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紫禁城和八月的氛圍差不多,由於大城市的氣候特點,此時的溫度僅僅略微涼爽,相比明顯入秋的眸城,氣溫還算溫和。夜裏的大街小巷,也一如既往的燈火通明。來來往往的本地人與外來者融合成不分彼此的人流,畫蝶穿插而過,來到約定的酒吧。


    這個方位的酒吧僅一兩家,相比較熱鬧的那些夜生活聚集處,這裏明顯地安靜了許多。一位略顯落寞的民謠歌手輕撫吉他,淺吟低唱。二三相知好友,圍桌夜話。


    角落裏一位休閑裝白淨女子,長發披肩,把弄著手中高腳杯,注視著門口。見畫蝶走來,她笑著舉了舉酒杯,與畫蝶打了招唿。畫蝶快步走上去,和那女子相擁而笑。兩個女人的鼻尖,同時嗅到了各自的香味,便彼此交換了心儀的熟悉的味道。


    “蔓拉姐,怎麽今天就迴來了?”畫蝶坐定後,帶著銀鈴般地喜悅,問道。


    “你那個閨蜜,把我的迴國時間告訴給老左了唄!所以就提前迴來,嚇一嚇她。哎,她也就是庸人自擾。其實我上午就到了,辦了點的事情,買了點東西。”蔓拉說罷,舉起右手,示意服務員過來點東西。服務員乖巧地趕過來,將酒水單遞給蔓拉,“給她來一杯經典雞尾酒,再加一個小果盤。謝謝。”服務員點頭迴應,便收起酒水單,迴服務台準備相應物品。


    “蔓拉姐也不要怪裏菲,她腦袋笨笨的,心眼沒那麽多,很容易被人當槍使。”畫蝶擔心蔓拉討厭裏菲,於是向蔓拉作解釋。


    “確實,你們三個,裏菲最笨。不過,最聰明卻不是你,而是那個歸燕。”蔓拉向後靠了靠,扶額取笑道。


    “歸燕確實最棒,國際注冊會計師,嫁到腐國前,就已經能進入腐國會計事務所國內辦事處任職。”畫蝶感慨道。


    “我說她最聰明倒不是因為這個,而是她懂得使用人脈發展自己的事業。度蜜月都不忘想方設法在我這裏拿項目。你呢,明明自己創業要資金,卻還要拒絕我的投資。你呀,可沒她精明啊!”蔓拉舉起高腳杯,紅酒在杯中搖動。


    這時,酒吧的服務員,將經典雞尾酒和果盤送來。畫蝶舉起杯,向蔓拉的酒杯輕輕地碰了一下,害羞地笑了笑,眼珠轉了轉,卻也不言語。


    蔓拉笑著搖搖頭,伸手摸了摸畫蝶的頭,說:“也許,致從更希望你做好自己,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我現在做的事情就是自己喜歡的事情。”畫蝶放下酒杯,單手托腮支在桌子上,閃爍著眼睛,看著蔓拉。


    “我雖然支持你自己創業,但是呢,更希望你做屬於你發自內心喜愛的事情。我擔心你,喪失了自己。快樂成為一種負擔,也無法讓自己幸福起來。畢竟,如你所說,城市桃花源是致從的夢想。我覺得,這不一定也是你真正的夢想。”蔓拉學著畫蝶單手托腮,靠近她,將手肘支在桌子上,“你放不下你曾經的情感,沒什麽。不往前走一步,我想致從也不會願意看到你沉溺在這種狀態裏。”


    畫蝶將另一隻手,貼在蔓拉的臉上,柔柔地說:“愛情,在每個人的世界裏發生,真實的感知,很少有人能說清楚。我因為隻是我,所以,愛情對於別人是什麽,我更難去感知。不論是什麽,隻要這個人快樂,那就應該是對的了。對於我來說,我和致從的愛情,沒有什麽特別的境遇。我們之間自然而然地就相愛了,彼此成為一種習慣。不轟烈,不坎坷,莫名其妙。”


    “你們這種習慣,假如,在發生前,你們都去了別的城市,遇見了別的可以發生習慣的人,會不會就不會有現在的愛情。”蔓拉抓起畫蝶摩挲自己臉的手。


    畫蝶聞言感覺此話似曾相識,卻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裏聽到過。於是,說道:“千帆過後,驀然迴首,正確的那個人確實有可能出現在燈火闌珊處。雖然,致從不在了,奇怪的是,我習慣了我們一起成長起來的自己。做芳香工作室,做芳香田園,讓我更像我自己。做這些,不是因為我放不下已經習慣了的愛情,而是,這正是我真正的夢想。”畫蝶身體坐正,將另一隻手也握了過去。


    “你這麽說有一些說服力了,我現在倒是開始發自內心的想支持你了。所以,你更應該接受我的投資。”蔓拉是否真的開始發自內心,還不好說,但是卻發自內心希望畫蝶接受自己的投資。


    “我現在還不能接受,我現在的商業計劃還不是很好執行,還需要摸索一下。我想先經過幾輪的融資路演,打磨打磨自己的商業模式。蔓拉姐,到時候我需要你的投資,絕不會和你客氣。現在,蔓拉姐應該去全力處理公司的事。好像,董事長她準備要和你打一場硬仗。”說道公司的事情,畫蝶語氣嚴肅了一些。


    “沒什麽好處理的——原本他們無非想慢慢地稀釋我的股份,吞掉我的利潤。這種沒有經過磨難洗禮地合夥,本就長久不了。我現在也無心再和她們合夥,所以就有了撤資的計劃,她們隻不過是想延緩我撤資罷了。”蔓拉顯然對公司的麻煩不當一迴事。


    “要不要我留下一陣子幫你。”畫蝶還是不放心,關心道。


    “這倒不用,我現在隻會給她們留下兩條路,一是她們出讓股份出局,一是按我的提議讓我順利撤資。”蔓拉也是怕畫蝶過渡關心,又繼續道,“我提前迴來,就是已經著手處理這件事,這種規模的鬥爭,我還真提不起興趣來,不過隨便搞搞,就夠老左受的啦。”


    “蔓拉姐成功撤資了的話,是準備不在國內做事情了麽?”畫蝶問道。


    “我原來的計劃是,要麽撤資重新組建一家公司,由你和陳星辰來運作。現在,看你這麽堅定地做自己的事情,我可能要重新想一想後續的計劃了。”蔓拉抬起托腮的手,又摸了摸畫蝶的頭,“你的離職申請在陳總那裏,他不想放你走,所以一直壓著。對於你,高層都不想放你離開公司。”


    “這倒要謝謝姐姐啦,要不是你點名保我,我也不至於受重視。”畫蝶抿嘴笑道。


    “你這是怪我耽誤你離職呢?”蔓拉笑嗔道。


    “我哪裏敢,公司六個股東裏的四個,是一家人。我平時隻關注工作,走得又不近。同時,他們幾個還特忌諱和你關係好。要不是你保我,我一年前就被清掉了。”畫蝶開始有撒嬌的意思,她自己也奇怪,蔓拉姐一年前投資了自己所在的這家左氏化妝品集團,明明應該是走不近的雇傭關係,卻在短短的幾次接觸後,便成莫逆之交。她們之間的關係,甚至比那兩個鐵打的閨蜜盤,還堅硬。


    “這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結果,和我沒什麽關係。我迴暹羅這段時日裏,還怪想你的,也時時在琢磨你的事情。我這個做姐姐的,不論如何,還是更在意你的個人生活。你在公司做得快樂呢,就讓你在公司過得快樂。你創業快樂呢,就幫你創業可以快快樂樂。”蔓拉的這種關心,讓畫蝶受寵若驚。


    “蔓拉姐。”


    “嗯?”。


    “要不,咱們兩個過一輩子得了?”畫蝶這話一出口,兩個人都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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