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灣水壩位於陸溪鎮上遊普安縣內,馬車裏沐辰墨看著暗部送來信報。


    不解的開口:“陸溪鎮怎麽會有縣令。”


    “它雖叫鎮但人口已到達縣的級別,朝堂便會安排官員管理,也就是去年吧,陸溪鎮從普安縣分化出來。”齊煜答道。


    沐辰墨點點頭,繼續看下一條暗部送來的信報:“普安縣縣令在張家灣水壩,沒準我們能看到他。”


    齊煜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馬車一路向南,正午時分趕到張家灣水壩。


    二人一下馬車就看到一隊打赤膊的漢子背著半人高的石條正在往大壩上走去。


    沐辰墨瞪了齊煜一眼,非要扮成老頭老婦,這要怎麽上前搭話混到大壩上。


    而某人隻顧著左右張望,壓根沒有接收到帶著怨怒的目光。


    就看某人長腿一邁往前走去:“老大哥,你也上壩啊。”


    頭帶草帽後背竹簍子的老漢迴頭。


    “是啊,趙縣令說了隻要有力氣都能上壩,老了不像年輕人能扛動石條,咱可以撿石塊、煮糯米、熬桐油,為了修大壩能出多少力就出多少力。”


    白發白須的齊煜直點頭:“就是這個理,我跟老婆子帶著犬子過來了,就是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咱們普安縣有趙縣令,真是積了德啦。”


    老漢帶著齊煜邊聊邊往大壩上走,順手撿著大小不一的石塊往後背的簍子裏放。


    沐辰墨嘴角暗抽,就這麽被齊煜給搭訕了?他就這麽上壩了?


    羅攸寧攙住沐辰墨的手臂:“娘,咱們快點追上我爹吧。”


    一聲娘後,就看被扶的老太太身子一晃險些栽倒。


    前麵走著的齊煜聽到後迴過頭:“兒,日頭大你娘身體不好,你先扶她上車,我去壩上看看就迴。”


    “知道了,爹。”扶著老太太的憨厚男羅攸寧痛快的答道。


    進了馬車裏沐辰墨翻了個白眼後,不得不佩服二人隨時進入角色的本事,感歎,戲精果然不是一朝一夕練成的。


    等了快半個時辰,齊煜還沒迴來,沐辰墨撩開馬車簾往外張望。


    坐在馬車車轅上的羅攸寧也不安起來,一個勁兒的往大壩方向看。


    “兒,你去壩上看看你爹,他身體不好別再出事。”


    羅攸寧衝著沐辰墨點頭:“娘,我速去速迴,您老在車上坐好不要順便走動。”


    沐辰墨衝著羅攸寧揮了揮手,示意他快走。


    嘴一撇,還真把她當成老太太了,就是他羅攸寧恐怕也不能在她手下過十招。


    看著羅攸寧大步流星的背影,心中暗暗發誓以後出門辦事絕不扮成女的,要是他扮成齊煜兒子,三人早就上了大壩。


    百無聊賴的沐辰墨看著被洪水洗刷過的土地,淤泥已經被曬成了黃土,洪水衝倒的樹木清理到路的兩邊。


    處處都在證明趙縣令帶著百姓在自救,不知道洪水衝的村民是怎麽安排的,晚季水稻還能不能補種。


    “快點,快點。”一陣嘈雜的女聲傳來。


    十幾個梳著婦人發髻的女子一人胳膊上挽著一個籃子,蒸饃的香味跟著她們一起飄了過來。


    沐辰墨趕緊下了馬車攔住打頭的婦人:“這是要給壩上的人送飯嗎?”


    “聽你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吧。”打頭婦人見沐辰墨點頭接著說:“難怪不知道,縣令夫人帶著我們這些個婦人給修壩的漢子做飯送飯。”


    她語速極快又帶著濃濃的南方口音,聽的沐辰墨暈頭轉向。


    等她明白過來時,婦人的隊伍已經躍過了馬車,沐辰墨追上最後一個婦人哀求道。


    “到了壩上,幫我催催我家老頭子和兒子,讓他們趕緊下來。”


    被她拉住的婦人迴頭,沐辰墨心中詫異,三十歲左右的年紀,麵容白皙笑意溫柔通身透著書卷氣。


    “他們長什麽樣子?”婦人聲音清脆又溫柔。


    沐辰墨趕緊跟她形容了一番齊煜二人長相和穿著,婦人用手一指前方:“是不是他們。”


    順著婦人手指的方向看去,正是齊煜和羅攸寧,隻是身邊跟著的瘦高個是誰。


    送飯的婦人們對著瘦高個齊齊福身:“縣令大人。”


    沐辰墨皺眉,齊煜怎麽跟縣令扯上關係了。


    三人走到沐辰墨和那名女子前,齊煜跟瘦高縣令客套了幾句後,扶著沐辰墨上了馬車。


    沐辰墨疑惑的望著齊煜,齊煜衝她搖了搖頭。


    一直到了落腳的地方,沐辰墨皺眉開口:“水壩上可有查到什麽,怎麽跟縣令結識了不怕暴露身份嗎?”


    “趙縣令是我有意結交的,我們現在的身份是從京城過來的商人,看看能不能找點掙錢的營生。”


    聽完齊煜的話沐辰墨額角突突直跳:“以後行事,恐會不便。”


    難道她在這普安縣一直要是老太太的模樣嗎?


    “明天起,我跟羅攸寧上壩,你跟著縣令夫人一起給壩上的人做飯,我們分頭查。”


    聽齊煜如此安排,沐辰墨有再多的不滿也得點頭。


    從那天起齊煜和羅攸寧天天在大壩上扛石條撿石子,而沐辰墨跟著一群婦人蒸饃做大鍋菜。


    南方的婦人不擅長麵食,而從北方過來的沐辰墨卻蒸的一手好饃,再加上她為人客氣好說話又不藏私,很快得到婦人們的認可。


    她也知道那天她攔下滿身書卷氣的婦人就是縣令夫人劉香蘭。


    跟著婦人上了幾次壩,沐辰墨給趙縣令夫婦提意見。


    “大人、夫人,我們如果能在大壩上開火做飯,我們不僅省力氣,幹活的漢子們還能吃上熱乎飯菜,減少路上的意外和風險。”


    趙夫人歎氣:“你說的有理,可女子大防不能不顧。”


    “我年齡大了整天跟著我家老爺東奔西走確實疏忽了。”


    沐辰墨黑線,當男人當慣了,齊煜又從不拘著她這些,她還真忘了男女授受不親這事。


    趙縣令開口歎息:“穆大娘說的有道理,夫人,你們天天送飯其實已經壞了規矩,唉,都是我沒用。”


    “老爺,你已經做的很好了,百姓們都誇你……”劉香蘭安慰。


    二人一個自責一個安慰,越說話越多,動作也越來越恩愛。


    沐辰墨尷尬的垂著頭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心道,趙縣令你們上演恩愛也不要在我這個外人麵前上演,姿態努力保持著非禮勿視非禮勿聽的樣子。


    縣令夫妻二人酸了一炷香的時間,扭頭看到站在一旁的沐辰墨,縣令夫人羞的轉身進了裏屋。


    經過沐辰墨的分析,趙縣令同意了她的提議。


    沐辰墨終於能上大壩溜達,不做飯時,她背個筐子跟在齊煜身後撿石頭,到處勘察地形尋找六人被害的線索。


    中午吃飯的時候,一幫撿石頭的老頭們聚到齊煜身邊羨慕的開口:“老哥幸福啊,走到哪都有老伴陪著。”


    齊煜深情的看了一眼正在給還漢子們發饃的沐辰墨。


    轉頭看向跟他說話的老漢:“是啊,有錢難買老來伴,嫂夫人呢?”


    “唉,大壩坍塌的時候被洪水衝走了。”老漢神情漏出悲傷。


    齊煜拍了拍老漢的肩膀;“聽說當時死了好多人,還有幾個朝廷的官員。”


    老漢點頭,用手一指大壩堆著沙袋的地方。


    “就是那個缺口毫無征兆塌了洪水衝進村子淹死了好多人,六個勘察的官員一下就被洪水卷走了,到現在都沒有找到屍體。”


    安慰了老漢,齊煜看向那個已經被麻袋砂石堵住的缺口,水位下降洪水衝過的土地都幹透了,怎麽還沒找到屍體呢。


    沐辰墨端著兩人的飯往這邊走來,聚在一起的老漢們哄的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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