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尚早,太和殿被濃罩在一片薄霧之中,如同嬌美的絕世美人,隔著淡淡的薄沙,容貌隱隱綽綽,真實麵目讓人看不清楚。


    輕風陣陣,撩起那一方白底藍衫衣袂。


    “青鸞,你說,她現在是不是很幸福?”寒石緩步而行,身後正跟著驕傲而優雅的青鸞。


    聽見他的話,青鸞毫無反應,根本不關心他這個問題。


    “與你說了,你也不懂!”寒石歎了一口氣,今日的他,難得換下一身淺衫,換上蜀山長老的白底藍衫,交襟的領口繡著繁複優雅的花紋,很有質感,而外麵則罩了一件短袖長衫,如墨般的濃發一攏在背後,用一條白色的絲帶鬆鬆係住,掩不住的清雅如玉般的氣質,妍姿豔質!


    走在後麵的青鸞原也沒想聽他說什麽,但是雙眸卻驟然緊縮,靈獸,對於血總是比較敏感!


    青鸞展翅,在半空中清吟一聲,然後直衝太和殿而去!


    “青鸞?”寒石神色一凝,頓時右手橫胸掐訣,整個人化為一道藍芒消散!


    一把鋒芒畢露,靈氣四繞的長劍狠狠的插在陸懷英的麵前,寬闊的劍身靈力大盛,將正往玉衡宮而去的陸懷英狠狠的震了迴去,身子如同斷線的風箏,落在遠處。


    靈劍消散,凝聚成流冰那淺藍色的身形!


    “師……師父……”陸懷英捂著被靈氣震痛的胸口,從地上撐起身子來,眼眸散了醉意,清澈一片。


    “哼,,!”流冰怒哼一聲,重重拂袖,大步從他身旁走過。


    陸懷英不知他因何如此,但看他的神色,定與自己脫不了幹係,連忙忍著痛,從地上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踉蹌的跟在流冰身後。


    走到太和殿前時,陸懷英愕然發現躺在地上的墨如冰與初夏,怔怔的站在原地,發生了什麽,他根本一點也不記得!


    “怎麽樣?”流冰看著蹲在初夏麵前的寒石,臉色難看至極!


    他向來喜愛收徒,蜀山上下,就數他一個人收得最多,而陸懷英,則是他徒弟中的佼佼者,一度是他的驕傲,如今,眼前這等事情,不用想也是他幹出來的!


    流冰一直以為,陸懷英年少,喜歡白杫,不過一時貪戀紅塵,不日即可看開,於是也沒有多加勸慰,如今看來,卻是情根深種,不得不拔!


    “她……”寒石站起來,略略側過頭,對著一旁不耐煩拍著翅膀的青鸞低語數句,青鸞低吟一聲,展翅飛離太和殿!


    “情況不是很樂觀!”


    寒石看了流冰一眼,把沒說完的話接著說完:“至於這墨如冰,胸前中了一掌,正是蜀山掌法!這其中能夠將她打傷的,除了陸懷英,不作其他人想!”


    站在流冰身後的陸懷英聞言,頓時覺得眼前一黑,差點沒昏過去:“師父……不是我!”陸懷英看著流冰,搖頭:“我昨晚與淩風師弟,還有初夏師姐喝酒,墨如冰並不在!”


    流冰看他一眼,沒說話,隻是臉色仍是難看到了極點。


    “如此說來,淩風怎麽沒見?”寒石像是覺察到了什麽,身影向太和殿掠去,修長的身形在空中留下一道極淺的殘影!


    流冰走了兩步,見陸懷英仍是杵在原地,不由得怒喝道:“還不走!”


    寒石站在倒下的牆前,神色冷厲。


    在他麵前,是已經沒了氣息的淩風!身上錯亂的全是傷口,竟沒有一處完好。


    “這,,這,,!”流冰看著淩風的屍體,氣得說不出話來。


    “身上的傷,是被磚頭所致,而他的致命傷,是頭上!”寒石轉過頭來,眸光冷厲的看著陸懷英:“一同喝酒,為什麽淩風會命喪於此?”


    “我……我不知道……”陸懷英慌亂的搖頭:“醉酒後的事情,我都不記得了!”


    流冰蹲在淩風的屍體前,仔細察看傷口,發現正如寒石所說,身上的傷不過是些被磚頭壓傷的瘀青,而致命傷正是頭頂,天匯穴,被人擊中,一擊得手,血跡順著頭頂,一直流到額頭,雙眼睜得大大的,顯然是不可置信,,這也說明了,襲擊他的人,他是認識的!


    “四個人,唯一沒有受傷的人,就是你,你要怎麽解釋?”寒石看著陸懷英,臉色陰沉如霜。


    “孽徒,,!”流冰站起來,怒喝一聲。


    陸懷英連忙對著流冰跪下,身體挺得筆直:“師父,雖然我記不清楚了,但是我決對不會做傷害同門的事情,更何況我與淩風情同兄弟,初夏師姐更是待我關懷備致,至於墨如冰,我也不可能對她下殺手!”


    說著,陸懷英對著流冰磕頭:“請師父明鑒!”


    “怎麽迴事!?”威嚴的聲音裏凝著怒意,來人正是臨淵。


    而他的身後,跟著青珞,青瑤,與刀疤!


    寒石與流冰對視一眼,眼中充滿疑惑,為什麽人來得這麽快,這麽齊,他們是發現弟子未歸,才會出來,而他們呢?


    “起來,,!”寒石走過陸懷英身旁的時候,低低喝斥了一聲。


    “事情待他們醒來之後再做定奪,我們也是剛到,不知道是何人將他們所傷!”寒石走到臨淵麵前,負手而立。


    若是這蜀山還有誰能與臨淵抗衡的,除了洛辰逸,便隻有寒石了!


    臨淵對他這個喜怒無常的師弟也十分沒辦法,他的修為或許沒有洛辰逸那麽高深,但是他卻可以讓對手死得神不知鬼不覺!


    不管是用藥,還是用毒,都出神入化!


    陸懷英吃驚的看著寒石的背影,而他站的方位,正好將臨淵的視線遮了個全。


    “還不起來,等著別人來定你的罪嗎?”流冰右手虛抬。


    陸懷英覺得自己的身體不受控製的站起來,他知道是自己師父在施法讓自己站起來,於是也沒抗拒,順著那法力,站在了流冰身後,聲音低低的:“師父,我真的沒有做!”


    “現在不是你解釋的時候,如今你寒石師叔幫你遮掩過去,但是在他們醒之前,你最好是把事情原原本本的給我想起來,否則為師也保不住你!”流冰的聲音冷冷的,卻也掩不住那其中的著急與關切!


    畢竟從小帶大的徒兒,養若兒子,怎麽舍得!


    陸懷英靜靜的站著,沒吭聲!


    此事太過蹊蹺,可是,他卻說不出哪裏蹊蹺,仿佛這一切都是別人安排好的,隻等他跳下去。


    “是蜀山掌法!”不知何時,刀疤已蹲了下去,頭也不抬的說道!


    青瑤神色一變:“難道我派出了內奸?可是目地是什麽?”


    青珞冷哼一聲:“誰知道,白杫一與師兄成親,昱日便出了這種事情,難道你們不覺得奇怪嗎?!”


    青珞的聲音陰陽怪氣的,可這也正符了她乖僻的性子!


    聞言,青瑤的臉色有些難看,青珞的性子她是知道的,但是她這麽說,還是讓青瑤有些受不了:“這關杫兒丫頭什麽事,難道新婚之夜,還能夠出來傷人嗎?”


    “她與我徒兒不合已久,這是大家心裏都清楚的!”青珞雙手環胸:“怎麽,你想包庇她?”


    “你,,!”


    青瑤氣得說不出話來。


    “夠了,此事問問洛師弟就明白了!”臨淵一揮寬袖,神色疏淡,隱著怒意:“此時救人才是要緊!”


    “那萬一不是她親自動手呢?”刀疤起身,又蹲在初夏麵前,仔細打量著她脖子上的瘀痕:“授意別人做也不是不可以!更何況那白杫來曆不明,說是昆侖下的一個小山村,那山村我們誰也沒去過,亦不知是真是假!”


    “此事可以問問洛師兄,杫兒丫頭的命當初是他救的,更何況昆侖山那場曠世暴洪,也是不能作假的!”青瑤看不慣有人往白杫身上潑髒水,忍不住一反往日的溫柔,大聲說道。


    “青瑤師妹,我不知道白杫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但是你有沒有想過,萬一那場曠世暴洪,是因她而引來的天劫,那些村民,隻是無辜的受害者呢?”刀疤站起身來,頓了頓:“他見洛師弟修為高深,自知不敵,所以才會尋了人做她的爹爹,如果是山間精怪,想幻成什麽樣子不行?”


    “更何況洛師弟如今已經與她成親,自然是幫著她說話!”刀疤言辭犀利,不留一點情麵:“還有,你們可還記得她被關鎖妖塔時,她是怎麽出塔的?”


    青瑤無意識的退了一步,搖頭,她不相信白杫是山間精怪,也不相信白杫會殺害同門。


    “不是說是洛師兄放她出來的嗎?”青珞反問。


    “我去問過守塔神君,她是自己破塔而出!”刀疤看著臉色驚異的眾人,繼續說道:“更讓人驚異的是,那鎖妖塔卻是完好無損,她若不是深具法力修為,又怎能有這般本事?在蜀山短短修練六年,怎麽可能有此修為?”


    “不是杫兒師妹,,!”陸懷英要衝出去,卻被流冰一把拉住,陸懷英看著自己師父衝自己搖頭,便心不甘,情不願的站住了步子。


    他們把這些事情扣在白杫身上,流冰雖然不喜歡,但是也比扣在陸懷英身上強,更何況白杫有洛辰逸護著,隻要他相信,這蜀山上下,就沒有人能拿白杫怎麽樣!而陸懷英不同,出了人命,恐怕連自己也難保住他!


    而白杫,畢竟有不在場的人證!


    算他自私一迴,他不想陸懷英這麽好的根骨,就這麽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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