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辰逸隻是看著她,沒有迴答。


    而白杫在衝動過後,就是無盡的後悔,但是還是裝得很鎮定的爬到床尾,然後一板一眼的越過他的身體,下床穿鞋。


    仿佛這些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要是剛才的事情自己可以給他抹去記憶多好,這樣他就不會記得自己那個無恥的問題,白杫一邊穿鞋,一邊天馬行空的想著。


    “我不知道什麽是喜歡!”洛辰逸低沉淺淡的話讓白杫僵在原地。


    不知道什麽是喜歡是什麽意思?難道說在愛情麵前他就是一張白紙,可以任由自己在上麵圈圈點點?


    想到這裏,白杫忍不住有一些小激動,穿好鞋子湊到洛辰逸麵前,唇邊帶著一抹討好的笑容。


    洛辰逸難得的被她看得有些發毛,微微動了動身體,繼續將單純實施到底:“我從來沒有跟女子單獨相處過,所以不明白什麽是喜歡!但是我做了你的師父,想要對你好,這是真的,而你是我的弱點,這也是真的!”


    白杫笑眯眯的瞅著他,跟小狗似的點頭。


    “杫兒,能不能別笑得這麽滲人!”洛辰逸抬起修長的手指,微微彎曲,輕輕在她額頭上彈了一記:“師父不是好吃的,所以不要用這種吃人的目光瞧著我!”


    他記得,她每次看到特別喜歡吃的東西,都是用這種目光瞧著那樣東西,那樣子,恨不得拆了入腹。


    很多年以後,他才明白,那不是遇到特別喜歡吃的東西,而是隱藏在心底的愛戀,融入骨血,刻骨銘心,如同在枯樹上瘋長的紫藤花,拚盡一切,隻願將最絢麗的一麵,展現在心愛之人麵前。但是那時候,已經晚了!


    隻是現在,他什麽都不懂,隻是覺得她隻是遇上了她瞧得上眼的東西,而自己,恰巧就是她眼裏的那一件東西。


    這樣的感覺很微妙,喜歡的東西可以隨時拋棄,這讓他覺得不好,但是他也很高興她的喜歡,畢竟自己養了六年多的徒兒,算是一手帶大,如果養出來隻是關係淺淡,說不定還帶著距離,這樣的想法,並不美好。


    那他寧願從來沒有收她為徒。


    “要是師父能吃,我早就吃了!”白杫小聲的咕噥道,精致的眉眼彎彎,帶著笑意,抬手可掬。


    洛辰逸被她的說法逗笑了,不由得伸手點了點她那小巧的瓊鼻:“別鬧!”


    白杫剛要說什麽,門口卻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不滿的扁扁朱唇,白杫心不甘情不願的幻成傾顏的模樣,以走一步退三步的速度去開門。


    “哎喲,我的好女兒啊……”


    一開門,便看到老鴇那張塗脂抹粉,一臉哀怨的臉,那感情跟她真是她的女兒似的,白杫的小心肝兒不由得抖三抖。


    想著好不容易遇上師父心情好,能坦白點東西,便被她不識相的打斷了,口氣也惡劣了幾分:“幹什麽?”


    老鴇一愣,沒想到她不買自己的帳,一時間有些難以下台,但是很快,便嚎著嗓子,跟哭喪似的:“我的好女兒啊,你已經半個月都沒有接客了,你看看是不是……是不是……”


    “是什麽,我見紅你是知道的,想接也沒法接啊!”白杫依舊不悅,轉身在桌邊坐下,也不管她。


    “見紅見紅,半個月前你就跟我說你見紅,到現在還見紅,你當媽媽我是三歲小孩嗎?這話留著騙鬼去吧……”突然,老鴇說了一半的話硬生生頓住,目光在那淩亂的床上,那床沿邊上,正躺著一名俊美的男子,恍若謫仙。


    白杫也感覺到了她的目光,連忙順著她的目光望去,看見洛辰逸依舊半閉著雙眸養神,不由得暗道不好,這下子不穿幫也穿幫了。


    “媽媽我……”


    白杫還來不及解釋,便被老鴇打斷了:“我當是你為什麽不接客,原來房間裏養了一個俊俏的小郎君,怎麽,還怕媽媽跟你搶嗎?”


    白杫垂眸,忍笑,那也得你有那本事搶得去啊!


    “不過,你眼光倒是不錯,隻是不知是哪家的公子,是來投奔你的,還是你的恩客!媽媽我好久都沒見過長得人模人樣的男人了!”老鴇雙手捧心,一臉癡相。


    白杫不答,繼續忍笑,合著你以前見的都不是人!


    “對了,俊俏的小郎君,你叫什麽名字啊?”老鴇的聲音軟軟的,跟剛才兇白杫的時候判若兩人。


    洛辰逸半閉著眸子,恍若未聞。


    “媽媽,他……”白杫剛想要說,卻又被老鴇打斷:“傾顏啊,你給我坦白交待,雖然你一直未跟我花滿樓簽賣身契,但是我們當初約定可是明明白白的,你想要嫁人,好歹也該告訴我一聲,以示尊重吧!”


    白杫一驚,原來傾顏並沒有跟花滿樓簽賣身契,那這麽說來,傾顏能算得上是自由之身。


    看著老鴇那不悅又妒忌的樣子,白杫樂得順著她的話說下去:“媽媽,你也知道,當初我是孤身一人投奔到花滿樓的,如今可以說是玉臂千人枕,朱唇萬人嚐……”


    側眸偷瞧之間,卻見洛辰逸已經睜開眼,向自己望了過來,神色間盡是不悅,顯然不滿意這樣的詞套在她身上。白杫怕他壞事,連忙側過身,背著老鴇偷偷的衝他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說話。


    白杫咬著唇,頓了頓,在心裏醞釀了一番,嬌顏上帶著少有的青澀與嬌羞:“媽媽,既然你明查秋毫,我也不瞞你了!”


    說著,還十分“嬌羞”的看了洛辰逸一眼,直把他看得心裏發毛,怔在原地。


    “他說,他願意娶我……”白杫語不驚人死不休。


    洛辰逸一愣,索性雙手環胸,看她接下去要怎麽編。一副完全是看好戲的樣子,事不關己。


    “媽媽你也知道,我這種風塵女子,想要遇到一個良人,是多麽的不容易,而且……你看他長得又極為俊俏……若不是家裏貧寒……”白杫偷覷了洛辰逸一眼,見他極有興致的聽著自己胡編亂造,模樣還十分認真。


    “身為風塵女子,我也不能一輩子在紅塵中廝混……”


    洛辰逸看她,不錯,還知道是在紅塵中廝混!


    “難得有一個男人對我如珍寶,那般真心,我怎麽能……辜負他一片心意……更何況,以我這種身份,又怎能奢望更多……”白杫楚楚可憐的看著老鴇,直說得老鴇心坎處,兩人那叫一個一把鼻涕一把淚。


    若不是知道眼前這人是自己的徒兒,洛辰逸幾乎要不認識她了,看著她對著老鴇胡編亂造,就跟看戲折子似的精彩。


    “你說得對啊,身在花滿樓,就是這個理兒,媽媽我當初就是……就是……唉……悔不當初!”老鴇被她說得眼淚汪汪,淚珠兒跟不要錢似的一個勁的猛掉。


    “所以啊,在這半個月裏……”白杫又偷覷了他一眼,繼續天馬行空的胡說八道:“我與相公……”白杫咬了咬唇,看了一眼饒有興致的他,完全是作壁上觀,近幾乎咬牙切齒的說道:“已經私定終生……”


    說著,為表真實,白杫還將發間的釵子拔了下來,反正這像木頭又不是木頭的,老鴇也看不出什麽門道,最多當它是木然,還真配他那窮酸身份。


    帶著近幾乎惡作劇的笑容,白杫將那發釵遞到老鴇麵前,嬌顏滿是“嬌羞”:“媽媽你看,這是他送給我的定情信物!”


    洛辰逸的視線落在白杫指間的釵子上,戲虐的更甚,如果沒記錯,她當時是說的,,待我長發及腰,師父娶我可好?


    如今細細想來,還真有幾分承諾的味道。


    漂亮的桃花眸微微半眯著,洛辰逸靜靜的看著她,那嬌顏上淡淡的嫣紅,如同那開到極致的桃花,絢爛奪目,卻不刺眼。


    “什麽人送什麽東西,好女兒你可要考慮好,他雖然長得還不錯,但是你看那一副窮酸勁兒,你是過慣了好日子的人,若是跟了他,想必定要吃不少苦頭,你可得想清楚,粗茶淡飯的日子,不是人人都能過好的!”


    老鴇用著自以為是悄悄話的聲音對著她說,那架勢倒還真有一點勸女兒的味道。


    “媽媽,我想得很清楚了!”白杫側過臉,忍不住掩唇偷笑,堂堂蜀山洛尊上,卻被人說得跟小白臉兒似的。


    半側的目光對上他的,白杫萬分窘迫,然後輕咳了一聲,故作正經的隨手將釵子收入懷中,任由那一頭青絲垂落:“媽媽,做我們這行的,不就難得遇到一個真心人兒嗎!媽媽,看在我為你做事這麽久的份上,你就放過我與相公吧,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說著,白杫還煞有其事的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淚兒,楚楚可憐的樣子,讓人憐惜。一雙清眸眼巴巴的瞅著老鴇,那模樣兒還真像想與公子私奔的小姐,有著被突然發現的無助與惶彷。


    從頭到尾,洛辰逸隻是靜靜的看著,一派寵溺,任由她去胡說八道,抹黑自己,看著那雙清亮的眸子裏,時不時閃過的調皮與惡作劇,洛辰逸覺得十分有趣,不願去掃她的興!


    她若開心,此事也無傷大雅!


    這是洛辰逸腦海裏,唯一劃過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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