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在結界上的手頓了頓,白杫瞬間冷靜下來。


    自己已經不是那個毛毛躁躁的白杫了,為什麽處事還是如此的不成熟!


    在心底將自己數落了一番,白杫伸出的手又縮了迴來,退迴桌邊:“說到底也是因為不放心,又有什麽錯,我不也同樣的不放心嗎?”


    方才的熱情一掃而空,白杫突然覺得自己好累,總是擔心他會忘記很累,總是惹他懷疑,也很累,總是懷著那麽一個秘密,她更累!


    凡人總是說,死不可怕,等死才可怕!


    自己這樣,與等死有什麽區別!


    躺上床,白杫的思緒便慢慢沉澱,任由自己陷入沉沉夢鄉!


    事情還沒有查清楚,但轉眼卻要過年了,初夏師姐沉睡不醒,軒揚師兄更是守著初夏師姐寸步不離。


    白杫支著下顎,看著院子裏的寒梅花瓣紛紛散散,風中飄零,不由得心生感概。


    與洛辰逸成親已經是半年了,她越來越習慣他的親昵,他的占有!


    而自己幸福的同時,陸懷英卻是獨自一人在思過崖上。


    白杫拍了拍腦袋,幹脆去看看他!


    反正洛辰逸被弟子叫去太和殿議事了,她一個人也閑得無聊!


    主意拿定,白杫便出了玉衡宮,在踏上雲橋的時候,腳下一轉,卻是往鎖妖塔的方向,她還惦記著,那日薑明沒有說完的話。


    馭雲而行,對於現的白杫,不過是輕駕嫻熟,手到擒來的事情!


    想起當初那懵懂無知的自己,做每一件事情,都以洛辰逸為中心,以他的喜歡而喜歡,以他的憂而憂,如今尋迴了記憶,除了思緒更沉澱,更冷靜,卻還是沒有什麽大的改變!


    果真喜歡一個人,會讓人忘了自己!


    白杫自嘲的笑了笑,腳下的祥雲散開,白杫便喚道:“薑明……薑明你在嗎?”


    站在原處等了一陣,除了幾隻鳥雀飛過,什麽都沒有。


    白杫不由得有些惱了:“薑明,你再不出來,我就掀了你的鎖妖塔,將裏麵大大小小的妖怪全都放出來!”


    四處瞅了瞅,白杫有些疑惑:“難道薑明也會放假?”


    “擇日不如撞日,沒想到這個日子撞得一點也不好!”白杫氣惱的一拂袖,衝著鎖妖塔大喊:“你不出來,也休想我告訴你緋煙的下落!”


    “你知道緋煙仙子她……”薑明住了口,看著白杫那笑眯眯的神色,薑明便知道她是紅口白牙的在說謊。


    白杫上前跑了幾步,在薑明的數步之外站定,笑眯眯的瞅著他,那神色狡黠得像隻小狐狸:“薑明,你做人太不厚道了,非得提到緋煙,你才肯出來!”


    “……日子太久,我早已忘記自己是什麽了!”薑明的神色淡淡的,不複剛才的急切:“上次你要問的,我都告訴你了,若你確實不知緋煙仙子在哪裏,便請迴吧!”


    “生氣啦?”白杫一斂神色,仔細的想了想,發現自己以前跟這薑明還真沒什麽交情,有什麽值得他如此來打探自己的消息的:“薑明,你是不是喜歡緋煙啊!”


    白杫語不驚人死不休的突然問道。


    薑明被她如此生猛的問題嚇得轉過頭來看她,神色微惱:“一派胡言!”


    “你不承認也沒有關係,反正我也不是很在乎這個事情!”白杫無甚在意的點點頭,想了想,又問道:“當初殊明與我……與緋煙一起為鎖妖塔設下封印,按理說也沒有什麽大好的交情,上次你說到殊明,我怎麽覺得你有事情瞞了我!”


    “這事你不必知道!”薑明看著她,轉移話題:“你若有這份打聽舊事的閑心,還不如想想怎麽去救你的師兄,說到底他也是因你而累!”


    “你倒是知道得不少!”白杫忍不住嘀咕。


    “你說什麽?”薑明微微眯起雙眸,那樣子不像是沒聽清,倒像是威脅!


    “你不願意說,我也不逼你!”白杫拂去耳旁淩亂的青絲,抬眸看他,斂了笑意:“之前所有的事情,我替緋煙跟你說聲謝謝!”


    轉身,招來祥雲,白杫打算離去。


    薑明的視線,從她突然清淺的臉色上移至那掐訣的手勢,那慣用的手勢……


    “你做什麽?”白杫看了一眼被拉住的右手,微微疑惑。


    薑明瞬間迴過神來,鬆開了手,卻是散了她足下的祥雲,攔住了她的去路:“這招雲的手勢,是誰教你的?”


    白杫心下一凜,瞳孔驟縮,這是她以前慣用的手勢,這薑明對此如此熟悉,到底是敵是友?


    心如亂麻,但臉上卻不露一分:“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這一次,薑明的神色卻突然冷凝陰沉,一把擒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向自己:“別給我裝糊塗!”


    “招雲的手勢不都是這樣的嗎,你幹什麽,快放開!”白杫用力的扯迴自己的右手,隻覺得腕上火辣辣的生疼,這薑明也真是的,一點也不懂得憐香惜玉,下手如此之重!


    “是不是緋煙仙子教你的?她在哪裏?可曾……還安好?”問到最後一個問題的時候,薑明的神色中閃過一絲痛楚,很快便消失不見。


    “不是,是我師父教的,至於她,當然是想去哪裏去哪裏,至於安好否……能夠四處走動,你說好不好?”白杫挑眉反問!


    他這麽想知道,偏偏她一個都不想迴答!


    看著他深沉的眼眸,白杫迴答得半真半假,說起謊來連大氣也不喘一下的!


    “……如此……甚好……”薑明默默的讓開了路,視線投向遠方:“若他日見她到,替我帶一句話給她……”


    “帶什麽?”好奇心害死貓兒,白杫是知道的,但是架不住薑明那深沉的臉色啊,白杫立即十分好奇,連走也不想走了!


    “……罷了……隻願她安好!”


    說完,薑明的身影在半空中掠下一道殘影,白杫迴過神來時,眼前哪還有薑明的身影,不由得跺了跺腳:“這說的都是什麽廢話,不願她好,還願她壞啊!”


    迴去的時候,白杫又仔仔細細迴想了一遍,當初自己確實不認識這個薑明,但是看他的樣子,卻不像不認識,倒還像……被拋棄的丈夫!


    是不是還有什麽,是自己沒有想起來的?


    難道自己以前,真的幹過拋夫棄子的勾當?


    “你怎麽在這裏?”洛辰逸剛一踏出太和殿,便見得白杫獨自一人杵在雲橋上發呆,嘴裏念念有詞,卻又聽不清楚在說些什麽。


    “啊!?”白杫被他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大跳,差點沒有直接一巴掌扇過去!


    待看清眼前的人的時候,連忙退了一步:“師父,我在念……清心咒!”說完,白杫煞有其事的點點頭,一臉認真,仿佛他不承認就是汙辱了她:“對,清心咒!”


    洛辰逸也懶得與她計較這些事情,隨口問道:“我去瑤光宮看看,你去嗎?”


    私心裏,洛辰逸是不希望她去的,畢竟寒石待她什麽心意,他心裏是一清二楚,就算她無心,也還是避著點好!


    但是白杫顯然不理解他的意思,也沒有那樣高竿的自覺性,聽得洛辰逸開口,她便二話不說點頭:“去,當然是要去的!”


    初夏的事情,在這段日子裏,她已經想到了一個絕佳的好辦法!


    好歹幾個月過去了,她也不是白混的!


    “你站了半晌,不累嗎?”洛辰逸站著沒動,垂眸看她!


    顯然,白杫理解不了他那“累了就趕快迴玉衡宮”的意思,反而很不解的看他:“我又沒做什麽,怎麽會累!”


    洛辰逸定定的瞧了她半晌,確定她不是在裝模作樣的時候,低低的斥了一聲:“還不快走!”


    白杫一愣,看著洛辰逸率先離去的背影,眯著雙眼跟在他身後偷笑。


    你不明說,我也假裝不懂,看你能拿我怎麽辦!


    到瑤光宮的時候,一路路在洛辰逸身後偷笑的白杫這才發現,寒石原來一直在瑤光宮,根本沒有去太和殿議事,而那神色頹敗,顯然初夏的事情十分棘手,連看到洛辰逸來了,也沒有什麽精神來招唿,隻是隨便點了個頭,便又埋首藥廬之中。


    白杫跟兩人打了聲招唿,轉身便向初夏的房間跑去,不出意料之外的,軒揚果然寸步不離的守在床前,白杫默了默,上前打招唿。


    軒揚恍若未聞,隻是定定的瞧著床上那纖瘦許多的人兒出神。


    白杫歎了一口氣:“軒揚……師兄!”白杫叫得有些艱難,想她活了幾萬歲了,叫這麽個小毛孩為師兄,還真是有損她的神格!


    但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你替我護法,我來試試!”


    軒揚的眼眸裏閃過一絲光亮,但很快又寂滅。


    在白杫以為他要開口拒絕的時候,他卻點頭應了一聲“好”。


    並且毫不猶豫的起身出了門,還順手把房門掩上了。


    這一切他做得如此從善如流,卻看得她目瞪口呆!


    這軒揚是不是因為初夏而受太大刺激,顯得整個人都不正常了!?


    猶豫的時間並不多,白杫很快便將這個讓人疑惑的問題拋之腦後,雙手捏指掐訣,橫在胸前,緩緩向兩邊擴開。


    她的神情並不輕鬆,相反,十分吃力。


    指尖的光芒大盛,她的胸口處緩緩的遣出一顆泛著幽幽瑩芒,十分圓潤的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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