒的火爐散發著令人昏昏欲睡的熱浪——即便如此,他還是無法驅散體內的寒意。


    如果小隊在這時看到哈諾的情形的話,一定會大吃一驚:在短短幾天的時間裏,這個有著不下於最強壯的年輕人體魄的騎士至少老了五十歲,原本紅潤而光滑的臉上如今滿是皺紋,富有彈性的皮膚變得鬆弛而幹癟,雪白卻茂盛而有光澤的頭發幾乎全部脫落。如今的哈諾,和一具幹屍唯一的區別就是還能進行微弱的唿吸。


    然而身體上的衰竭絲毫無法遏製哈諾內心仇恨的怒火,正是這怒火,讓他幾乎接近死亡邊緣的生命堅持到了現在,他要報複,他要讓那些使自己變成現在這幅樣子的探險者付出代價,他要讓他們嚐盡世間最痛苦的刑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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