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杫看著薑明,真心誠意的道了一聲謝,若是沒有他,自己還真不知道怎麽辦,抬手拿了那人皮麵具,白杫毫不愧疚的走了。


    對於她來說,薑明算是她的朋友,朋友之間,無需客氣!


    兩人輕盈的落在雲橋之上,白杫右手一伸,一套蜀山弟子的衣衫由虛無到實體,出現在那纖細素白的掌心,麵上還擺著一塊蜀山弟子的玉佩,像模像樣。


    “你換身衣衫吧!還有,這人皮麵具你也拿著,記得,找到花殘一,千萬別輕舉妄動,先告訴我!我來想辦法!”白杫看著她接過衣衫,又繼續說道:“你現在功力所剩無幾,遇到蜀山弟子,就能避而避,千萬別起正麵衝突……還有,一切小心!”


    花弄影神色複雜的瞧她,半晌,才低低開口:“這怎麽說也是算我族內的事情,你為什麽……要這麽幫我?我對你,未必存了好心!”


    “花殘一是因為幫我尋人,才會落在墨如冰手中,她是蓬萊公主,身後的勢力不可小覷,還有,我總覺得此事沒有那麽簡單,而且我相信很快,魔軍壓境,所以,花妖一族需要一個領頭人!”


    白杫笑眯眯的看著她把衣服換上,又擺弄著那人皮麵具,語氣裏終於鬆了一口氣:“我說的這些理由,夠了嗎?”


    花弄影默不作聲,將那平凡無奇,丟到人堆裏也不會被人注意的麵孔戴在臉上。


    白杫以為她無話可說,畢竟她一腔真心全付在洛辰逸身上,而現在洛辰逸……


    想到這裏,白杫轉身就走。


    “等等,,!”花弄影轉過身,看著她纖細的背影,視線落在她那飛揚的月牙裙裾上:“他……現在還……還好嗎?”


    花弄影問得很猶豫,語氣卻是異常的堅定。


    仿佛她在鎖妖塔裏多年,隻不過是想知道他過得好不好!


    白杫翩然轉身,青絲飛揚,逆風而站,那被風揚起的青絲掩住了她臉上的神情,隱隱綽綽,讓人看不真切:“或許……很好!”


    說完,白杫轉身,大步離去。


    或許……很好?


    那是不是自己就不能再去打擾他了?


    花弄影的視線往玉衡宮望去,所謂的瓊樓玉宇,仙霧環繞,隻能看出那玉衡宮的輪廓,如同畫中景,美不勝收。


    三千年,可以發生很多事情,可是於她來說,也不過是彈指一瞬間,妖的生命太長,長得她已經不知道活了多久,他是不是……已經跟從前不一樣了!?


    心甘情願被關了三千年,不過是因為愛!


    花弄影突然想笑,試問以她當初的修為,這三界之中,又有何人能夠輕易困住她,可是僅僅因為那人是他罷了!因為欺騙了他,所以她心甘情願被打入鎖妖塔,一關三千年!


    不由自主的,邁著步子,花弄影往玉衡宮的方向走去。


    雲橋延自太和殿前,在踏上歸往玉衡宮的雲橋時,花弄影卻猛然醒悟,停住了腳步。


    腦海裏不由得浮現出白杫那明媚帶笑的嬌顏,輕盈靈俏,柔美精致,仿若玉雪為神,凝脂為膚,可是她在鎖妖塔裏對自己說過的話,卻讓她驚心。


    或許,這就是她與自己的不同之處。


    她與他,總是站在同一高處,她有自我,有她想要做的事情,有她想要保護的人,更甚的是,她知道,他想要的是什麽,而隻要是他想要的,她都會想盡一切辦法,努力達到。


    而自己呢!


    花弄影自嘲的笑了笑,除了自卑的逃避,還剩下什麽?


    或許,這三界之中,隻有她,才是最適合他的!自己早就知道他的轉世了,不是嗎?


    像是想通了什麽,花弄影腳步一轉,縱身一掠,那纖細的身影瞬間消失不見。


    白杫輕咬著唇,一步三晃的走到玉衡宮門口,一抬眼,便落入那深不見底的桃花眸中,而此時,異常漂亮的桃花眸危險的半眯著,盯著她的動作,沒有出聲。


    “師……師父!”白杫嚇得差點跳起來,雙手負在身後,整個人後退了一步,然後很是欲蓋彌彰的四周望望:“師父,你在等什麽人嗎?”


    “等你!”清淡卻如同醇酒般醉人的聲音裏夾帶著一絲冷意。


    白杫又退了一步,像是被驚到的小兔子,看到極具威脅力的敵人,準備著隨時逃跑:“師父,那個……”白杫指了指天空,開始轉移話題:“天色不早了……”


    “你也知道天色不早了?”低低的語氣帶著冷意反問,是惱怒,還是不悅,白杫聽不出來,反正她覺得兩種都有。


    “我……我不過是出去……隨意走走……天天悶在玉衡宮裏,也沒有人陪我說話……”白杫結結巴巴的,在腦海裏努力思索著找一個像樣一點的理由,免得他這麽寒氣迫人的盯著她看。


    “哦!?”尾音微微上挑,透著不置可否的味道。


    白杫最怕他這樣,什麽也不說,好像什麽都知道,沉穩冷靜,就等著她一頭撞進去,然後坦白從寬。


    “師父,不如……我們先進去吧!”白杫笑眯眯的打著哈哈,準備繞過他進門。


    擦身而過的瞬間,右手被拉住,白杫哭喪著臉,心裏暗叫一聲“糟了”,但是轉臉之間,卻是揚起笑容,帶著討好:“師父,我餓了,你不如讓我先去做點東西吃!”


    她這句話,像是提醒了洛辰逸什麽,立即鬆開她的手腕。


    在白杫以為他認同自己的時候,右手卻又猛然被他執起,剛想開口,卻見他仔細的查看自己手上的瘀青,見那顏色淺淡了這一些,這才鬆了手!


    白杫知道自己不應該問的,但是她還是忍不住那份好奇心:“師父,你還記得上次你將我關進鎖妖塔的事情嗎?那個時候……”


    洛辰逸挑了挑眉,看她!


    白杫咬了咬唇,覺得這話很難開口,索性又搖搖頭:“沒事,反正已經過去了!”


    是啊,他與花弄影,早在三千年前就過去了,而她與他,早在數萬年前就結束了!


    一切不過是她的一廂情願而已,你喜歡了,別人就未必要接受!


    所謂喜歡,若不是兩情相悅,不過是一個人的事情!


    “很難開口?”這一次,語氣裏倒沒有帶著那種刺骨的冷意,取而代之的,是略微的疑惑。


    白杫轉頭看他,覺得現在這種日子,像是迴到了成親之前,可是仔細想想,又不是那麽一迴事!


    比如,初夏已經變了,她已經不是那個時常來玉衡宮的初夏師姐,不再是那個在玉衡宮前廳,低低的訴說著不管她是什麽,也不會介意她身份的初夏師姐!


    而且軒揚師兄因自己而下山,至此未歸!


    而眼前的他,也已不再是從前那般,心思比以往更加深沉難猜!


    而她,也早已不是當初那單純的白杫,一心一意,滿眼隻看得到他的白杫!


    想起當初自己在昆侖山柳如風墓前,說要尋找真相,可是走到如今這一步,她寧可自己還是當初那個單純的白杫,因為他的蹙眉而煩惱,至少,不會有一天,跟他站在對立的立場上。


    想到這裏,白杫腦海中突然劃過一絲極強的念頭,看著洛辰逸,突兀的問道:“師父,你當初是不是魂魄不齊?”


    白杫當初跟著柳如風,雖然什麽也不懂,但是如今迴想起來,當初他身體如此虛弱,絕對不會是三魂七魄都在,而在那破廟之中,他能看著自己,念出‘緋煙’二字,想必留下來的,必有情魄。


    “你怎麽知道?”洛辰逸微微蹙眉,此事隻有自己師尊知道,師尊早已仙逝,她又從何得知。


    白杫卻因為這個答案而感到震驚,難怪,難怪當初他沒有喜歡花弄影!


    柳如風存了一魂一魄,其中一魄,便是情魄,沒有了情魄而轉世成洛辰逸,自然七情六欲極其淺淡,更不會喜歡上任何一個人!


    而自己,是在柳如風死後上的蜀山,那時候洛辰逸應該三魂七魄俱全,所以才會有那麽深的執念,不允許自己對著他,叫著別人的名字,那樣發狠的要她,像是要證明什麽!


    可是如今呢,他明明已經將成親那段日子裏的事情全部忘了幹淨,可是為什麽,他卻不允許自己出玉衡宮,而且今晨離開之時,聞得他提到寒石,便立即一口否決!這其中倒底有什麽隱情!


    而且讓她感到更奇怪的是,這數日裏,寒石居然一次也沒有來過玉衡宮。


    洛辰逸看著她蹙眉深思的樣子,十分不悅,他一點也不喜歡這樣陌生的她!在他的記憶裏,她應該是那個愛對自己撒嬌,喜歡笑著看著自己的白杫,而不是現在這樣!


    讓他莫名的感到心慌。


    白杫卻不知道他心中所想,為了確認自己的想法,白杫看他,試探性的說道:“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要去尋寒石師叔一趟,師父,你先迴玉衡宮吧,我馬上迴……我還是明日再迴來!”


    聞言,洛辰逸的臉色瞬間陰沉得嚇人,重重拂袖:“不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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